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不由想到,这样的皇子,若是从小在皇宫长大,说不定比现在三皇子还要厉害。
可惜了,是个私生子不说。
他娘更是江南歌姬出身,上不得台面。
城北军营在京城北侧,多用于演武使用。
里面的将士也是新招募的新兵。
可沈莞等人走进去,还是感受到肃穆。
军营整齐肃静,排兵布阵更是隐隐让人胆寒。
班善的副将接他们这五六个学生过来,介绍道:“这军营都是我们班善将军一手带出来的,平日里轻易不让人进。你们小心些,不要乱跑。”
能来看看,他们已经十分满足,还有什么好说的。
说着副将忍不住想碰碰李弘禹手里的马儿:“这马烈性的很,我当时也没降伏,没想到现在这么乖。”
话音未落,副将手还没碰到马,差点被马头顶翻。
这马也就跟李弘禹熟悉,旁人是一概不让碰的。
不过沈莞倒是例外,不知是不是他们一起练习的多了。
对着沈莞,这马倒是客气点。
副将悻悻收手,带着他们往演武场走。
军营的演武场自然比沈家的气派很多。
虽说不如沈家精致,但足够宽广。
士兵们已经站好,今日也是他们比试的日子。
原本这也是城北军营的规矩。
只是这次多加了几个书生一起比,士兵们起哄的厉害。
他们才不信,几个白面书生,都能比的过他们。
班善站在台上,朝他们点点头,并未坐下,而是站着看将士们比试。
在班善身后,还有个穿着紫袍的男人,约莫四十岁,这便是微服私访的皇上了。
怪不得班善不敢坐下。
从李弘禹一出现,皇上目光就在李弘禹身上。
他们二人相貌太过相似,李弘禹活脱脱少年版的皇上。
让皇上身边的太监,都忍不住小声赞叹。
李弘禹神色淡淡,眉目舒朗,虽是少年人,身量已足够高,身材挺拔,器宇轩昂。
只是看着不太好相处。
这点让人微微皱眉。
此刻城北将士们比试已经选出前五十名。
加上李弘禹等人,正好凑够五十五个。
这样对李弘禹他们来说不好说是不是优待。
他们五十名将士,已经足够强劲。
但若是让学生们跟几千名将士一起比试,那说不定第一轮人都没了。
岂不是笑话。
沈莞有些紧张,她不用比,蹭蹭跑到班善身后道:“班伯伯,您说李弘禹能得第几啊。”
班善自然之道李弘禹的进度,微不可查看一眼身后的皇上,低声道:“前十绝无问题。”
当初班善给李弘禹的目标就是前十。
这让沈莞松口气。
练习骑射三个月,能有这样的成绩,已经足够好了。
但沈莞还是忍不住道:“李弘禹可厉害了,这三个月里,他卯时起,三更睡,不得一刻歇息,才有现在的本事。”
见李弘禹这么说,皇上忍不住看沈莞一眼,见这小姑娘生的极标志,认出是沈家的小姑娘。
班善知道皇上能听见他们说话,语气不带偏向:“那也要看最终的成绩。”
“当然要看,可若是差个一点半点,您就高抬贵手,让他过了吧。”沈莞小声道,“好不好啊班伯伯。”
没想到小姑娘凑过来,竟然是给李弘禹求情?
皇上隐隐知道三皇子讨好李弘禹的事,却没想到沈家小姑娘竟然对自己另一个儿子这般上心。
皇上轻咳,班善听出其中意思,对李弘禹瞪眼道:“整日给他求情,做什么?!”
沈莞没听出别的意思,把早就想好的说辞拿出来:“我就是瞧他可怜,虽说沈家别的子弟,也是背井离乡来京城读书。但唯独李弘禹孤苦伶仃,母亲去世,父亲不知踪影。”沈莞声音渐渐低下去,最后还叹口气。
让班善听的心酸,更不要说身后的皇上了。
特别是听到李弘禹孤苦伶仃的时候,忍不住想,朕的孩子,有必要过的这样苦?
