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个头就是殿下长得太招引花蝴蝶了。
本想着息事宁人,不曾想这口水咽下去没下火,反倒让火气蹭得一下冒了出来,烧得她背后直冒火,这口水下去瞬间就被蒸发掉了。
盛宣知见苏锦瑟开始不知不觉地拉下脸,拉着人坐在自己身边,显示假装无知无觉地问着:“刚才玩得不高兴吗?”
苏锦瑟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殿下不是看到了吗?”
盛宣知立马接过苏锦瑟递来的台阶,拉着她的手,非常主动地解释着:“刚才湖边这么热闹,不想打扰你才直接回来等你的,你若是喜欢,下次我陪你一起玩,在过几个月的就有莲蓬了,可以一起去摘。”
“算了,身边这么多人,我不耽误你做事情了。”苏锦瑟半敛着眉,有一下没一下地拨撩着盛宣知的手指。
心底的那股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她心平气和地坐下时,那股邪火也就无影无踪了。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陪你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盛宣知捏着她的手不让他作妖,轻柔地哄着,见她情绪低沉,突然说道,“我听说言信那边有好消息了,有空我带你出门。”
苏锦瑟眼睛一亮:“是小九的消息吗?”
“言信太忙了,现在小九都是如端在带,早上兴冲冲地让人传信给我的,邀我过府一叙。”
苏锦瑟噗呲一声笑起来。
斐善和嘴上说着嫌弃,带小九倒是积极。
“他自己性格就跟没长大的小孩一样,让他带刚刚好,言信太沉闷了,别把小九也带的不爱说话。”盛宣知见她开心了,这才温和地说着。
他的视线落在苏锦瑟身上,笑问着:“这衣服哪来的,有模有样,还挺像采莲女的。”
苏锦瑟高兴地站起来,转了一圈,得意说道:“好看吧,特意做的,这样做事还利索一些。”
“好看。”盛宣知一双眼满是笑意,斜飞的剑眉微微挑起,风流肆意的潇洒蕴含在眉尾,肆无忌惮地散发着魅力。
苏锦瑟心跳快了一拍。
“我去换衣服。”她秉着美色误人的想法,匆匆离去。
盛宣知无声地笑起来,嘴角弯起。
太子妃一走,殿下的笑容便逐渐消失,继续看着那本未看完的闲书,不再说话。
大殿内格外安静,点翠和丰茶跟着太子妃去更衣,雾水和吉祥如意在殿内伺候,皆是站在昏暗的角落里,低眉顺眼宛若木甬。
熏香朦胧,烟雾缥缈,把刚才热闹的场景瞬间隔离开。
东宫规矩森严,也只要太子妃在的时候,才会露出一点喧闹的人气。
翠华站在温嬷嬷面前,无辜地低着头不说话。在一旁是早已换好衣服的司棋司画,两人形容狼狈,头发还湿漉漉地披散着,小脸惨白,可怜兮兮。
“怎么回事?”温嬷嬷厉声呵斥着。
翠华抬起头来,瘪着嘴讪讪地说着:“我真的不知道啊,我没看到两位妹妹啊,我一向是这样上岸的,娘娘都知道的,再说了,两位妹妹不是说不去湖边凑热闹吗,怎么会如此不巧。”
温嬷嬷瞪眼:“两个大活人你说没看见。”
翠华眨眨眼,认真说道:“好多人也没看见呢,吉祥不是也震惊地大喊着吗。”
吉祥铜锣成精,那个大嗓门喊得震天动地,半个东宫的人都能听到,当时喊的话也落到了温嬷嬷耳边。
温嬷嬷噎了一下,无言反驳,毕竟翠华是个粗心大意的人,吉祥也是,当时岸边人多口杂,说不得真的没看到。
“胡说,明明之前娘娘与我们说过话的。”
司画是范家家生女,父亲是范家二总管,自小便是顺风顺水,脾气不好,便是对着司棋也不假好脸色。若不是被她老娘撺掇着去搏一把,也不会去了七娘子的院子争当一个不上不下的大丫鬟。
如今不仅当不成心腹,还如此这般狼狈,她一股脑地委屈涌了上来。
翠华眨眨眼,越发无辜地说着:“当时岸边这么吵,我又在船上,娘娘被一堆人围着,我那听得到娘娘在和你们说话啊。”
当时岸边情况混乱,王嬷嬷更是紧紧护着苏锦瑟,大小丫鬟围了一堆,翠华说听不清看不见确实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司画气得咬唇。
