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怎么说,不是说李家夫妇极为疼宠这个嫡女吗?怎么舍得呢!”
“再不舍得又有什么办法,圣旨都下了,可怜那李家小姐,不想嫁都要嫁过去。”
原本大家还觉得京城多出这么个绝顶美人儿会不舒服,现在看她这么惨,又躲不掉赐婚,下半辈子可能就要守活寡了,又有些唏嘘。
“你别听她们这群嘴碎的,就是嫉妒羡慕你。”纪梓潼不爽地安慰她。
“我明白,没放心里去。而且……”云栖想起昨日,某人突然造访李家,与李昶在书房中商谈了许久,出来时春光满面的样子。
李昶和余氏甚至在那之后,轮流安慰云栖,告诉她看事情不要看表面,以后自然能让那些流言碎语自打脸得到。就差直接告诉云栖那是端王自毁名声,以后风头过去了自然就好了,谁都能看的出来,他们对魏司承极为满意。
云栖用脚指头猜,都能猜出魏司承用了什么说辞。
谁能想到一个王爷居然能够舍得下颜面,不惜自断后路与名声,杜绝了正妃、侧妃共同进门的要求。
父母亲怎么可能不喜爱这样的女婿。
但云栖知道,魏司承真正的目的,应该与日益激烈的诸位之争有关。
他选择不惜毁了名声,也许是为了釜底抽薪,这是个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男人。
“怎么停了?”魏司承摆手在云栖面前晃了晃,“你也嫌弃我了吗?”
云栖怔然,想到那日听到传闻后来到宫中,此人背对着她,站在窗边,遥望着天际的背影。
仿若天地间只剩他一人般寂缪。
她没说话,他亦然。
良久,他开口道:“你听说了?”
云栖:“嗯。”
云栖明知道这可能是他装的,但还是被他表现出的孤寂感染,陪了他一下午。
她没忍心看外面流言蜚语的时候,他意志消沉的样子。在她心里,她敬佩此人的气节,也了解他的卧薪尝胆,也因为他是自己认识多年的李嘉玉,所以哪怕知道事情不简单,还是安静地陪着,装作自己没发现。
直到某一日,她没让宫婢通报,入内时看到他兴奋地选着婚嫁当日的喜服与配饰,挑挑练练的好不快乐,指着几个绣娘就是一顿教训,哪有半分消沉模样。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无语凝噎。
那以后,魏司承装得就含蓄了许多,两人达成了一种没明说,但仿佛了解对方的默契。
云栖最近几日按帝王的口谕时不时来宫中探望“重伤”的端王,特别是魏司承“不行”的谣言后,帝王还在下朝后偶遇时问云栖,是否介意青雀受伤,言辞之中多是让她受了委屈的意思。
云栖将手中剥好的葡萄放在果盘里,看着魏司承闷闷不乐的表情。
“受伤”对他的打击很大,还时不时忧伤地望着自己:“你是不是想退婚?”
这问题,已经问了十几次了。
还演,你是演上瘾了是吧。
云栖冷眼瞧着他表演,冰凉的目光落在端王那仿佛丧失了斗志的苍白脸孔上。
魏司承不罢休地又问了一次,在伪装之下隐藏着内心深处的躁动不安。
云栖瞥了他一眼:“您给我退婚吗?”
魏司承吃着心上人给自己剥的葡萄,这是方才与云栖玩投壶输了的惩罚,似笑非笑着:“怎么可能。”你做什么美梦呢。
那笑,温暖动人心。
却偏偏在云栖看不到的阴影处,透着抹不去的占有欲。
第106章分道扬镳
沙漠尘土飞扬,烈日灼灼,热浪中一红裙女子翩然起舞,朝着远处的李崇音微笑。
曼妙身姿在风中摇动,头上纱巾飞扬,一阵风吹起,落入他手中。
再抬头,只见女子身上起了火焰,火势熊熊,她脚尖点地起舞。
当他快步走向她时,悬在半空的手指却碰不到人,眼看着她一点点化为焦炭。
那焦炭转瞬间化为尘土飞扬离散,触不到,碰不着,空留来人一场空。
李崇音猛地睁开了眼,呼吸略微急促,他凝视着书舍上方的房梁,坐起了身。
是梦,纠缠他数月的噩梦。
额头上不知何时渗出的汗珠沿着眉骨滑落,他缓缓闭上了眼。
“请将她交于臣。”
“她是朕明媒正娶的妻,你又是什么身份。”
…………
你又是什么身份。
什么身份。
你以什么立场来对朕说这些话,李崇音?
墨砚敲了敲书舍门,见无人应答,便捧着书册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