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最重要的,范阁老在外板着脸却是莫名地招动物喜欢,范老夫人见人就是笑眯眯的样子,却是出了名的猫见愁狗闻风的体质。
这母猫只怕一开始黏上的就不是范老夫人。
盛宣知笑着点点头:“你说的对,但猫在老师那,老师说如何就如何。”
“你说得对。”苏锦瑟要起身,点翠和丰茶要把人扶起来,她挥了挥手,自己就着太子殿下的手,借力站了起来,看向圆桌上的猫。
这一看,瞬间乐了。
“和你好像。”她走到桌前,把猫熟练地抱在怀里,小猫软绵绵的,只有她手掌大小,趴在她手心可怜兮兮地叫着,“你老师眼光真好,果真是师徒呢。”
盛宣知笑了笑,但是很快就只剩下黑着脸,掐着她的腰,面无表情地说着:“胡说八道。”
苏锦瑟笑眯眯地躲开他的手,把猫搂在怀中,“去准备羊奶来,让厨房热过了再送来。翠华,去把我从太原带来,以前给猫发财的东西拿来。”
殿内伺候的丫鬟见气氛好转,皆有默契地转身离去,留下两人守门即可。
乍一听闻的盛宣知站在后面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
“那些东西你怎么还留着!”他颇为不可置信,“你之前不是失忆了吗?你入京还呆了这些东西?”
苏锦瑟闻言,奇怪地看着她:“我失忆了又不是傻了,我那屋子就没什么值钱的,那些小玩意一看就是我的手工艺制品,怎么会扔掉。”
“至于我入京为什么要带。”苏锦瑟站在远处,面无表情地说着,“我还以为殿下知道的。”
可不是知道,骗她骗的好苦,可不是要照着机会好好教训教训他。
太子殿下无言以对:“你有一点点记仇。”
“还行吧。”苏锦瑟不以为耻,痛快地点头应下,“取个什么名字好呢,不如也叫猫发财吧,反正长得这么想。”
盛宣知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呵,好一个口是心非的男人。”苏锦瑟瞬间明白他拒绝的点在哪里。一边不愿提及自己变成猫的事情,一边却不愿新猫占据自己的名字。
男人!麻烦!
“那你取一个。”苏锦瑟把取名大仁甩给他。
太子殿下直接去了罗汉床上坐下,摆出棋盘,一副仙风道骨,事不关己的模样:“这猫给你了,你抱在怀里了,你要自己负责的。”
苏锦瑟气急,眼珠子一转,凑上去,靠在他耳边,一本正经地说着:“那必须负责,我抱过猫发财现在可不是对猫发财负责了,如今我抱了这只猫发财叼给我的小猫,也是要负责的。”
盛宣知执棋的手一顿,落在日光下的耳尖不由弥漫上血色。
苏锦瑟见大获成功,得意地笑眯了眼,心里美滋滋地起身,却不料刚刚站直身子,就被人抓着手腕拖了下来。
人叫,猫叫,混在一起,短促尖锐。
盛宣知的手锢在她腰间,把人牢牢抱在怀里,伏在她耳边,轻笑着,声音低沉,瞬间令人失神:“所以我的小猫已经在这里了吗?”
那双手搭在她的腰间,炙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夏衫落在她的腰腹间,灼热,沉闷,占有欲十足,让她脸颊瞬间爆红。
苏锦瑟在眩晕中失神又蓦地回神,低下头看着被人细细咬着的指头,小猫太饿了见没人理它,只好咬一口人显示一下存在感。
盛宣知见状,提着猫的后脖颈把它拎起来,小猫下意识四肢蜷缩,懵懂无知地低着头:“不许咬人。”
他怀中的苏锦瑟,动作迅速地夺下小猫,逃一样回到圆桌前,背对着他,远远坐着,带有深意地嫌弃地说着:“欺负猫算什么本事!”
