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徐莫离和瑶瑶之间的关系,瑶瑶的养父母既不反对也不支持,更不是默许,他们更像是在观望,态度异常冰冷客观,像是这些事情与他们无关一样,徐莫离知道小雪的死对于这个家庭的打击是他无法挽回的,他内心在责怪自己的同时还在憎恨梨洛米,这使他对于离开美国,离开梨洛米这个选择没有丝毫的后悔。
离开瑶瑶家的路上,瑶瑶一直送徐莫离,徐莫离说“梨洛米要离开这里一阵子”
“梨洛米从来不指望你能够陪伴梨洛米多久,无论你离开,还是回来,还是不再与梨洛米联系,这对梨洛米来讲都不重要。”
“你怎么可以这么绝情?”
“这当然还要谢谢梨洛米和你们之间所谓的关系!”
“请你不要说话这样犀利!”
“梨洛米觉得你没有资格对梨洛米这样要求。”瑶瑶透露出愤怒的情态,但徐莫离继续说。
“你不要问梨洛米去做什么。”
“梨洛米对此不感兴趣,请你走了就不要打扰梨洛米的生活。”
“梨洛米们之间还有太多的事情,你不知道,梨洛米有责任让你知道一些事,你需要因为梨洛米而再次找到人生。”
“梨洛米的人生是自己的,这与你无关。”
“瑶瑶,你记住,梨洛米爱你,真的。”随之徐莫离吻了瑶瑶的额头,如同抚慰一般,可是徐莫离觉得自己像是亲吻一块冰一样。
第161章情感
寒凉的雨下了一夜,台阶上响着雨声,密密的雨如同女子密密的心思,此物似乎人间难有,那就是在世俗繁杂中修为的安和心境和光洁神情,可是这种神情偏偏是莫离曾经见过的,他在无法直面人生的黑暗的时候会想到这样的神情以换来心灵的安慰,时间久了的时候他觉得那样很矫情,可是他总是怀恋的,如同怀恋雨天里窝在温柔乡里的闲适心情,曾经因为少年时候爱上一个少女而心旌摇动,曾经因为在岁月的喧嚣里听到一个记忆中久违了的声音而热泪盈眶,不是泪水泛滥成灾,而是因为情感尚未泯灭,残阳里血色的光景中透露的人间的美景,如同自然构造的人间的梦幻,极力渲染出岁月的颜色。因此在想到那个女子的时候莫离的神情总是怅然的,似乎人间赋予他这种心境完全出于合理自然,他想起木楼的那个晚上,和那晚皎洁的月色,还有月下那个清丽的女子,在看过了过多浮华媚俗的女子之后,总觉得那样的女子不真实,如同历史里走来的一个关于女子的梦境一般,是莫离的性格里就偏爱清丽的女子?还是他曾经修炼了那样的才情能够有资格去爱恋那样的梦境?
(回忆十年前)
江南的木楼简陋的甚至只能盛下八十年代的旧物,在莫离最落魄的时候他就窝在那里,生存的状态如同老鼠一般,在莫离离开家的那段时间里他遭受的现实的磨难,他光着脚丫子窝在床上听着南方的梅雨,在潮湿的木楼上窘迫的想着明天的生计,老鼠与他为伴,除了偶尔夜晚从天窗里透露下的白色月光,木楼里几乎没有一样可以说得上美丽的风景,梅雨打在玻璃窗上,木楼的角落里有一幅八十年代未完成的旧素描,租来的小木楼的檐板上被风雨磨砺的看不清雕花,厅堂里传来租屋的主人烹饪梅菜扣肉的香味儿,那个时候莫离觉得他什么都没有。偶尔起风的夜里他觉得自己连同这个他乡的小楼一同飘零在这灰暗梅雨天空下的南方,甚至连同他自己都已经将自己遗忘,好像这种惨淡与莫离自己无关一样,他想他是不是应该向梨洛米屈服,想他人生的道路是否会因为一个退步的决定发生质的转变,他觉得他无法对很多东西坚守,比如关于文学的梦想,在名利面前他节节退败,已经退到了生存的底线,显然他不能肯定是否能够摆脱这种困顿。
直到有一天在小木楼上莫离没有了任何食物,他游逛在南方城市的街边,虽然困顿但依旧保持着整洁干净,他那时候还是一个干净的大男孩儿,干净的讨巧却因为生存而困顿,这里距离家乡很遥远,遥远的似乎与此时的莫离毫无关联,他甚至忘记了来这里的目的,击在南方小城街边玻璃窗上的雨点让他想到了来这里的目的,他回到小木楼里从行李箱的角落里翻出一叠厚厚的信笺,足足有几十封信件,他循着信的地址去找,虽然他觉得是因为温饱而去叨扰这位未曾谋面的友人,形状卑微而贫贱,可是他还是想保持一些尊严,因此他拿着那些秀丽的文字走出了小楼,虽然他内心惶恐却要眼见那个美丽的梦幻,关于青春,关于爱情,关于少年……
