一颗甜栗子：【啊…我没注意。】

StarryNight：【看你定位在南京路这边，见个面怎么样？】

黎初想了想，打字：

一颗甜栗子：【好啊。在哪里见？】

StarryNight：【这边有家蓝山咖啡，中午我等你？】

黎初答应了下来。

锁了屏幕，她开始绕着广场慢跑。

随着奔跑的速度加快，冰冷的空气灌入肺叶，双腿的肌肉也逐渐充血，熟悉的痛觉再次袭来，让她变得很清醒。

这六年艰苦的练习给了她足够的底气面对舞台，却没有给她足够的底气面对他。

想到昨天在飞机上的重逢，黎初忽然想。

那会不会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上海这么大，再相遇的可能性又有多少呢？

黎初有些走神，忽然腰上的手机一震，吓了她一跳。她平复了一下呼吸，接通电话。

耳机里传来洪人的嗓音：“早啊，小初。你的海选资料已经提交，顺利的话下月五号就要进组录制了。”

黎初看了下手机日历，有点意外。“就剩一周了，这么急？”

对方打了个瞌睡，有些郁闷地说：“这次选秀背后的资本有皓月，宋晶晶准是使了什么手段把日期提前了，还不是为了针对你。”洪人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小初，你这回可得争气啊。”

黎初无奈一笑：“我尽力。今天什么安排？”

“一会儿你来公司，先熟悉一下初舞台的歌。”

等王管家开着银灰色小Polo出现在阿波罗公司大楼下的时候，洪人竟然莫名有点感动。

多么勤俭质朴的富二代啊！跟那些恨不得把一套房穿在身上的人比起来，差距不要太大。

而一路上被王管家播放的德云社轰炸了一路的黎初却没这么轻松。她咬着牙解开安全带，十分委婉地说：“王叔，改天给你换个车吧，咱弄个好点的音响。”

王管家摸着方向盘，感慨良多：“这车都开出感情了…”

黎初赶紧下了车，关上车门。

背后王管家在车里喊：“下班叔接你啊~”

黎初假装没听见，一溜烟跑了。她可不愿意再被那个破音响轰炸一回啊！

洪人带着黎初到十二楼，电梯门一打开，一个染着浅灰色头发的少女便一下子扑上来，给她来了个熊抱，甜糯的尾音拉得长长地——

“欧尼~”

黎初下意识搂住她，惊呼：“小爱？不是去参加C9么，怎么来中国了？”

这就是黎初在韩国的室友金贤爱，两人一起朝夕相处了六年，关系胜似亲人。

小爱两只笑眼弯弯：“因为很想欧尼，就来签中国的公司了。”

洪人见状，在一旁笑着说：“金贤爱练习生是阿波罗签下的第一个外籍艺人，这回你们就一起去参加造梦工厂吧。”

金贤爱跟黎初学了好几年，口语已经很标准了。她圆嘟嘟的脸蛋露出笑容，认认真真地冲洪人鞠了一躬：“您辛苦了！”

洪人头一回见到这么有礼貌的练习生，脸上不禁有点红：“别客气。海选出了点问题，我得亲自联系一下节目组。你们直接进去就行。”

黎初关切地问：“是我的个人资料补充的不够吗？”

洪人摇头，明显有点窝火：“就是找借口呗，说你目前人气太低，达不到节目组的要求。”他扫了一眼四周，压低嗓音说：“不用多想也知道，肯定是宋晶晶搞的鬼。”

黎初安慰了他几句之后，就跟金贤爱一起进了练习室。

从她决定要离开皓月开始，就做好了会被针对的打算，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欧尼，这个练习室比我们以前的大好多！”

“是呀，小爱是不是很喜欢？”

“恩！”

她们推门而入，练习室里的目光全部都投向了她们。

没有想象中那样夸张的欢迎仪式，黎初松了口气。

看来祁燃果然没有公开她的身份，这让她的压力小了不少。

只是，气氛却有些微妙。

一个助理模样的人迎上来，带着礼貌的笑容：“是黎初练习生和金贤爱练习生吗？我是你们的总助理香瓜，以后你们的日常都由我来负责。”

香瓜看起来是个很成熟的艺人助理，脸上的情绪控制的很好。可黎初却仍然能察觉到她笑得有些勉强。

再扫一眼众人各异的神态，她心下了然。

难怪，谁会喜欢天降选手呢？

她朝甜瓜笑了一下：“我们先过一遍舞蹈吧。”

香瓜不由地一愣：“不用先跟着老师一起分解动作吗？”

