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那可需要多派些人过去?”华嬷嬷问道。
老太太摇了摇头:“那院子太小,她既然选了那个王嬷嬷便算了,平日里你也多看着些,大事上不能出错。”
“她选择了那个王嬷嬷,倒也念旧情,老太太不必恼,这样看来七娘子到底是念旧情的。”华嬷嬷见她还是生气,紧绷着脸,开口安慰道。
苏锦瑟好不容易回了院子,心如死灰地打发翠华把王嬷嬷带回来,自顾自地推开门,没想到看到孟识正端正在椅子上,吓得赶紧关上门。
“你青天白日怎么变成人了?”苏锦瑟压低声音,疑惑问道。
一直沉默的孟识抬眉扫了苏锦瑟一眼,飞斜入鬓的剑眉,邪气横生的眼睛在日光下陡然露出一股妖冶之色。
“月黑风高变成人才不妥吧。”他阴阳怪气地应了一句。
——这位大小姐又怎么了。
苏锦瑟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翠华派直球招招要命
文中那个变黑的东西,纯属瞎编
第20章孟识杀心
孟识一说完,就后悔了,嘴角抿得紧紧的。
他不该失态,不该冲她发脾气。
这事本就与她无关。
他是盛宣知,是大梁的太子,一生注定要朝着一个位置走下去,坚定执着,无路可退。如今变成一只猫大概成了他人生中唯一的不确定因素。
作为太子,他一直知道自己要什么,知道怎么做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知道怎么才能不动声色,知道怎样才能利益最大化。他的一生承载着无数人期盼的目光,每一步都谨慎而战栗,二十年的克制才长成了众人眼中克己复礼端方周正的太子殿下。
可不曾想,如今有一件事情脱离了他的控制,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如脱缰的野马一发不可收拾,等他醒悟过来时,这件事情堂而皇之地刻在他心尖。
谁都会喜怒哀乐,但他不能有。大仇未报,前途坎坷,他的一生注定充满坎坷险阻,只需要一个分神,一个软肋,围伺在他身边的饿狼就会一扑而上,把他撕碎,咬得骨头渣都不剩。
年少时,他喜欢猫,后来东宫再也没有一只猫;读书后,他不耐经文策论,可太子殿下经文之出众人人称赞。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亲手斩断的,太子之路哪有一步是好走的。
孟识不说话的时候,眉眼笼着灰蒙蒙的阴郁,邪气上扬的眉梢微微下垂,琥珀色的双眼在亮堂的日光下闪着水波潋滟的光泽,锐利,阴沉,不可一世。
苏锦瑟眉心皱起,警惕地站在门口。
孟识脸上露出深沉的神情,眉眼似刀剑,与他视之便会受伤。这样的他让苏锦瑟想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
那双冰冷修长的手紧握住她的脖颈,轻而易举地控制她呼吸的关口,好似一块化不开的冰块,令她浑身战栗,充满恐惧,即使那双眼睛含情带笑却掩盖不住心底奔腾的杀气。
当时的孟识是真的想杀了她,只需要轻轻用力就能取她性命。
只是最后他没有,也许是出于那块奇怪的玉佩,也许是他自身莫名地化身。他选择饶苏锦瑟一命,两人心照不宣地跳过这个事情,平安无事地走到今天,也算共患难过的交情,只是不知他今日为何有露出一丝掩藏不住的杀气。
