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 / 2)

宋清时的生命体征开始趋向平稳,然而他的本命法器受损,伤及元婴,无法从昏睡中醒来。

越无欢完成了所有的事情,终于可以去难过。

他看着漂浮在水中的人,不知为何,忽然想起自己曾听过的关于药王仙尊的可怕传闻,比如强悍无比的火焰双莲能焚毁整个山头,屠门灭派,弹指间能将看不顺眼的修士灰飞烟灭,可眼前的这个人,善良又温柔,极尽天下间的美好,却被他的命运连累,遭受天罚,变成了满是裂痕的瓷器,脆弱得稍微碰碰便会毁去。

他越发痛恨这个肮脏的世界,痛恨不公的天道,更痛恨的是自己的无能,心里发苦,浑身上下每寸都难过。

好想毁去一切

呼吸变得急促,情绪有失控的倾向。

可是他不能

越无欢知道自己的情绪又开始崩溃了,赶紧用锁情压制了毁灭的欲望,深呼吸,尽可能按宋清时教过的心理疗法,去想美好的东西,压制疯狂,尽可能忘了自戕的念头。

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宋清时做过的承诺。

【你原有的,我都会替你找回来;你想要的,我统统都会给你。】

他以前不懂,现在懂了。

原来这份承诺里还包括他的生命

越无欢越是明白,就越是痴迷,越是爱恋。

他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披着柔弱无害的羊皮,想用卑鄙的情感在奢求不该求的东西,想用肮脏的身体玷污世上最干净的神灵。

他好恶心

越无欢闭上眼,再也不敢想下去了,他缓缓地跪在池边,在水里拉起宋清时尚算完好的右手,虔诚地放在唇边吻了吻:

清时,别怕,药王谷有很多医书,我会用尽全力去学

清时,别怕,我会保住药王谷,不让它有丝毫损伤

清时,别怕,我会照顾好你的小白鼠

清时,别怕,我不会再放弃生命了

越无欢睁着眼,他的心在哭,却流不出泪,他的身体在痛,却感觉不到,额上的血却像泪般,一滴滴滑过脸颊,落在宋清时的手背上,印下难看的痕迹。

这些红色的东西好脏

他想拭去碍眼的血迹,可是轻了怕擦拭不干净,重了又怕惊扰了沉睡中的人。

他想了想,低下头,将滚烫的唇贴在微凉的肌肤上,轻轻地舔吻在手背,缓缓滑下,卷过一根根手指,含入口中,再恋恋不舍地送出。他仔细地吻遍了手上的每寸肌肤,吻得干干净净,并将气息牢牢锁在心里,然后到此为止,不能再越雷池半步。

越无欢紧紧牵着生命里最重要的手,做出生命里最重要的承诺:

清时,我会治好你的。

北川,镇河城,参同派。

镇河城是座边远小城,参同派属于合欢宗的分教,门主归元仙尊修为已到元婴,经营着镇河城内的青楼赌坊,他生性风流,生着一双狐狸眼,对人总有三分笑,实则阴狠残酷,是城内无人敢惹的存在。

今夜,归元仙尊再也笑不出了。

无数只恐怖蛊虫,遮云蔽日,满地满墙,席卷了整个参同派,弑杀所有遇到的生灵。

安龙坐在太师椅上,紧紧抿着唇,狭长的眼睛里透着凶光,手里玩着只酒杯,正饶有趣味地看着眼前景色。他的身边跪个从归元仙尊床上爬下来的男宠,衣衫不整,双腿颤颤,正乖觉地替他斟酒,连看都不敢看前主人一眼。

归元仙尊早已陷在蛊虫堆里,浑身麻痹,动弹不得。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想质问对方为什么要杀他,口里却爬出一条恐怖的蜈蚣,舌头肿胀,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发出了呜呜的哀鸣声。

安龙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杀你?

归元仙尊拼命点着头,嘶鸣。

那天,你在山上看到我做的事吧?安龙的笑容如恶魔般恐怖,他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虽说无冤无仇,这事现在也没什么打紧的,可是谁让你看到了我丢脸的模样呢?

只是因为丢脸?便灭了他参同派满门?

归元仙尊的眼几乎流出血来,他想了很多西林蛊王杀自己的理由,却想不出对方竟是为那点小事置自己与死地!他甚至从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过!

西林蛊王这头穷凶极恶的狼,毫无正常的人类情感,行事不可以常理推测。

他在杀戮中成长,活着,便是为了吃人。

安龙喝尽了杯中酒,无趣地挥挥手,蛊虫迅速咬断了归元仙尊的脖子,然后一拥而上,将尸体淹没。

小男宠战战栗栗地再给他将酒斟满,想起蛊王嗜好美色的传闻,试图抛几个媚眼,可是害怕过了头,这媚眼怎么抛都像眼睛抽筋。

安龙看着也有趣,看看壶中酒还没喝完,舍不得走,于是咧咧嘴,露出了虎牙,闲聊道:美人儿,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宠努力地笑道:司药。

哦?这名字好,安龙来了兴致,看了眼他洁白的手,颇感兴趣地问:你和药有什么关系?

司药小心答:家父是名药师。

安龙又问:你不想给旧情人报仇?

司药连头都不回地笑道:仙尊开玩笑了,那人哪里算得上情人?

安龙继续逗他:我来时见你在床上宝贝心肝儿叫得欢,怎么就不是情人了?

奴是南风阁的人,司药拼命镇定心神,琢磨不出眼前人想听什么,最后心一狠,坦诚道,奴不过是个卖身的小倌,谁给了钱,谁就是奴的宝贝心肝儿。

安龙愣了愣,哈哈大笑起来,连呼:好,好,好!

司药继续讨好:尊主如此英武不凡,就算不给钱,奴也把尊主当宝贝心肝儿。

安龙看了眼他单薄身材上的白色单衣,清秀的面孔,随手扯过一缕长发,轻轻在指尖绕了绕,似乎想到什么,过了好久,小声嘀咕道:若他也能和你一般想,给钱便叫宝贝心肝儿,该有多好,我缺什么都不缺钱

司药不明白他的意思,不敢随便搭话。

安龙狠狠拉过他的头发,问:你说这世上,不相爱的道侣多吗?

gu903();司药忍痛道: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