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想转头,却被桎梏住,看不到李崇音此时的狼狈。
他甚至没多余的内力来去湿,能勉强保持两人性命,已耗费全部力气。
热流在体内循环一个周天,云栖明显感到身后人已到极限。
头重重撞上云栖的背部。
云栖僵直着背,任由那人晕在自己背上。
她这会儿甚至没心思思考男女大防,只有前世那些光怪陆离的记忆不断回放。
她不敢信他,因那颗飞蛾扑火的心被毫不留情地践踏,弃如敝履。
但他于她,何尝不是如魔似佛,如师如友的存在。
师父,你是想我这辈子也逃不脱你吗。
这是云栖上辈子偶尔对李崇音的亲昵称呼,只两人才知道,她无声地说着。
好一会,才恢复了一些身体的行动力。
窸窸窣窣的声音,云栖看到从矮木丛小道上,走出来的李映月,独独她一人,没带其余婢女。李映月看到地上生死不知的长兄和蒟蒻,还有哭得发不出声音的李正阳,以及消失了的李星堂,她已经完全懵住了。
也许这个结果她自己都没料到。
为何附近没有仆役,除了双胞胎的命令,也许还有别的因素。
有人是想致蒟蒻于死地,现在是来验收结果。
但结果……触目惊心。
她们的目光在冷空中对撞,云栖无声地笑了起来,甚至笑得泪都要出来。因为落水后喉咙被冻伤了,短时间无法恢复,听上去格外嘶哑,难听极了。
她转背脊,李崇音慢慢滑了下来,脑袋差点落到地上时,被云栖接住,将他轻轻放了下来。
云栖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全身的骨头还刺痛着,深入骨髓,但此刻,她心中只有滔天的愤怒。
云栖现在没有丝毫理智,来到一动不动的李映月面前,积蓄着所有的力气,不计后果地甩手打过去。
她的力气被冰冻了大半,但也将李映月打偏了头。
李映月被打歪了头,牙齿不慎咬到舌头,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捂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云栖,也许是从未见过如此胆大包天的丫鬟,她不要命了吗。
云栖全身都被冰水浸透,因寒冷的天气,脸颊旁和鬓角旁全是冰霜。
看上去却仿佛裹挟着无尽火海,面容却清冷。
云栖每张一次口,就仿佛撕裂了血肉。
但她的眼神,如冰似火。
“你、不、配做他们的姐姐。”
第035章
有讲究的人家,罚人是掌人不掌脸的,脸是颜面。
更何况集万千宠爱的李映月,她身为二房嫡女这辈子但凡没犯大错谁能拿捏她?
只有她掌人的份,无人能掌她。
她与云栖的身份云泥之别,云栖这么做,是完全豁出去了,根本不考虑自己的下场了。
云栖气得狠了,呼吸都粗了,那眼神仿佛要吞了她。
“你真正想弄死的是我吧,何必做这戏?”
“怎么,不敢冲我来,怕顺藤摸瓜怀疑到你身上?”
“还记得那次滚油的事,那时的你还不屑这种手段,现在把你曾经不屑的都用在与你相处七载的弟弟身上!往后独处时,可会受良心谴责?”
李映月像是冻伤般,僵硬地看向云栖身后,已经停止哭泣的李正阳,他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这两个孩子天生聪颖,天性中的顽皮与嫉恶如仇让他们经常被训斥,使余氏头疼。但不代表他们什么都不懂,联想前前后后的线索,即便李映月没出现,却是由她而起,导致的结果惨烈至极,李正阳模模糊糊地发现,这次的事可能是姐姐利用了他们。
李正阳望着她渐渐陌生的眼神,让李映月彻底慌了。要知道无论母亲与兄长态度如何变化,两个弟弟对她一如既往,对她很是依赖,她说什么他们都会听从。
他们怎么能……
不,不会的。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你只是个奴婢,有何资格……”
李映月虚张声势,但语气已泄露她的慌乱。
她不能失去他们,因为这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李映月甚至忘了还手。
当然现在怒极的云栖,她一个深闺中的小姐根本不是对手。
更因为云栖没说错,每一句都好像把她内心最黑暗的地方给挖了出来。
她深知余氏对云栖的特别,所以她不能动云栖,蒟蒻不是云栖,无人在乎蒟蒻,正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发泄对象,一念之差……
但她真的从没想害双胞胎性命,可现在这么说,还有人能信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