孟识不说秉性如何,可他博学多识,才智双绝,苏锦瑟孤身来到这个时间一月之久,前半个月昏昏沉沉,惶恐不安,后半个月才感觉一直漂浮的脚落在地上,而牵着她的人正是这个喜怒无常的人。
屋内,沉默在空中弥漫,那缕透过窗台投射进来的日光落在两人中间,好似一条分界线,隔开阴阳二地。苏锦瑟站在落满尘埃的阳光里,孟识坐在阴森寒冷的阴影下。窗外,沙沙作响的合欢树在冬日寒风中瑟瑟发抖,成了两人耳边唯一的声音。
“姑娘,姑娘,王嬷嬷来了。”门口传来翠华激动的声音,好似一把刀瞬间破开令人窒息的空气。
孟识冷淡自持的眼睛对上苏锦瑟漆黑的眼珠,两人一瞬不瞬地对视着。
谁也不肯后退,谁也不会移开视线。
孟识起身缓慢靠近苏锦瑟,那道身影在日光的笼罩下自他脚下,逐渐被拉长,最后落在更深的黑暗中。
苏锦瑟抬起头来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的脸庞,那双琥珀色的眼珠微微下垂,在日光下专注地倒影着她的身影,显得深情而依恋。
两人连呼吸都能相互感知到,各具特色的强烈气息在试探地前进。
暧昧却冰冷。
“姑娘,你要吃什么,嬷嬷厨艺极好。”院中,翠华像只高兴的麻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孟识微微低下头,不曾束发的漆黑长发自他肩头滑落,落在苏锦瑟耳边,与她松垮的发髻交缠在一起。
他伸出手来,朝着面前娇小女子的脖颈方向而去,那双冰冷毫无温度的手落在少女纤细的脖颈上,激得苏锦瑟肌肤上的毛孔陡然冒了出来。
“姑娘,你在睡觉吗?”隔着一扇门的翠华谨慎惊疑的问着。
苏锦瑟的呼吸骤然一顿。
孟识的手出乎意料地下滑,扯出苏锦瑟脖颈间的玉佩,用力握住,一道微光在他指缝中闪现。
猫发财轻巧地落在苏锦瑟脚边。他面无表情地转身,跳上窗台,自己拨开窗户,头也不户地跑了出去。
“姑娘,姑娘。”翠华见屋内久久没有动静,着急地拍着门。
苏锦瑟眨了眨酸软的眼,突然发现后背湿了一片,连站都是靠着一股不知名的毅力才不至于丢脸地跌坐在地上。
“没事,不小心眯过去了。”她哑着嗓子,双手握住门栓,脸色冷静地说着。
“没大没小,姑娘正在小憩如何能打扰,与我一同去厨房烧水。”王嬷嬷掐着她的耳朵,把她拉去厨房。
苏锦瑟打开门,更热烈的日光瞬间倾斜下来落在她发寒的身躯上,让她的唇角更加苍白,涂了灰黄色的粉底也盖不住她惨白的脸色。
一把刀横在你脖颈,刀锋让你战栗,杀意笼罩着你,那人的视线让你无处可逃,恐惧之下连惊慌都被挤在角落里,所有的一切退步在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怀中。
苏锦瑟眯着眼,摸着脖颈,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可眉宇间逐渐冷静下来。她垂下眼,把所有情绪一点一滴收敛起来,视线轻轻落在床边的猫窝上。
“姑娘,你醒啦。”翠华站在厨房门口看到苏锦瑟裂开嘴,笑问着。
她是高兴的,喜悦连眉梢都遮挡不住,显而易见的情绪顺着日光一步步蔓延到苏锦瑟身上。
“翠华,把猫窝扔了。”苏锦瑟把树下的躺椅拉到阳光下,神情冷静地闭上眼,在微醺的日光下冷淡说着。
“啊?”翠华愣愣地说着。