小城很小,并不需要莫离走多远的路,他在距离市中心不远的一处幽静的南方庭院里找到了地址,这是一处清幽的南方庭院,一看就有很古老的历史,游廊雕柱,楼阁庭院,庭院没有锁住,莫离很容易就走了进去,虽然建筑的很美,庭院里扑面而来的是书香的气息,它与北方的粗犷习气和豪迈性格完全不同,静婉中透露出安逸和顺,如同潺潺的流水,更像是国画女子眉宇间的神情,娇柔多情而又不媚俗,清丽和顺而又蕴含着深沉的内涵,莫离在庭院里游荡了很久才在一个像是书房的厢房里面找到了一个女孩,他难以想像偌大的庭院里只有这个女孩儿一个人!女孩儿的清纯如同一抹鲜亮的颜色与庭院里浑厚古朴的性格形成了色调反差极强的对比,莫离一下子被带到了单纯的颜色当中,这让他看上去更加的干净,甚至褪去了北方男孩儿特有的刚强反而变得温柔些,自然些,真诚些,他甚至有些羞涩,比较起十年后的莫离甚至连莫离自己都无法想象……
仅仅远远的观望那个女孩儿周身散发的气息就不同于普通的女孩儿,此物只能天上有,何从因缘问人间?莫离小心的问“请问?”女孩看着莫离未免疑惑,对于陌生人应有的距离感使他们之间如同隔了厚厚的一堵墙,隔膜的让人感觉心冷,不同于浮在社会表层的泛滥爱心,莫离以为这里只有感情,没有灾难……
莫离觉得对于这样一个静婉的女子闲话太多会是语言中的一种负累,他直接将那些信笺递给那个女孩儿看只是说“梨洛米是莫离,梨洛米找湘琴。”女孩儿笑着说“这里没有湘琴,这里有梁桂玉,你问梁桂玉湘琴是谁,梁桂玉为什么要告诉你?”
莫离看得出这个女孩儿在开玩笑,他不想就那样悻悻的离开,为了他的温饱他也决定不离开,于是顺着话头说“为什么梁桂玉不能认识湘琴,梨洛米认识湘琴,梨洛米希望梁桂玉能告知梨洛米她在哪里?梨洛米是来找湘琴的。”
那个女孩儿终于笑了,安静的笑,没有声音,她说“莫离,看来爱上你的文字比接受你的鲁莽要简单,信笺里梨洛米是湘琴,现实中梨洛米是梁桂玉,说来听听,你走了万里来到这里,找湘琴有什么事?”
莫离不想说他是年少出走,他厌倦学校的考试,他找不到颓唐青春的出口,他不知道未来,他觉得离家太近了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在他想象中湘琴应该是一个成熟的女子,至少有二十六七岁的光景,因为从他们之间的信笺来讲,湘琴写在信笺里的言语老练,一直像是一个成熟的女子在为莫离年少时光的迷惘带来智慧的光亮,可是谁能想到却是一个看上去比莫离年龄还要小一些的小姑娘呢?
与其叫她名字“梁桂玉”莫离更喜欢叫她“湘琴”因为他觉得那个正式的在社会环境中习惯用的名字不但平凡而且让人感觉生硬,但梁桂玉却说这个名字的渊源来自近代史中有名的人物,它曾一度是一个家族的荣耀,在这个小城里,梁家人是受到人们尊敬的,即便家中只有梁桂玉一个人生活,她的生活依旧平静安逸,这令莫离羡慕,是出自一个北方男孩儿对于不同环境中适应生活的女孩儿的羡慕,湘琴得到的尊敬是油然而生的,并不矫揉造作,有一种历史时光累积的家族的体面,这让莫离心中那份故作高挑的尊严渐渐削弱在庭院深厚的历史感中,这更加让莫离觉得语塞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这样的情况,因为那是的他还太年轻仅仅二十岁,不谙世事就因为一时的心血来潮在中国这片土地上试图寻求一个更适合自己的身份,可是他四处碰壁,他觉得在校园里的虚伪表演令他厌烦疲倦,可是他又是无从摆脱的,安梦瑶在他心中更像是一个他即随手可得又难以驾驭的宠儿,因为他似乎看透了安梦瑶,这让他觉得生活如白水般没有味道,年轻不安的心总想得到一些超凡于世的情感,也许是因为他读的书太多罢,他总是不能屈就现实的条条框框,年轻时候的莫离有一颗桀骜的心,为此他离开,承受远离家乡的惨淡生活,虽然是短暂的甚至是苦闷的,可是他还是无法向现实屈服,他要探求,他想求索……
莫离无法逃脱湘琴的眼睛,湘琴如同未卜先知的高人,她很容易就发觉了莫离的来意,他邀请莫离经常到她家里做客,并每每奉上干净美味的地方小吃,莫离想不到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女子竟然会如此周到,他被她吸引,他留恋她,他极力让自己讨人喜欢,他很想让这个女孩儿爱他,因为他在望着湘琴第一眼的时候就坠落在她清澈如水的眸子里再也无法自拔了,年轻时候的相爱如同一场华美的梦境,梦里的人都不想醒,梦外的人都羡慕那样的梦,所以有人喜欢给爱人名曰“梦”可是谁又能不醒呢?谁又能承载住这份情感赋予人生如同水一般或汇聚成河,或散淡如云,或深如大海的生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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