沈莞也是故意说出来,自从三皇子的事之后。
沈莞也看出来班善定然是皇上派来的。
他们这边一言一行,说不定都要禀告给皇上。
自己当然要帮李弘禹说点好话,以后李弘禹知道了,肯定对沈家会更好!
他们这边说话,李弘禹已经进到前十名。
沈家私塾出来的人,也只有李弘禹跟一个叫沈一玮进到这个名词。
其余的人全都落败。
这种情况已经出了众人所料。
但在第九名之时,沈一玮也出局。
只剩李弘禹还在场上。
沈莞注意力也到教武场上,此刻马儿是稳得了。
就瞧李弘禹能到什么名次。
最后前五名的角逐,是骑马射箭。
这射的还不是靶子,而是活物。
养好的鸽子让人扔到天上去,规定时间里,十箭之内,射下鸽子最多的人,就是今日教武场的头名。
死物已经十分难中,这小小的鸽子在马背上又如何瞄准?
谁都看的出来,前五名的较量已经上升一个层次。
更不要说,他们比试了那么久,手臂的力量也有所衰退。
可以说,空有准头,没有体力,也是坚持不到现在的。
鸽子刚一放飞,只见军营的将士箭已经飞出。
反倒是李弘禹不急不慌,似乎在等待时机。
只见他骑着快马,拉满弓箭,看着就力道十足。
李弘禹眼神锐利,但射了七箭,时间已经到了。
班善松口气,这个成绩已经可以了。
七箭算是不错的成绩,只要能射中三四个鸽子,已经可以说天赋异禀了。
后面的皇上也微微点头。
军营的九名将士,有三名射满了十箭,其余的也都在五箭之上。
这次的比试,成绩竟然不错。
接下来,就是数箭柄的时间,毕竟不仅要射出箭,还要打下来鸽子。
他们十人的箭都有标记,也不怕数错。
沈莞踮着脚往下看。
正好李弘禹的眼神扫过来,似乎看她一眼,随后目光又挪到鸽子上。
评定的考官边数,边给大家报数。
射到鸽子最多的人,已经到了九只。
十箭射中九只鸽子,已经是极好的成绩。
不出意外,这次比试的头名就是他了!
但考官走到李弘禹的箭柄那里,直接呆愣住,忍不住道:“这怎么可能?!七箭,十二只?!”
第15章
明明李弘禹只射了七支箭,为什么会有十二只鸽子?
这不可能!
但台上的班善楞了片刻,显然已经猜测出是怎么回事。
考官仔细去查,原来是有几个箭上,竟然串着两个鸽子。
怪不得李弘禹出箭那么慢,原来是在找机会,多射几只!
“这也太厉害了。”
“李弘禹是怕有人十发十中,不愿跟人一样?”
“怎么会有这样的天才。”
“而且还用了谋略,不得不服。”
皇上又看了人群中间的李弘禹,直接离开,脸上看不清表情。
但太监跟在皇上身边多年,自然知道皇上心里非常愉悦。
沈莞笑的跟小狐狸一样,也没凑过去,李弘禹身边被众人包围着。
“你怎么不去?他能这样,跟你也有关系吧。”班善故意道。
沈莞摇头:“人家的努力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着,拉着班善说话,把班善哄的晕头转向,突然觉得那匹良驹宝马给了也就给了。
等班善回到家中,夫人小心翼翼拉着班善道:“你最近又做什么事?”
“我能做什么?”班善瞪大眼。
只见夫人拉出一块红布,红布下面赫然是匹金马。
纯金打造的马!
大小约莫手臂长,拿起来沉甸甸的。
“皇上送过来的!说是给你的补偿。”
看着金马班善已经明白。
皇上这是在替自己儿子付钱!
“收起来,这东西是咱们应得的。”班善琢磨着,皇上虽说是微服私访,但他到城北军营的消息定然瞒不住。
送来金马,也没避着旁人。
皇上这是?
要认回李弘禹了?