“我刚才上楼的时候听洪经纪说了，你们选的舞蹈是《CalmDown》这首歌对吧？”黎初余光看见众人讶异的神色，继续轻描淡写：“刚好我和小爱上个月练习过。”

香瓜有些惊讶：“可是这首歌难度很高…”

“没关系。”

香瓜听她坚持，也只好示意工作人员准备音乐。

黎初发现人群里站着两个练习生，朝她们微笑点了下头。

香瓜见状，忙给她们介绍：“这两位是闻念念和高糕，还有另外一位刚刚出去了。”

提到另一位练习生，香瓜脸上闪过一丝异样。黎初也没说什么，指了一下她手里的板子：“我跳E段试一下…”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声劝诫：“E段很难哦。”

说是劝诫，却带着浓浓的敌意和轻蔑，仿佛在向现场的所有人强调着什么。

黎初抬眼看过去。一个长相颇有攻击性的女生立在门口，微微上挑的眉毛看起来很不高兴。

这是原本阿波罗定好的主推练习生，任洛菲。

只见她双臂交叉，挑衅似地看着黎初：“你能行吗？”

黎初看了她一眼，笑了笑。

她给了工作人员一个手势，然后用韩语跟金贤爱说了句：“准备好了吗？”

金贤爱点了点头，把外套脱下来放到一边，开始热身。

音乐响起。

黎初舒展四肢，身体随着节奏律动。

她一转身，双腿舒展，细腰挺直，随着音乐的前奏依次递进下蹲，每一次卡点都近乎完美。

任洛菲脸色微微一变。

单就C位的这个动作，她练了足足两个星期才达到老师的要求，而黎初看起来却几乎毫不费力。

任洛菲的眼眸之中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而她仍然静静地旁观着。

这首歌难的不仅是舞蹈，而且有大段的英文rap。

她不相信黎初能记住所有的歌词。

果然，节奏突然变快。

众人屏息聆听——

只听她不慌不忙地从地上轻盈跃起，原本慵懒的眼神立刻起范儿，透着一股勾人的魅惑，开始一段快节奏rap：

“BeenabadgirlIknowIam.

AndI’msohotIneedafan.

Idon’twantaboyIneedaman.”

众人都惊呆了。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黎初像一团突然爆发的小火苗一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叛逆，完美诠释出一个BadGirl的样子。

Rap结束，她随着音乐降下身体，身后的金贤爱非常默契地接上她的part开始另一段rap，甜腻的小奶音突然变得凶狠，同样很有个性。

舞蹈结束，练习室里不由地爆发出一阵掌声。

高糕性子直爽，上来便夸：“你们也太棒了吧！”

“这首歌精髓你们掌握的很好，”闻念念也赞同道，“想必是下功夫了。”

看得出来，在场所有人对她们的疑虑全都打消了。

这两个空降练习生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她们不需要任何“特殊照顾”，就可以跟得上团队的进度。

任洛菲面色有些难看。

毕竟她刚才跟黎初放了那样的狠话，料定黎初是那种走后门进来的废物空降兵。她不甘心地说：“既然你也想要这个C位，那不如我们来battle一下？”

黎初余光看了一眼时钟，已经快中午了。想起来自己还跟人约好见面，婉拒：“不好意思，我中午有安排，我们可以下午再比。”

说完，她就跟在场的人一一鞠躬，转身离开。

任洛菲还以为她是故意不想跟自己比，气得直咬牙，可是黎初却没在意，在她灼热的视线下推门离去。

到了蓝山咖啡馆之后，黎初先给自己点了一杯香草拿铁，低头发了条私信：

一颗甜栗子：【你到了吗？】

StarryNight：【马上，正在过马路。】

黎初扫了窗外一眼，果然看见一个身影正在穿过马路。

她愣了一下。

怎么会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网友见面大型翻车现场。

您亲爱的作者提醒您：网恋有风险，跳坑需谨慎。

歌曲《CalmDown》取自BlackPink的单曲《BOOMBAYAH》第一段歌词，舞蹈场景取自练习室版本前半部分。

battle：选秀当中，两人或多之间对抗的时候经常使用的词汇，比如争C的时候就会用到。

第5章纠缠

即便他带着口罩和墨镜，可黎初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那出挑的身材和不俗的气质，即便立在熙攘的人群当中，也很容易被人看到。

