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只要他一直活着,饕餮印的反噬就会变本加厉地落到他身上,瘫痪了手脚之后,再后来就瞎了眼睛,说不定再过些时候耳朵也听不见了,嘴巴也说不了了,直到加在他身上的阳寿再也续不上去,才能咽下吊了十几年的那口气。
所以明峤的出现对他来说是一种得到解脱的希望,他告诉明峤这些东西,想让他为自己画一场圆满的美梦,摆脱这些年的痛苦安然死去。
只是明峤没有拿到千秋卷,也没有拿到如意笔,所以傅鸣遥才答应明峤替他证实那番话,好让他把这个能替他完成心愿的人带过来。
梦境里的一切都是虚的,司淮碰不到吾念,只得望着他的侧脸,轻声道:看也看过了,确实是一段沾满了无辜性命的孽缘。这件事错本不在傅鸣遥,他也没几日可活了,要不要替他安然解脱,全凭你的意思。
吾念还在低声念着经文,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转头看向司淮。
他的袖子里飞出来一块玉玦碎片,飘飘浮浮地落到半空中,迸发出一道刺眼的光芒,刹那间将眼前的画面变作了一片苍茫的白色。
阿弥陀佛吾念道:我佛慈悲,傅公子本无害人之心,却遭受了十几年的罪过,若凭我之力能助他解脱,坏了戒律也无妨。
佛门戒律不杀生,可你是在救人,不是在杀人。司淮盯着他的脸,轻声道。
吾念听到这句话,眼里闪过一点星芒,轻轻笑了一下,转头看向那道碎片发出的光。
他不知道这玉玦碎片该怎么用,也不知道要如何为傅鸣遥编一场完满的梦,只是心里有一道声音在小声地指示着他念诵经文。
吾念的手上结出了一道梵文印记,带着金色的佛光,落到了那块碎玉上方,循着他念经的声音,白光和金光慢慢地在眼前消散,眼前的场景变回了十几年前,孟平杉拉着傅鸣遥醉酒的那个夜晚。
那天的夜色其实很美,朦胧的光晕照在孟平杉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十分柔和。
傅鸣遥沉着一张脸地坐在另一边,见他拿起酒壶对着壶嘴就要喝,赶紧一把抢了过去抱在怀里,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我同你说了这么多,你还生气呢?孟平杉使劲地眨了两下眼睛,看清了他怀里抱着的酒壶,站起身来就要去抢。
傅鸣遥怕他抢过去喝个烂醉,索性也站了起来,转过身正要走,就被身后的人一把拉住拽到了怀里,手里的酒壶一下子没抱稳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香醇的酒香弥漫到了空气中。
孟平杉双手环住了傅鸣遥的腰,力气大得不容许他挣开,他把脑袋埋到傅鸣遥的肩侧,轻轻蹭着他的脸颊,低声道:鸣遥,我喜欢你。
傅鸣遥被他喷在颈侧的气息弄得有些痒,躲了几下都躲不过去,只好回握住了他环在腰上的手,轻轻叹了一声。
夜风吹在身上有些凉,傅鸣遥的鼻尖嗅到的全是酒的香味,还有一丝淡淡的孟平杉身上的气息。
他侧过头轻轻撞了一下孟平杉的脑袋,道:我也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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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邻男1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48章饕餮玉印十七
寒雨下了一夜,直到清晨才随着笛音一起停了下来。
司淮缓缓睁开眼睛,转手将笛子塞回了袖子里,转头望向躺椅上的人。
傅鸣遥的脑袋稍稍歪向一侧,姿势和昨夜睡前一样,紧皱的眉头舒展开,脸色依旧苍白,唇角却有了笑意。
阿弥陀佛吾念默念了一声,抽回覆在傅鸣遥手背上的手,合掌念起了超度经文。
身后传来一阵珠帘响动的声音,转头看去,才发现孟平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亭子外,高大的身形此刻显得有些佝偻,脸上冒出了胡茬,仿佛一夜间就爬满了沧桑。
表兄明峤看着他的模样想伸手去扶,犹豫了一下又收了回来,掀起衣袍下摆就要往下跪去,被孟平杉一把托住又拉了起来。
孟平杉的视线死死盯着傅鸣遥,这些年他的身形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也很久不曾舒心地笑过,这副温柔的模样看起来像睡熟了做着美梦,美好得让他不忍心开口打破。
他走得安稳吗?孟平杉的眼神变得有些飘忽,开口的声音有些发颤。
明峤以为他回来看到傅鸣遥已经死了定然要疯要狂,已经做好了和他动手的准备,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冷静,像是早就已经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表兄你还好吗?明峤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他,担心他莫不是伤心过度魔怔了。
好好得很孟平杉机械般木然地点了几下头,忽然红着一双眼睛放声笑了起来,低吼道:你们一起算计我!我能不好吗!?
鸣遥兄他
我知道是他的意思!孟平杉厉声打断他的话,胸口一起一伏地喘着粗气,用尽了全力控制自己颤抖的身体,笑得无比苍凉、无比悲哀。
我知道是他的意思,不然我昨晚根本不会去连云府,也不会喝你那席酒。他会寸步不离地守在这儿,不会让任何人靠近他的鸣遥。
可这偏偏是傅鸣遥的意思,是他这十几年来在城主府里唯一想要的解脱。
孟平杉有些步子不稳地朝傅鸣遥走过去,短短几步路的距离,他从未觉得这么长,长得仿佛要用尽整个余生才能走到那人的身旁。
往常他走近傅鸣遥的时候,即便他在深眠也会立刻醒过来,睁着一双看不见的眼睛望向他的方向,漠然得没有丝毫情绪。
而今日,他睡着的模样这般温柔、这般宁静,就这么从他身边离开,再也不会醒来。
鸣遥孟平杉轻轻唤了他一声,脸上的笑慢慢变得扭曲,脖子上爬满了暴怒的青筋,浑身颤抖着,忽然变作了一只发怒的猛兽,低吼着掀翻了旁边的桌子,一把推开塌边的司淮和吾念,踉跄了一下跪到了傅鸣遥的躺椅边。
盖在他身上的锦裘掉了一角在地上,沾了些飘进来的雨水。
傅鸣遥抓过他放在外面的还带着些余温的手,动作轻缓地塞回了锦裘底下,颤抖着不发一言,却像个失了糖果的孩子一般,哭得满面泪痕。
都说大丈夫顶天立地,牙齿打掉了也要和着血吞下去,可谁知道,他们失去了挚爱之人,也会哭得心如死灰。
鸣遥,你爱过我吗?孟平杉伸手抚着那张白得没有血色的脸,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双手忽然抓上了傅鸣遥的肩膀,力气大得仿佛要嵌进他的骨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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