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免山上的人被连累，她早早就下了山。等在李秋水上山必经的路上，还是上午呢，远远就见到一身宫装，蒙着面纱的李秋水，如踏云雾飞腾般的由远及近。作为逍遥派的弟子，总是有一身不俗的轻功的。

“你是谁？”看到荀越汐，李秋水停了下来，惊疑的打量着她。眼前的人跟她那个师姐太像了，她第一反应就是，难道是师姐的后人？可再一想又觉不对，师姐是孤儿，她又是那个样子，根本不可能有后人。随之又怀疑可能是师姐收的弟子，而且还特意找了一个跟她找的像的。当即质问道：“巫行云是你什么人？”

荀越汐轻笑了一下，慢悠悠的开口：“李秋水，看来这么些年，你不但脸毁了，连脑子也要废了啊！”

“师姐？不可能。”李秋水震惊极了，“你怎么可能长大？你不是一辈子都长不大的吗？”唯一的机会还让她破坏了。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荀越汐懒洋洋的站起来，“你这时候来，不会是来跟我讨论我长不长得大这个问题的吧？”

李秋水心里震惊，脑子飞速的转着。

她是来杀她的，这一点她们都心知肚明。可她本来以为，她现在应该内力全失，到了午时还会有一次生死关头。趁她病要她命，这是她原本的打算。可现在她已经不确定，她居然长大了，这一点实在太出乎她的意料了。而这也让她疑心，她功法的负作用是不是也已经改变了。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以已度人，如果她现在失去内力，又明知道会有人来杀自己，肯定会好好的藏起来，绝不让人找到。等度过这段时间，再出来报仇。

“看来师姐的功法问题解决了？”

听着她试探的话，荀越汐笑了下：“你还是这么胆小啊，只敢背地里做些小动作，真的要动手了，却又畏首畏尾。”

李秋水心里恼火，可她还真不敢直接翻脸动手。她的武功本就不如她，这些年里，她又沉迷俗世，练功虽然没落下，可也没多努力。如果对方功法问题解决了，她还真不敢动手。

可她又不甘心，她不愿相信对方功法的问题真的解决了。就算她现在出现在这里，她也要怀疑一下，是不是摆的空城计。望了下天，她算计着时间。想知道她的功法问题是不是解决了，只要等到午时就知。

因此娇声一笑：“自然比不得师姐，保有九十多年的童子身，自然可以心无旁鹜。”

荀越汐无语，这李秋水还真是几十年如一日，一点长进都没有。她以为她眼她一样么？这都九十多岁了，还拿这种事来刺她。她也懒得再跟她废话了，直接动手吧。

反正剧情里，她也就这段时间死的，早一点剧情也不在乎。

不过，这一次她是不会再跟她同归于尽就是。

“动手吧。”荀越汐起身，直接就是一个起手式。

李秋水却无法下定决心，荀越汐越是要出手，她越是怀疑对方功法上的问题已经解决了。而在她占不到丝毫便宜的情况下，她可不想拼命。虽然她年纪也不小了，可她还并不想死。

可荀越汐却不给她犹豫的时间，直接动起手来。

面对攻击，不管愿不愿意，李秋水都只能动手。两人都是武力高绝之辈，这一打起来，不说山崩地裂，天地变色，却也是飞砂走石，树倒花残。

荀越汐很久没跟人动手了，之前杀丁春秋和阿姿，那根本不算动手。这一次难得碰上一个还能打一场的，她便压着内力跟她打。

李秋水一开始还担心，可真正开打之后，发现对方跟自己实力差不多，心便火热起来。毕竟当两方势均力敌的时候，也就代表着她还有机会杀死对方。

“看来师姐的心也不定啊，这么些年，实力退步了不少。”李秋水一见自己有机会，便又嚣张起来。

“对付你绰绰有余。”

“呵，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李秋水动作更快了几分。

荀越汐的内力远远高于她，她强自然也跟着多用了分力。却依旧游刃有余……而这一点，李秋水却丝毫没有发现。

第24章

两人从山下打到山顶，又从山顶打到山下，拆了近千招，依旧没分出胜负来。

李秋水心里暗恨，却突的想到一物。猛的将袖间一个瓶子趁着出招的时候甩了出去，紧跟着玉指玉弹，一道气劲弹到那瓶子上，就听咔的一声脆响，瓶子四分五裂，里面的粉末瞬间飘了出来。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荀越汐避无可避，眉头轻拧。

“李秋水，你还真是老样子，永远做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下三烂手段。”

李秋水却已给自己服下解药，轻嗤道：“只要有用，又管什么台面不台面的。等到你死了，谁又知道呢？”