虽说得了第一名,李弘禹神色如常,倒是周围的同学们更高兴一点。
这几天也日日怕泡在沈家教武场,想要练就跟李弘禹一样的本事。
沈家私塾里隐隐以李弘禹为主,无论文学武功都有十足长进。
在京城也有些名声。
李弘禹原本就因为人贩子的事,让众人耳熟。
这次更是让不少人记住他的名字。
也幸好李姓还算平常,没人想太多。
皇上去城北军营的事也让不少人知道。
京城圈子流言四起,城北军营见过皇上的人不少。
再加上李弘禹得了头名,不少人都多看了李弘禹几眼。
这一看不得了。
凡是见过皇上的人,立刻能反应过来。
太像了,怎么会有这么像皇上的人。
更别说皇上还站在台子上,看将士们比骑射。
不过是个小小的比试,皇上有必要来吗?
说是为了沈家子弟,那也不值得。
就算沈家嫡长孙沈维在此比试,也没脸面让皇上屈尊前来。
谣言四起,连沈家人都在议论。
李弘禹那么像皇上,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李太傅见学生们心思不定,放下书本慢慢道:“是非之悬绝,所争毫厘耳。”
见李夫子缓缓站起来,沈家学生们逐渐安静下来。
看向李弘禹的目光也少了些。
“不管人是非,不管人毁谤,不管人荣辱。治学之道,纵然分心杂事,坐到学堂上,便要讲此话谨记于心。”李太傅目光逐渐严厉。
纵然他来沈家,只为李弘禹一人。
但沈家子弟爱学心切,他教的舒心。
今天见他们为外面的流言就坐不住,难免提点几句。
“李太傅说的好。”
这声音响起,李太傅,沈莞,李弘禹不由得一顿。
只见三皇子走进来,似笑非笑,一把推开沈家下人:“凭你们也能拦本皇子?”
看样子三皇子是强硬闯进来的。
上次三皇子差点在校场看见李弘禹,沈家便加强了守卫,没有通报,一律不能进来。
但三皇子硬闯,谁也拦不住。
沈莞忍不住站起来:“你来做什么?”
三皇子慢慢走到私塾里,目光缓缓扫视,见到李弘禹的时候,冷笑道:“当然是听说李太傅学问好,想要跟沈家求情,让我也能在这读书。沈家跟李太傅,不能厚此薄彼吧。”
三皇子一来,眼神就在李弘禹身上。
意思已经非常明显。
李弘禹佁然不动,淡淡回望过去,随即继续写字。
竟然半点没给三皇子颜面。
一时间,气氛十分紧张。
沈维听说这里的事,急忙赶过来。
见三皇子眼里带着怒火,一直盯着李弘禹看,就知道李弘禹的事实在瞒不住了。
三皇子这次强硬闯进来,恐怕就是信了外面的传言,要一探究竟。
毕竟城北军营比试,太多人见过李弘禹。
又有皇上几次三番的动作,有心人肯定能想到什么。
沈家小小的私塾,既有李太傅教文,又有班善将军教武学。
若是为沈家嫡长子沈维请这些夫子也就算了。
但旁支子弟们也有这样的待遇。
以前众人只说是沈首辅面子大。
现在看来,这些夫子们,都是为李弘禹而来。
延福宫。
三皇子把花瓶砸地上,气的浑身发抖:“好个沈家,好个沈首辅,怪不得上次本皇子在教武场,直接被班善请出去。原来他们家藏着这样的狗东西。”
容贵妃也好不到哪去。
她处心积虑十几年,也算足够幸运,后宫只有她一个生了儿子。
原本以为皇位手到擒来。
怎么能想到,突然多了个这样的人!
李弘禹已经十五岁,只跟三皇子相差一岁。
虽说李弘禹没什么势力,不过乡野出来的狗东西。
但只要能对他们母子造成威胁的。
统统不能留。
原本京城圈子里就在议论。
这次三皇子从沈家气冲冲的出来,更是印证众人的猜想。
难道说,这个李弘禹真的是皇上的私生子?
皇家的事果然不简单。
有些原本就跟容妃不对付的人,自然暗中发笑。
以前容妃多张狂,自以为太子之位很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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