太子殿下适可而止,只是对着她笑了笑。
“娘娘,羊奶和东西送来了。”翠华隔着门低声说着。
苏锦瑟揉了一把脸这才正常说道:“进来吧。”
翠华带着两个小太监抬着一个箱子进来,里面放着不少太原带来的东西,甚至连猫发财之前的猫窝都被仔仔细细地收藏着。
羊奶被放在苏锦瑟面前,苏锦瑟抱着猫,拿着一根小竹管,唉声叹气,语重心长地说着:“你爹之前也不会喝羊奶的,都是我用这个小竹管亲自喂得,你可要争气点,你爹可是笨了,翠华每日给它去隔壁偷奶,它都不喝。”
这番指桑骂槐把她自己都说愣了,盛宣知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奶猫可不管其中诡异的气氛,整只猫都要朝着温热的羊奶爬去,可怜兮兮得叫着。
苏锦瑟把猫喂饱,又把奶猫放在猫窝中,任由他在猫窝中挪动,最后站在箱子前,看着里面的东西陷入深思。
“怎么了。”盛宣知不知不觉来到她身后,弯下腰把人抱在怀里。
苏锦瑟沉默,把脑袋靠在他怀里。
“不知道真相,尚可以浑浑噩噩,可遮羞布依旧没有了,我却依旧不知所措。”苏锦瑟疲惫极了。
苏伯然那张轻飘飘地纸好似一座大山落在她心尖。
他是故意的,她看到那张纸的时候心中瞬间知道。
苏家上百条人命一旦落在她手中,再锋利的刀都会迟缓。
看似温和的苏伯然早已把她的性子看得清清楚楚。苏家行事不计后果,以己为先,脚踏尸骨鲜血,他们可以毫无顾忌,牵扯无辜,可她不行,她做不到。
若她这样,和苏家又有何区别。她痛恨苏家的所作所为,所以更不能重蹈覆辙。
“你若是不敢,我便替你做选择。”盛宣知弯下腰抱紧她,贴着她耳尖,温柔缱绻地说着。
若是太子殿下出面,苏家必定血流成河,无人生还,殿下手段狠厉,她早有耳闻。
“让我帮你,别难过。”盛宣知轻轻吻着她的耳尖,极近温柔。
苏锦瑟沉默片刻摇了摇头:“苏家有很多人有罪,却也有很多人无罪,我是欲望的受害者,所以更不能放任杀欲传递下去。”
“我希望每个人都可以有自由活下去的权力。”
“孟阁老为你取名怀识不仅是要你怀抱知识,更是要你怀抱仁义,所以以后等你站得更高,切不可重蹈官家手段。”
一国之君应该学的是治国之道,而不是权术平衡,勾心斗角,格局小了,所有的事情便都乱了。
“嗯,所以你要牵着我。”他的手和苏锦瑟的手十指交叉,紧紧依偎。
苏锦瑟深吸一口气,岔开话题:“大哥说他给你递了辞呈?”
盛宣知点点头:“我压下了,这事的决定权在你。”
苏锦瑟若是想要倾覆苏家,苏伯然的官位自然保不住,若是她心软,对苏家网开一面,苏伯然的位置就能继续做下去。
“斐善和说,大哥本来要去崇文院的,他自请去了御史台。”苏锦瑟的视线漫无目的地落在某处,低声问着。
“是!”盛宣知残忍又冷静地说着,“苏伯然是聪明人,他去了崇文苑虽然可以从编撰一路清贵高升,但这样他便与你失去联系。他选择御史台是他投效东宫,愿意做东宫的一把刀。这样的刀东宫不少,与你今日的选择并无冲突。”
“你要顺着自己来。”盛宣知心疼安慰着。
苏伯然的厉害就是走一步想十步,步步精准,无人逃脱。这样的让人若是友军便是如虎添翼,若是敌人便是泼天麻烦。
领走前,斐善和的话再一次出现在脑海中。
——他不是没有选择努力想要补偿过你。
“你送他去外地为官吧。”苏锦瑟睁大眼睛,冷静说道,“我因为喜欢你,所以选择你不牵扯你,所以我不能偏心,他只是一个是晚辈,苏家的事他拦不住,我不能迁怒于他。”
“我不能被仇恨蒙了眼,这样和苏家那群人并无区别。”苏锦瑟冷静极了。
“你想清楚,你若是杀了他祖母和父亲,他未必肯继续为官,他是个聪明人,同时也是一个世家子。”盛宣知为他分析着。
世家子家族命运休戚与共。
苏锦瑟转身,和他面面相对:“他会是一个好官的,会是你的左膀右臂,苏家之后的事情交给我好吗。”
她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轻柔不带一丝欲/望。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问题来了,这猫真的是范阁老随意抱来的吗!