他比从前更瘦了，温暖的阳光照着他白皙的肌肤和浅棕的头发，身上还是以前爱穿的浅色外套跟破洞牛仔裤。

黎初定在原地，忽然很想就这样走出去，站在他面前当面问出那句在她心里千回百转的话。

你好不好。

可是她没那个勇气。

在虚拟网络上，他们是素未谋面的网友。

可假如他发现“一颗甜栗子”是他不想看见的人呢？

他曾经亲口说过的呀！——黎初，我希望你不要再出现！

那滚烫的话灼热过的伤口，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于是顾见屿走进咖啡馆的一刹那，黎初逃了。她奔到咖啡馆最角落里的位置坐下，背对着他，不敢回头。

路过的服务员不解地看着她：“小姐…需要帮忙吗？”

她僵硬地摇了摇头，余光却贪恋地望着那个高大的身影。他抽出椅子，落座。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抬头望过来，就能看见她的背影。

就这么多看一会儿，像从前躲在演唱会后台看他在舞台上唱跳那样。

只要一想到这世上还有他，再黑的夜晚都仿佛有了希望和星光。

黎初的手机轻轻一震：

StarryNight：【我到了，你在哪？】

她的指尖颤抖着，敲了一行字，又删掉。

敲了一行字，又删掉。

一连删了好几遍。

她屏住呼吸，反复告诉自己，没事的，没事的。

过了许久，她终于打下一行字：

一颗甜栗子：【抱歉，临时有事。】

点击发送。

余光忍不住又看过去，等待着他的反应。既期待他看过来，又害怕他看过来。

只见他低头摆弄了一下手机，看到屏幕上的消息之后顿了一下。

然后他召来服务员，嘱咐了些什么，起身离开。

她的手机又震了一下：

StarryNight：【没关系。】

StarryNight：【我最近在找专业伴舞，假如你愿意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我的新专辑放在蓝山咖啡前台，你什么时候有空，可以来取。】

黎初刚回到练习室，任洛菲就先一步走上前来挡在她面前，“Battle吗？”

黎初扫她一眼，拉下黑色羽绒服的拉链。

“来。”

金贤爱走过来，看出她状态不太对，于是有些担忧地跟任洛菲说：“前辈，姐姐她还没有吃午饭，体力会跟不上的。”

任洛菲轻飘飘看她一眼，冷笑道：“怎么，吃完了饭是不是要说还没消化？”

金贤爱瞪圆了眼睛：“前辈你…”

黎初一把揽住金贤爱的腰，将她轻轻推到一边，笑了笑：“我没关系。”

说完，她走到镜子前开始拉伸。任洛菲也嘲讽似地看了金贤爱一眼，也走过去拉伸。

这场C位之战吸引来许多人，甚至有很多刚刚下工的艺人都跑来围观。

熟悉的音乐再次响起，两人的动作几乎完美同步，不分伯仲。

刚才黎初和金贤爱跳的也只不过是第一部分而已。这首歌曲其实并不短，以rap开头，高音结尾。

直到接近尾声，两人仍然没有出现明显的差距，个人风格也非常浓烈。

唯一不同的是，高潮部分任洛菲爆发力更强，而黎初稍显收敛。

闻念念舞台经验丰富得多，一眼就看出来黎初是在为最后的高音做准备，她赞许地点了点头。

果然，等到音乐被推向最高音的时候，任洛菲却出现了明显的气息不足，而黎初却将高音部分稳稳地完成。

音乐收尾，练习室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在场的大多数人都认识任洛菲更久，自然心里也更偏向她。但是表演骗不了人，从刚才这支舞蹈的发挥来看，黎初显然是更完美的C位人选。

任洛菲紧紧攥着拳，眼神里充满着不甘心。

金贤爱站在一旁卖力地鼓起掌来，喊着“姐姐最棒！”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四下响起掌声。这掌声比起之前，更真情实意。

香瓜拿着手中的名单走上前来，有些为难地扫了任洛菲一眼，低头道：“既然这样，那么C位…”

“C还是给洛菲吧。”黎初忽然开口，众人的目光聚集了过去。

黎初认真地指着香瓜手里的名单说：“刚才我整首曲子试了一下，感觉B段是最难唱的一部分，还是归我处理比较好。我建议C位仍然由洛菲来当，她来完成E段。”

明明是顾全大局的话，可是落到任洛菲耳朵里，却又是另一种滋味。她大声说：“我可以唱B。”

黎初的眼神扫过来：“但是你并没有完成好这一段。”

任洛菲不甘心地说：“那是因为我跳了一整首，最后的气息没有控制好，我可以加练...”

“气息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出来的。这次节目有很多强者，我们必须拿出最保险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