要说她最讨厌谁,那就是这个翠华莫属了。
长得丑不说,人也木愣愣的,茶米油盐都不进,整日只对着娘娘一人拍马屁,偏偏娘娘最是喜欢她,重要的事情都交代给她,这么多美貌丫鬟中就连太子也只使唤她。
翠华视线轻飘飘地落在她们身上,又随意地转开,半敛着眉,低眸看着地面。
温嬷嬷扭头又看向司棋司画,严肃地说着:“你们又是怎么回事,说好呆在殿内,好端端出来做什么。”
“胡乱走动仗责二十,罚俸三月。你们可要老实说话,不让定要你们好看。”温嬷嬷口气不善。
若说翠华那个不过是丫鬟间的纠纷,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司棋司画犯的错就更加严重了。
不受宫规随意外出,便是被打死也是挑不出错的。
司棋咬了咬唇,低眉,恭顺谦卑地说着:“嬷嬷恕罪,原本奴婢真的不想去的,可后来听着外面的动静实在按耐不住了,这才和司画一起悄悄出门的。”
她一说完,就扑通一声跪下,神情惶恐不安,两眼泪汪汪的娇柔模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司画也紧跟着跪了下来,连连磕头认错。
温嬷嬷看着哭得惨兮兮的两人,面无表情,长满皱纹的眼尾因为不高兴拉着,紧绷的皮肉,看上去格外冷酷无情。
她在宫中当差四十几年,这些小宫娥就是转个眼珠她都知道是为什么,眼前的两位若是寻常丫鬟她早就拖出去打死了,可偏偏是太子妃身边的大丫鬟,甚至还颇为受宠,以后宠辱难辨,这事便卡在这个身份上。
这事真要处理得往太子妃面前凑,别的不说,太子妃成婚不过三月,这种事情送上去就是打脸太子妃。
她在宫中多年看得可比这些小丫头清楚,太子妃身边的丫鬟个顶个的漂亮,若是太子有一点琦念,太子妃也是拦不住的。
即使盛宠如杨贵妃,在她之后,官家还生了三个公主呢,宫内的小主更是多不胜数。
可殿下没有,殿下的视线至始至终都落在太子妃身上,对于太子妃身边的这群美貌丫鬟视若无人。
殿下为太子妃做的事情远比众人看到的多,单是安朝殿周围的拱卫便不逞多让,能进入太子妃眼的人都是精挑细选,被查了祖宗十八代才被放进来的,外面的腥风血雨从不曾落入太子妃耳边。
“仗责五下,禁足十日,罚俸三月。”温嬷嬷意味深长地说着。
这个惩罚不算过分,甚至算得上是高举轻放,不过温嬷嬷要的深意却不在这里。
此事现在还了结不了,毕竟两个受宠的丫鬟同时被罚,只要娘娘问起,透出一点消息,就可以摸着娘娘态度做事,而且以后这种事不会少,不如就先拿这两个丫鬟开刀。
“还有你,罚俸一月,做事如此不仔细,如何伺候主子。”这话对着翠华说着,翠华一直跟在太子妃身边,即使是她也不敢多罚,只能意思意思惩罚一下。
司棋司画松了一口气,连连磕头谢恩。
“你若是有话便与我直说,你这样憋着,憋坏了又是自己难受我心疼。”饭后,盛宣知拉着苏锦瑟在花园中散步。
苏锦瑟吃得肚皮滚圆,她这几日胃口好,今天又运动过,更是吃了两碗饭,只把盛宣知看吓住了,拉着人不给继续吃下去,又拖着人来消食。
“没什么,今日看到你和我身边的两个丫鬟说话,心里突然不高心而已。”苏锦瑟漫不经心地说着。
“我若是说我们就说了两句话,你信吗?”盛宣知就知道这事绕不过,当日太原客栈上,她就敢把事情挑开来讲,就不是能容人的性子。
苏锦瑟点点头,自信地说着:“那我还是信的,不瞒你说,毕竟我觉得我长得应该比她们要好看,没理由我才嫁给你三个多月,你就移情别恋了,这也太快了。”
“嗯,有理。”盛宣知轻轻吻了下她的指尖,笑着点头,一本正经地说着,“不过你我结婚才三个多月,你却现在就想着我移情别恋可是要罚。”
盛宣知肆无忌惮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没由地让她浑身冒出战栗,脸色发红,下意识移开视线,拿回自己的手。
“明明是你的错,还罚我。”苏锦瑟像是炸着毛的小猫咪,虚张声势地张牙舞爪着。
“那你现在还不高兴吗?”盛宣知可不想把她惹炸毛,重新牵着她的手,笑问着。
“不高兴!”苏锦瑟站定,严肃地看着盛宣知,胆大包天地捏着他的脸,“哼,花蝴蝶。”