荀越汐冷呵一声：“做梦。”她不再压着实力，全力施为。出招越来越快，越来越狠。

李秋水只以为她是临死前反扑，当下能避则避，只想拖延时间。想着等毒性发作，便是对方的死期。她心里尚且想着，到时她必不会让她轻易死去，要好好折磨她一番才行。

可惜荀越汐已经没有了跟她继续纠缠下去的念头，仅三十招，便一掌将李秋水劈飞出去。这一掌打在她肩上，直接打碎了她的肩骨，一只胳膊当即便再抬不起来。

李秋水脸色难看：“还真是小瞧了师姐，你的内力居然这么强！可惜，你中了毒，便是有再强的内力也是枉然。”

荀越汐心中一动，笑了起来：“你不知道么？无涯子临死的时候，将他的内力全都传给了我啊。”无涯子可以说是李秋水的心魔，永远都过不去的坎。“我现在可是有两个人的内力，想要杀你，还是轻而易举的。”

“什么！”李秋水一下子僵住，什么也顾不上，眼里闪过一丝红色，气息混乱，已然有了走火入魔的征兆：“你说什么？师兄怎么了？”

“无涯子死了。”荀越汐并没有趁机出手，到不是她有多善良，从她对那个阿姿下手开始，她的善良就被丢弃。而是看出来，她活不成了。

“不可能，师兄他，他怎么可能会死？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这个贱人害死了师兄？我要为师兄报仇，我要杀了你……”

“呵。”荀越汐突的一声讥笑：“这会儿又装什么情深，当初你跟丁春秋对他下手的时候，不就是想要杀死他？他死了，岂不是如了你的意？”

“我不是，我没有。”李秋水心痛欲绝，噗的一声，一口血直喷了出来。这一口却是她的精血，失了这一口精血，她整个人就像是失了所有精气神，委顿瘫倒。一头乌发，肉眼可见的白了。

荀越汐并不可怜她，“没有？难道你没出手？若非是你出手，使他早已半死不活，何至于死得这么早？”

“师兄！”李秋水却已失了心智，根本听不到她的话，只喃喃的叫着师兄。“师兄，对不起。师兄……”

荀越汐看着她这模样，突然便觉意兴阑珊，也懒得再开口堵她。转身便欲离去，却不仿才走了几步，便听“啊！”的一声惨叫。她猛的回头，就见李秋水一掌打在她的心口，那一掌极重，迫的她口里不住吐血。

她连忙抢上前查看，她的心脉已然断裂，再活不成了。

“师兄，我来陪你了。”直到死，她还念着无涯子。

荀越汐抿了抿唇，便回了山上，让人下去把她尸身收殓，就在缥缈峰上找了个地方葬了。

回到山上，荀越汐的精神眼见着是越发的不好了。

余婆婆很担心，她知道自家姑娘年岁不小，可精神头一直都很不错。本来之前下山一趟回来，瞧着精神有些差，还总把死不死的挂在嘴边。这一次看着越发不好，她心里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看着再年轻，功夫再好，可人有大限，那一日真的要来了，谁也阻止不了。

她每日安排些小辈过来，逗她开心，只希望她精神能好起来。可惜，效果并不太大。

如此过了小半年，荀越汐突的让余婆婆安排人去给苏星河和慕容复送信。余婆婆一听这话，眼泪都快下来了：“姑娘。”

“行了，去吧。”

“姑娘！”余婆婆的声音大了点。

“燕儿啊，人争不过天。时侯到了，说什么都没用。你家姑娘我什么实力你心里还没数？”病痛从来都找不上她，如果不是真的时间到了，想死都难咧。

余婆婆眼睛红的充血，到底还是安排人去送信去了。

苏星河和慕容复来得挺快，与他们一起来的还有王语嫣。自从知道她是她外公的师伯，王语嫣到是真把她当了个长辈。这段时间里，时不时的就让人送点东西过来。亲手做的衣服、鞋袜。东西不大，可都特别精心。这会儿知道她要不行了，自然也跟着来。

苏星河在剧情该死的时候没死，这会儿精神到是很好。他不但来了，把他的徒弟也带了来。缥缈峰上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到是热闹的不行。

荀越汐看看慕容复，一段时间不见，他到是改变不少，整个人稳了，踏实了。不像以前，出身名门，又少年成名。整个人都飘着，看着晃晃悠悠的，随时都有摔下来的可能，现在看着到是很像样子。

他跟王语嫣之间看着也不错，虽然没粘粘糊糊的，可相视之间也有情谊。不管慕容复出于什么原因，看起来两人大概是成了。

“语嫣的外婆是西夏太后，还有个舅舅，是如今的西夏王。要不要相认，你们可自己斟酌。”她也不管慕容复以后还要不要复国，就算还想继续下去，以他现在的心态，也不会出大事。事可为则为，不可为就先蛰伏。宋朝已然日薄西山，他要坚持，也未尝没有机会。就算在他这一辈不行，后辈也可继续。反正他们慕容家这事，也不是哪一辈的事。