第125章舒王亲事
苏伯然的外放令很快就放了出去,这政令是太子亲自签的,范阁老也没有异议,政事堂其他人那怕好奇地直抓心还是不敢上去多问一句。
这事在朝堂不曾引起轩然大波,好似平淡无奇,但私底下任谁不会多问一句:可是知道些内幕。
苏伯然不说是太子妃的兄弟,又是去年的状元,苏家在汴京算不上什么,在太原却是实打实的名门大族,这等资历完全可以留在汴京,安安分分地等待上升,只要不出错,未来只高不低,何必去吃外放的苦,日子遭罪升迁缓慢。
可这事谁也打听不出来,能进政事堂的人各比各的人精,一听到有人提了这个话,要不立马装死要不转移话题,愣是没有一点内幕消息透出来。
再说当事人得了诏令,神情平静,带了四个护卫呵斐善和强塞给他的燕云卫,第二天便赶赴上任了,上任的地点是河间府辖下沧州南皮县。
河间府和大辽比邻,常年战乱,不堪其扰。南皮县靠近边境,更是深受其害,百姓流离失所导致悍匪豪强四起,偏又靠近沿海,有水患侵扰,三面夹击,可谓是民不聊生。
据说上一任县令倒是有些本事,奈何性格强硬,好不容易安置好流民,半月前莫名死在任上的。有说被辽人暗杀的,有说是被悍匪杀死的,也有说是累死的,种种不一而论。
这种地方让一个细皮嫩肉,自带背景地新科状元赴任,可不是让人去送死,太子的想法无人知晓。
太原苏家那边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是赶上慌乱的时候,原来一直被关在尼姑庵里的苏锦雨竟然消失不见了。
而那时,苏伯然已经到了南皮县准备上任,燕云军亲自护送的人,自然是平平安安,动作迅速。
老太太震惊之余一边立马写信呵斥太子妃,一边让远在汴京的二女儿打探消息。不料,这两封信还未送出,太子妃的书信便先一步到了老太太手中。
那信中夹杂着苏伯然给的那张写满苏家罪证的薄纸,以及苏锦瑟只写了一句的信。
——告知官家暗访之人是谁?
老太太当初撅了过去,大夫人和三夫人手忙脚乱去喊大夫,鹤柏堂顿时乱了起来。
这一封信在苏家掀起轩然大波,就连不管事的苏映照也被人从花楼里提了出来,直接压来鹤柏堂议事。
没多久,苏家宣布闭门。
凤仪居的院子被团团围起来,就连苏锦彤也被人单独看着,不能外出。
“娘,家里出事了吗?”苏锦然坐在圆椅上,心神不宁,抬起头来犹豫地问着。
三夫人的视线落在东边鹤柏堂的位置,瞩目良久,这才嘴角泛开冷笑,带着些许快意:“敲门的鬼来了。”
就在这种被按捺住的平静里,有人以为太子妃失宠了,心里蠢蠢欲动,借着办事的名义送了太子殿下两个眉眼胡姬。殿下眨眼就阴沉着脸,当场把那个官员一脚踹开,愤而离去,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第二日,殿下带太子妃去相国寺上香的事情就不经意地传开了。
苏锦瑟虚弱地趴在他腿上,忍着恶心,无语地抱怨着:“你这人心眼也太小了,我都说了我不吃醋,你今日还非要我一起出门上香。”
太子殿下不高兴,捏着她的脸:“为什么不吃醋,别人送女人给我,你这么大方。”
“吃吃吃。”苏锦瑟甩开脸上的手,仰头看着幼稚的人,“我昨天晚上狂吃醋,吃了一晚上,吃到我反胃呢,我就是不告诉你而已。”
“敷衍。”盛宣知嗤笑,对她安慰人的话格外不满。
“要我说的是你,说了不爱听的也是你,你怎么这么烦。”苏锦瑟不耐烦地坐起来,瞪着他。
“还不是你整日抱着你的猫,都不理我。”一说起这个,殿下就觉得自作孽不可活,好端端给人送什么猫,现在人眼中连他都没有了,每天第一句话就是招财起来了吗。
苏锦瑟闻言,不由叹为观止殿下吃醋的能力,短短五天时间,竟然能从人变到猫,格调下降不止一点。
“你幼稚吗,殿下,猫多大,你多大,再说了招财一见你就跟见了鬼一样,拦都拦不住地往外跑。”
盛宣知,前任猫发财,出人意料得不受同类待见,猫见愁的属性和范老夫人如出一辙。招财脾气如此温顺,傻白甜,给奶就给摸,只是一见到太子殿下立马炸毛哈气,一个屋子都不愿待,扭头就跑,不带一丝犹豫。
“那也才三岁多一点而已。”盛宣知颇为较真地说着。
“什么三岁……”苏锦瑟说到一半,突然回神,他说的是猫发财的年纪,嘴角不由露出笑意,无奈地哄着,“那你可以和猫吃醋的,毕竟我家猫发财三岁了呢。”
“你今日怎么有空,我听说舒王准备大婚,时间匆忙,要赶在崇王大婚前完成,官家不是把事情托付给你了吗?”苏锦瑟岔开话题,这个话题让她莫名有些羞耻,不得不抬出正事缓缓气氛。
这事官家做得实在是打脸舒王。要知道舒王也是去年及冠,比崇王还早一些,但婚事一直没有着落,杨贵妃视若无睹,官家不上心,到现在崇王日子都定下来了,御史台一拍脑袋觉得事情不对。
舒王为长,婚事连人都没有着落,崇王如何能越过兄长先行成婚。
这事没办法绕过去,杨贵妃明摆着不愿接手,官家更是一心向着来仪殿的母子,就把此事抛给了太子殿下,连人选都是让太子自己定,摆出了事不关己的敷衍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