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厌其烦地重复着,拍着她汗湿的背。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刻钟,也许一炷香,她渐渐停止颤抖,他才将鲜血淋漓的手抽走。
他是你的,我不会抢,也不配……
云栖似乎嘟囔了一句什么,太轻了,他没有听清。
他动作轻柔地将她放下,收拾好沾了血的帕子。
将她的汗水擦去,看着黑暗中她渐渐平静下来的样子,才离开。
看着手上的齿印,目光冷厉。
是谁令她如此恐惧?
风和日丽,一辆马车朝着京城的方向驶来,周围是几个护卫打扮的人,护卫是余氏的人,负责押送云家人进京。
马车里头坐着一个年迈的老妇,一对中年夫妇,一个年轻汉子。全是田里庄稼汉的模样,精瘦,面带土色,粗布麻衣。
中年妇人颧骨颇高,眼睛有些倒三角,看着刻薄的模样,她正承受着老妇人的殴打。
老妇作势要打死她,只是说话声放的很轻,生怕被外头人听到:“你这个贪图富贵的,我早说不能这么做,你这是要害死我们,扫把星!”
中年妇人不甘示弱,只是同样很轻地骂道:“扫把星也是云栖那小贱人!”
“当初就说要把她弄死了事的,是你们非要卖,看把她卖到哪儿了?”
“她贼的很,随身放着把刀,我差点被她划伤。”
“怕什么,我们就咬死了不知道,都是曹家村的人干的!而且不是还有咱们亲生的女儿吗,可是当千金小姐养大的,谅他们也不敢动我们,养那么多年早就改不了了!”
“那我岂不是有个千金小姐的妹妹,是不是叫映月?娘,你说咱们能问她拿多少银子?”
“你自己问她讨去,云栖那会不会不放过我们?”
“她敢?我们到时候就说,她命硬,克人,咱老爷子就给她克死的!他们大户人家,最忌讳命硬的!”
“而且,她差点被咱们村的老瘸子那啥了,要不是哥哥我,她早就没贞洁了!”那年轻汉子小声嚷嚷着,其实那时候他想与那老瘸子一同弄云栖的,谁叫云栖长得漂亮,十里八乡的,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女娃子,年纪小怎么了,村子里童养媳也不是没有。
可云栖太狠了,宁可捅死自己也不给他们碰一下,一想到这里,年轻汉子就决定去了京城,就要把云栖的名声给毁了。
跑路上去说,就不信没人信!
就说他们从小一块儿长大,云栖是他养的媳妇,早被他尝过味道了。
到时候,一个千金小姐,再高高在上又如何,还不是只能嫁给他这样的泥腿子?
想想就……
云家人畅想着进京后的美好未来,却不想马车突然停了。
这伙带他们进京的人,也从不和他们说话,经常这样停下休息和吃食,从不理会他们。
他们一开始也没当回事,甚至没打开车帘。
过了很久,外头也没有一点动静。
安静得吓人。
几个庄稼汉对内撒泼,在外还是不敢太横的,商量着谁出去看看。
外头传来一道矜贵慵懒的声音:“把他们拖下来。”
第069章
时间回到几日前。
魏司承出征,引起朝野内外的议论。
他虽平日风流,政事上也无建树,但身为庆国最年轻的郡王,又是弘元帝的爱子,必然受到瞩目。他出征讨伐胡人,如皇帝以及主战派所想那样,一定程度让焦虑的民心与军心受到了鼓舞,这是弘元帝要看到的。
关于魏司承的出征饯别宴,也顺应自然地举办了。
宫廷宴会,只有少数肱骨之臣以及受宠妃嫔、皇子才能参与。李昶这段时间很受器重,也渐渐踏入重臣之列,询问妻女是否同去,云栖用练习琴艺以及照看李老夫人为借口推了。
有风声说这次的宴会,也有弘元帝为九子物色正妃人选的意思。云栖觉得这样的宴会,容易被注意到,而且那向来是杜六最擅长的场合,她没那心,就不去争夺宝贵的人选了。
倒是李嘉晴来她这里的次数多了,说话也没了往日针锋相对,想那宴会中多少人中龙凤,她自然希望余氏带她一同去。
余氏舍不得逼女儿,云栖不去不代表李嘉晴就能顶上了,想去就去找自己母亲,对外人余氏向来是疏离而冷淡的,这一点,云栖也是像了个七七八八。
余氏亲切又委婉地拒绝了李嘉晴,便只带着李正阳前去。
魏司承早早地换好朝服,一袭四爪蟒袍,束金玉腰带,乌发被一个云朵雕刻的汉白玉发冠竖着,他长身而立,高挑优雅。
少见的不再随意穿着,而是用自己最好的面貌面对,只希望能在饯别宴上,给她一个好印象。
宴会上,各大臣携着家眷入内,魏司承一一应付,被武将寻到还要喝上几杯盏。
好不容易等到李昶夫妇入内,带着的却是个小男孩。
他翘首以盼的人,始终没出现。
她不会来了。
这一日饯别宴上,这次的主角端王对于敬酒来者不拒,那状态颇为豪气,却有隐隐急躁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