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低头,看着楼层按键。脸上的肌肉绷了起来,微微颤动,呼吸加快,嗓音发飘,说:“韩川?”
季寒川“唔”一声,问:“怎么了?”
朱葛眼睛微微睁大:难道他没有看见?
季寒川打量着楼层显示:“是不是坏了,怎么已经到负十八层……”
朱葛几乎要虚脱:“怎么会!这里明明只有b1b2!”
季寒川漫不经心,回答:“哦,可能是‘那些东西’听你提到他们的亲戚,所以迫不及待,想要给你打个招呼。”
“叮”一声,电梯停下。
是负十九层。梯门在两人面前打开,朱葛如临大敌,看着梯外。是一条走廊,铺着暗红色的地毯,往远处黑暗延伸。两侧是一扇又一扇木门,上面标着房号。
朱葛磕磕巴巴:“这是不是、是不是?”
季寒川肯定他:“对,和咱们上电梯的地方一样。”眼皮一跳,纠正,“不过咱们上电梯的地方,灯没坏,里面没有那么黑。”
朱葛要喘不过气了:“那现在怎么办——”
季寒川按下电梯关闭键:“关门,去一楼呗。”
他转头看看猫到角落的朱葛,有点困惑:“你为什么要站那么里面?是给其他人让路吗?”
朱葛:“……不不不,哪有其他人?”
季寒川闲闲道:“没有,你躲什么?”
电梯门在两人面前缓缓阖上。
季寒川叹道:“现在的酒店,就爱搞一些违规建筑。而且每层都一样,一点新鲜感都没有。”
第2章随机
朱葛出了一脑门的汗,心跳仍然在剧烈跳动。他抿着嘴,忽然有些犹疑,不知道自己与韩川一起行动,是不是个正确决定。
可他过去经历的七场“游戏”里,见到的都是普通寻常的人。谈不上好,也谈不上恶。有人在危机关头将旁人推到身后,也有人在只剩一片饼干时咬牙分给队友。
他举棋不定,看着眼前的青年。对方闲闲靠在电梯壁上,光是这份从容,就让朱葛心下打鼓:难道是个已经玩儿过很多场的大佬?
可想到方才房间里的对话,他还是没勇气问一句,自己这个舍友,到底经历了多久游戏时间。
电梯一路向上,最后安安稳稳停在一楼。门打开,外面是一片光洁的大理石。季寒川往出迈了一步,嘟囔:“怎么外面这么热。”
朱葛听到,擦一把额头上的汗,回头狐疑地看电梯。
的确,刚才并不觉得,或许是惊吓过头,或许是其他缘故。这会儿出来了,才猛然觉得,电梯里的温度低得惊人。
另一边,季寒川已经往前台方向走去。而朱葛默默安慰自己:这是第一天,不会出事的。
这也是过往玩家们总结出的经验:刚进入“游戏”的时候,会留给玩家一些时间,来探索、了解信息。在这期间,游戏本身会给“那些东西”一些限制。
可越到后期,限制就越少。就拿朱葛上一场游戏来说,长达两个月的惊吓里,最初那十五天,他们只是因为一些交通、天气原因,被迫滞留机场。但可以自由选择住宿,也能顺利在旁边的餐厅买东西吃。甚至有人去和旁边的npc聊天,套套消息。
最多是在僻静无人的地方,看到“飘过的人影”,被推一把,或者半夜听到耳边有淅淅索索的声音。
要到十五天后,“人影”才会清晰,被推的地方从普通平面变成台阶上,有人因此擦伤。半夜的声音也越来越凄厉。
再到三十天后,情况愈发严重,开始有玩家失踪,再在各种地方,以各种惨烈姿态被其他玩家看到。最后十五天尤其难挨,玩家们要忍饥挨饿,还要时时提防。如果不是先前的几场游戏打底,给了朱葛很多心性磨练,他恐怕会被直接逼疯。
时间拉回现在。电梯门在朱葛视线里一点点合拢。不知不觉间,他停下步子,注视着那两扇贴了五颜六色广告画、愈来愈近的门。
而季寒川走到前台,礼貌地:“麻烦问一下,餐厅在哪里?”
“就在这边,”前台服务生指一指旁边的通道,顺便提醒:“是自助餐,能吃多少就拿多少哦。”
季寒川笑一笑,说:“谢谢。”
他顺势看了眼服务生身后悬挂的时钟。果不其然,现在不过清晨七点二十。季寒川沉吟,问:“这附近有没有超市?我想买点东西——”至少手表是必需品。
他话音未落,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叫。
季寒川:“……”
他回头,看着脸色惨白的朱葛。
然后慢吞吞转回来,对服务生继续道:“还有医院。”有点不好意思,“我同事心脏不太好,原本觉得拿上药就没事了,但现在……嗯,还是去找医生看看。”
服务生友善回答:“超市的话,从门口这条路出去,往左边直走,十分钟就能看到。医院不太好办,我们这里比较偏,得打车去市中心。不过车还算好打,每天来这边的游客都很多,专门有司机等在这里拉客。”
季寒川遗憾点头,道谢:“好的,我知道了。”
他走回朱葛身边,安慰地拍拍他:“好了,先去吃饭。如果培训完还有时间,就去医院。”想一想,“或者问问领导,能不能请假。”
朱葛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他。等两人拐进通道了,才声音发飘,说:“刚刚我看到,电梯里有一个……”
季寒川打断他:“哦,知道了。”
朱葛沉默,片刻后,还是忍不住问:“你不害怕吗?”
季寒川更惊讶:“你这么一惊一乍,心脏真的会出问题的。”所以需要看医生。
朱葛叹气,莫名被说服:“好像也对。”
玩家们的另一个普遍共识:每个“游戏”的时间长短不同,全凭运气。但时间越长,玩家们可以自由行动的范围就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