花蝴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摇曳的烛光落在他眼中,漆黑的眼珠含着一团摇曳的心火,眼波流转,水光潋滟。
被美色眯了眼的苏锦瑟不知不觉松了手。
“别不高兴。”太子殿下把人抱在怀里,掐着她的柳腰,紧紧地锢着,附在耳边低声叹着,“你是我矢志不渝的命运。”
被人紧紧抱在怀里的苏锦瑟小脸爆红,一瞬间连耳朵都红了起来,在灯光下似要滴出血来,一颗心突然失控,在扑通扑通地乱跳,堵着喉咙连话也说不出来。
盛宣知好似能感觉到她扑面而来的热气,不由埋在她脖颈间,低声笑着,笑声低沉,在耳边无尽回荡。
“所以你得保护好我啊。”盛宣知状似委屈地说着,一个轻巧的吻落在她耳廓上。
第115章花结疑云
“你这趟自己出门,以后可就有逃不开的麻烦了。”今日天色不早了,盛宣知却还未离开,衣着整齐地坐在一侧,看着她被人梳妆打扮,仔细地与她分析着利弊。
今日一大早苏锦瑟突发奇想说要自己出门,掀开盛宣知为她遮掩的病弱理由,正式走到台前。
苏锦瑟透过铜镜打量着,指挥着如意头发扎:“简单点,等会肯定要乱的。”司画被禁足了,温嬷嬷提了如意扎头发,她心知肚明。
“我总不能一辈子躲在东宫不出来。”苏锦瑟唉声叹气地捏了捏自己的肚子,“我怎么觉得自己肚子大了点,一定是被养胖了。”
“没有,你这样刚刚好。”盛宣知笑说着。
在苏家的苏锦瑟是太瘦了,消瘦的身体让她艳丽的五官格外尖锐,带出一丝惊心动魄的美感,但同样还有令人心惊的脆弱,如今的苏锦瑟被精细地养着,细白的皮肉每一寸都浸满了水脂,细软滑腻,肌肉玉雪,让人爱不释手。
苏锦瑟撇了撇嘴,哼哼唧唧地说着:“哼,就你喜欢。”
每次都喜欢掐着她的腰折腾,可不是非常喜欢。
“就是胖了,我要减肥,晚上我要少吃点。”苏锦瑟义正言辞地说着。
盛宣知笑着不说话。
“那等会与我一起出门吗?”他换个话题问着。
苏锦瑟从屏风中探出脑袋,眨巴眨巴眼,好奇地问着:“你今日不用去政事堂上值吗?”
这个天都亮了点的是属于苏锦瑟的,按照平常的惯例,太子殿下天不亮就要出门,踩着夕阳的夜色再回来。
“去外面见个人。”盛宣知喝着茶,含糊其辞,“不过与你同路。”
苏锦瑟了然,假装没问过这个问题,入了屏风后收拾衣物,最后选了身四色百花孔雀锦,金丝勾勒出的多边几何形作图案作为骨架,在裸露的重要部位绣上各类姿态各异的孔雀花纹,在预期小部分辅以各种细巧的几何形小花。
“好看吗?文绣院前几日送来的,我还没见过呢。”苏锦瑟站在太子面前得意地转了一圈,裙摆上绣着的白色小花好似凌空绽放。
“是成都锦院上贡的八答晕锦,你若是喜欢再让人给你做几身。”盛宣知拉着美滋滋的人,往外走去。
“快走吧,你这起床起的都能赶上吃午膳了。”
“春困夏乏,夏天来了,本就会赖床,我就这几天起晚了一点。”
“那还有秋盹冬眠呢。”
“做什么!睡觉都不让我睡了吗?”
“没有,小心脚下。”
沿途丫鬟黄门低头垂眸,沉默不语,太子妃和殿下的斗嘴渐行渐远,太子语气中宠溺浓得化不开,众人神色各异,有开心的就是会沉默的,有嫉妒的,也会有愤恨的,更多的是事不关己的。
专宠一事,对太子妃而言是天大的好事,与一些暗藏心思的丫鬟而言却不尽如此。
王嬷嬷站在安朝殿门口冷淡地看着丫鬟们的神色,今日娘娘出门难得带走了三人,翠华和如意吉祥。
她伺候太子妃多年,也算多少摸清了点脾气。
太子妃做事不是雷厉风行的人,却也算快刀斩乱麻的人,一旦明白身边藏了不轨之心的人,自然不会多加宽恕,而且她甚至能迅速理出不被这个事情所牵连的人,决定以后丫鬟间的位置,也是令人敬佩的。
今日带出的三个丫鬟都是本分的人。这种本分不仅是对自己本分,也是对伺候的主子本分。
早上温嬷嬷特意没提及司棋司画,只是让吉祥学着梳头给娘娘整理妆发,太子妃也没有多问一句,甚至还夸了吉祥手艺不错。
两位伺候的嬷嬷对视一眼瞬间明白太子妃的意思。
司棋司画的心思到底是露了出来,在宫中越是不动声色的人越能走到最后,这样拎不清的人才是最好的杀鸡儆猴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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