“姑奶奶放心。”慕容复心里酸涩，他幼年丧父，长辈唯有母亲，可母亲对他只有严厉的教导，逼着他练功，让他不忘父辈志向。她将整个家族，以及父祖辈的所有担子，全都压在他的肩上。从不问他想不想，累不累。只会逼着他一刻不停的向前，再向前。似乎只要他懈怠半分，便是对不起所有人。

是这位以前从未见过的姑奶奶，虽然也同样让人教导他，可是却恰恰针对他最重要，最在乎的一点。让他看清自己，看清这个世界，让他知道自己有哪里不足。更让他停下脚步，让他想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她不会逼他，却给了他莫大的帮助。不管是逍遥派，还是王语嫣的身后所代表的一切。

而现在，她又将选择权放到他的手上。一切由他决定，继续往前，或是停下来。让他觉得，他也是有长辈可依靠的。

可现在，这位长辈就要离他而去。他如何不悲伤？

荀越汐又看向王语嫣：“听说你很不喜欢练武？”

王语嫣眼含清泪，听到这话便有些忐忑，脸颊泛红：“姑奶奶，我不喜欢。”

荀越汐笑了起来：“逍遥派的武功，旁的不说，驻颜有术的效果却是极好的。不看旁人，你只看我。我如今九十有七，看着如何？”

他们虽然知道荀越汐年纪不小，可还是吓了一跳。

荀越汐也不等她回答，便道：“这小子接了七宝指环，我必是要将逍遥派的武功传给他的。你若要跟他一生，等到年纪稍大，他看着还青春年少，你却已人老珠黄……你可想过到那时，你该如何自处？”

本来不想管的，可既然人都来了，她反正也要走了，便没忍住啰嗦两句。

王语嫣不喜练武，本无可厚非。可她既然想嫁慕容复，那就不得不面临这个问题。

也不知是不是李秋水的基因特别霸道，生的女儿也好，外孙女也好，都跟她一样，好似为情而生一般。李秋水为了一个无涯子，活得狼狈不堪，将自己折腾的人不人鬼不鬼。一个李青萝为了个段正淳，也成了那个样子。

王语嫣更是一朵娇花，绝缺不了爱情的滋润。可这是武侠世界，她没有武功不是不行。可慕容复却是混江湖的，还是高手。她自己也知道，所以熟读各种武功秘籍，就为了跟慕容复有共同语言。可这还不够。等到年纪一大，慕容复驻颜有术，她却阻止不了年岁老去，再有共同语言又如何？何况，只是熟读秘籍又有何用？理念上有着本质的差距，根本谈不到一起去。跟她谈那些秘籍，他自己不会看么？还不如去练两套拳来得有意思。

王语嫣只要想一想她话中表述的情形，便白了脸色。想到表哥年轻英俊，而她却已青春不在，苍老体弱……莫说配不配，她自己便再不敢出现在表哥面前了。转头看向慕容复英俊的脸，一时间心痛欲绝，泪便落了下来。

荀越汐叹了一声：“练武吧，你不喜动手，谁也不会迫你。只为了驻颜之术，你也该试一试。”年轻相爱时，只看眼前。可生活却是一生的事，将来的事情总是要考虑的。除非她现在便放弃。

王语嫣这下不再犹豫，当即点头：“谢姑奶奶指点，语嫣会努力的。”

她复又看向慕容复：“接下来的日子，我会将逍遥派的功法都传给你，你以后务必把功法传承下去。这便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了。”

“是，姑奶奶。复一定不负所托。”

接下来的日子，她便当真一心教慕容复逍遥派的功法。他现在能练的只有小无相神功，北冥神功是不行的，除非他把现在的功法废了。幸好，他家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跟小无相神功颇有共通之处，他练起来事半功倍，一日千里。待小无相神功练到极至，再练北冥神功，便也就没有了原来的问题。

苏星河以及他的那几个徒弟，也就顺带着一起教了。可惜，他们那一脉的天资都有限的很，学到的有限。

王语嫣到是开始努力起来，她的资质却是极好，跟慕容复不相上下。也不知是不是被吓到了，她居然选了她练的八荒**唯我独尊功。幸好，如今这功法已经大有改进，而她也已长成，到不怕遇上她的那些问题。

两人都安心待在缥缈峰上练武，俗世里的事情，一时到也顾不上。至于剧情，荀越汐更是不再关注。直到她大限至，她将一身内力全都传给了慕容复，便安然离去。

至于身后事，自然再不用她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