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 2)

司淮往旁边挪了挪,给吾念空出一个位置,想起他先前问的问题,缓缓回道:那梅小姐被我伤了一下,想必今夜也不会再出来了。我见你对着那门若有所思,想必你也宽不下心回去倒头睡觉,左右我也睡不着,不妨陪你一块儿守着,若真出了什么事也好照应。

如此再好不过,贫僧先行谢过施主。方才我在想,梅老爷这几个月来请了不少修士前来,却始终打不开这道门,说明并不能强行打开。我们只知那位书生被梅小姐的鬼魂捉了进去,可整件事的原委,所有人都是道听途说,只有真正知道事情始末,才能知道梅小姐因何如此憎恶书生。如此,才能寻法将书生救出来,也可为梅小姐的冤魂超度,让她早日往生。

司淮的嘴角轻微地抿了一下,方才看他和那女鬼交手就知道他留了余地,他走一趟捉鬼,是为了替亡魂超度,而那些修士捉鬼,是为了名声和修为。

转世轮回,百般因果,终究还是那个人啊。

我听下人说梅老爷已经启程回来,想必明早就能到府,大师明日不妨去向梅老爷亲口求证。

嗯。吾念应了一声,下意识地捻着手里的佛珠串,转眼望向司淮,露出一丝好奇的神态,问道:方才你站在屋顶上的时候,吹的可是笛子?

你说这个?司淮伸出左手,将袖子往上拉了拉,露出一截白皙手臂,细瘦的腕子上戴着一串小叶紫檀佛珠手串,珠头旁边垂下一根红丝,系了根小小的约莫一寸长的白色骨哨。

吾念有些意外,现下修仙问道势头日盛,早已没有什么人修佛门清静道,也就普通人家还有些信佛拜佛的偶尔供些香火,倒没想到竟会在一个散修手上看见这佛家的东西。

佛珠有用珠玉制的,也有用香木和菩提制的,他手上这一串小叶紫檀,乃是香木中的上品,不是市集上可以随意买到的。

施主也信佛?

不信的。司淮看着他的眼睛,回答得很是缓慢。只是我信的那个人,恰好是个和尚。

可是那位赠你字的故人?

正是。这佛珠也是我们初识时,他送与我的。

哦?如今向佛之人少之又少,贫僧带着师侄云游了几年,识得了几位,不知施主故友法号为何?也许贫僧有缘见过。

自然是见过的。

司淮喉头动了动,有些涩然道:想必不曾,他已经圆寂很久了。也就留下这么一串东西,做个念想。

他手下轻轻一转,将悬着的骨哨去了下来,在手心里转了两圈,竟成了支六寸长半寸宽的十二孔骨笛。

上一世他最宝贝两样东西,一是山河剑,一是这穿挂着骨笛的佛珠。

修仙问道之人通常将佩剑挂在身上或置于剑冢,用时念诀召唤即刻,他虽随灵隽拜佛修禅,随身兵器大抵也是这般置放。

可他塑好了这身子之后曾召唤过山河剑,连鬼影子都没见到,不知是灵力尚未恢复完全,还是那破剑不认这泥身子做主人不肯过来,反倒将这小骨笛给召了出来。

吾念大抵是觉得自己提到了他的伤心事,连念了两声阿弥陀佛,便默了下去,司淮转着手里精致的笛子,正想向他讲述一下当年是如何得来,一回头却见那人盘腿拢手一派安详的模样,不知是在静心打坐,还是已经睡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这个节奏会不会显得有点啰嗦啊(&gt_&lt)

渣作者要开始肝论文了,过年前也不知道能不能肝完一稿,但我会日更的!死亡flag!

文名被渣作者改了,小天使们不要迷路了~

对于文名我还有点纠结,有好的修改意见可以提出来呀么么哒^3^

第5章梅园画梦四

热了许多天的炎夏在第二日清晨下了一场大雨。

梅老爷被这场雨耽搁了时辰,将近午时才回到梅园,前脚刚进屋换了件衣裳,后脚就被吾念和尚敲开了房门。

吾念生得福相不厚,但是胜在白净,眉眼弯弯,瞧着慈眉善目的,让人觉着很是舒适,梅老爷自打家里出了事就没安生过几天,一张脸愁成了皱皮苦瓜,也就这会儿见了他才觉得内心宁静了不少,十分恭敬地将他让进了屋。

屋子最醒眼的位置放了一座神龛,上边供着的既不是玉皇大帝也不是如来佛祖,而是手捧大金元宝的财神爷,案上供品生了霉斑,油灯也快要燃尽,想来是太过仓促还来不及换新的。

寒舍简陋,让大师见笑了。梅老爷笑得有几分力不从心,弯腰从神龛下方的柜子里取出灯油,小心翼翼将灯芯挑起,缓而准地将灯油倒入。

施主谦虚,梅家是桐庐第一大户,若您这里算简陋,那哪里还有富丽堂皇呢?吾念端起那重新跳动的油灯,点燃了另一端的盘香,香烟袅袅,带着些古木的香味,颇有平心静气之效。

我们这些做生意的商贾,家里供的都是财神爷,盼着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可自打小女梅依走了之后,我也没什么心思照顾家里的生意,短短数月丢失了许多客源。近来梅园闹鬼的消息传了出去,生意就更不好做了。别看这桐庐镇的人还唤我一声梅老爷,我若不是掏银子请人来捉鬼,指不定要让县老爷把我赶出镇去。

阿弥陀佛。吾念垂眉念了声佛号,捻着手里的佛珠,缓缓开口道:贫僧前来叨扰便是为了梅小姐之事,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梅小姐死后化作怨鬼徘徊不去,必定是死前存了怨气。贫僧意欲超度小姐亡魂,不愿强行做法使得小姐魂魄消散,还请施主将原委告知一二,贫僧也好寻求良策。

这梅老爷那几分挤出来的强笑收了回去,目光有些闪避,不自在地行到桌前倒了杯凉水喝下,空杯落回桌面发出一声闷响,他才下定决心似的道:这说起来是家中丑事一件,还望大师守口如瓶。

贫僧只一人前来,今日所言,定不会让他人知晓,施主尽管放心。

也罢,若能超度小女亡魂让她入土为安、让梅家安宁,也没什么是不能说的。事情说起来,已经是去年的事,那时小女连着几个晚上做了同一个梦

梦里也有一处叫梅园的地方,是一个栽满梅花树的大园子,寒冬腊月,雪积枝梢,湖面早已冻成了冰,一名长相俊朗的书生日日都在湖边大石提笔作画。

同样的场景一连梦了数日,日日又都有些不同,或两人于檐下观雪,或撑伞游于园中赏梅,或艳阳当空化了冬日的积雪,或花前月下吟诗作对

一来二去,梅依小姐竟与这梦中人生了情愫,一日入梦时,与那人约定上元节在凤棉城东的月老祠相见,此后一连数十日再没有在梦中见到那人。本以为当真只是一场奇梦,不想上元节当日夜游凤棉城,当真在月老祠前的老槐树下见到了梦中的男子,两人一见倾心,于月老像前许下了山盟海誓。

那男子名叫杨长清,生了一副好皮相,又有满腹的才学,可惜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家境清寒,以写字卖画为生。

两人的事很快被梅老爷知晓,虽然门不当户不对,可梅小姐是梅老爷膝下的独女,梅夫人过世得早又没有再续弦,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从小宠到大,自然是舍不得让她伤心难过的。于是梅老爷给了杨长清一笔银子让他去考取个功名,也好配得上梅小姐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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