她看着窗口露出来的一点猫窝样子,这猫窝可是姑娘自己亲手搭的。猫发财也不知什么毛病,不是七姑娘做的猫窝都要咬出去丢了,如今睡得这个窝,模样简陋,倒深得猫发财喜欢。
这猫脾气差了点,要他压个被子都能气得龇牙,粘倒是粘七姑娘得紧,连老太太那边都敢闯过去。
“发财惹姑娘生气了吗?”翠华颇为不好意思地开口说着,“他就这个脾气,整日阴阳怪气的,一点也没有隔壁厨房李姐家的小母猫乖顺可爱,不过它还小,教教就听话了。”
苏锦瑟闭上眼,面无表情地想着:若是能把他教乖顺,那真是见鬼了。
“扔了吧。”苏锦瑟毫不顾忌地从地上捡起两片叶子盖在自己眼睛上,含糊地说着。
王嬷嬷拉着还要说话的翠华,对她打了个眼色。翠华讪讪住了嘴,与她进了屋后小声说道:“姑娘可喜欢发财了,整日没事拨撩着它,发财对别人凶得很,也就对姑娘好点,任她折腾也不亮爪子。”
王嬷嬷看了眼外面,小声说道:“猫脾气怪得很,姑娘也还小,都是小孩子,估计也就一时气不顺,你先把猫窝搬来小厨房,明日消气了再搬回去。”
翠华听得连连点头。
屋顶上闭眼小憩的猫发财抖了抖耳朵,不屑地把脑袋换个方向趴去,用毛茸茸地猫脑袋对着小院。
鬼才需要你的猫窝。猫发财冷漠地想着。
小院静悄悄的,冬日响午特有的安静祥和,在空中弥漫。苏锦瑟的意识朦朦胧胧,好似随着冬日的风在漫无目的地飘着。
她飘到不知名的地方,耳边是剧烈厮杀声,兵器交接金戈之声。她被困在一个不能动弹的地方,视线所及之处,血流成河,刀光剑影。
一道血溅射在她脸上,温热地血腥味让她下意识地闭上眼,屏住呼吸。
不知何时,声音渐歇。她失重地向后倒去,惊恐间看到一双邪气横生的上扬眼尾,杀气并着煞气,残忍交织冷漠,那双似野兽般无情的眼睛突然看向她。
苏锦瑟倏地被吓醒。
——那是孟识。
她心有余悸地坐起来,加速的心跳震得她耳鼓一阵一阵的发蒙,不过是短短几瞬息的事情,她却好似身临其境完全经历了一遍。
“姑娘,你醒啦。”翠华从厨房探出脑袋,轻快地笑说着,她笔尖染上一点黑灰,显得越发呆愣。
苏锦瑟眨眨眼,闻到了久违的饭菜香。
翠华每次去端菜拿的都是冷饭剩菜,别说香气了,连味道都不咋地,她虽将就着吃了几口,但今日骤然闻到这股令人食指大动的味道,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今日王嬷嬷去端的午膳,厨房可不敢以次充好,足足有三盆菜呢,嬷嬷在热菜呢。”翠华得意地说着。
“去端菜,伺候姑娘用膳。”王嬷嬷把她提溜回来,自己摘了围裙来到苏锦瑟边上,见她睡得头发蓬松,眼神朦胧,神情柔软下来,恭敬又不失温和地说着:“今日的菜都是姑娘爱吃的,姑娘醒醒神就可以吃了。”
苏锦瑟仰着头看着王嬷嬷,笑了笑,嘴角抿出一点小漩涡,点点头:“有劳嬷嬷了。”
“姑娘喜欢,那是再好不过了。”王嬷嬷扶起苏锦瑟,把她带回屋内,亲自给她挽上头发,那手极为灵巧,没一会就梳出一个少女款式的发髻。
“姑娘长得真像云娘子。”王嬷嬷看着铜镜中的少女,嘴角露出怀念的笑来。十三岁的少女青涩又妩媚,姣好的容颜令人心折,移不开视线。
第21章发财回家
入夜,孟识站在苏锦瑟床头,平静的视线落在床上的少女身上,好似一把刀顺着皮肉一点点切了进去。只见她背部紧靠着墙壁,睡得毫无知觉,半掩在被褥中的脸颊,微微起伏的胸/脯,消瘦笔直的肩胛骨,清浅的睡眠呼吸声。
孟识冷笑一声,弯下腰来狠狠捏了苏锦的脸,冷静说道:“别装睡了,你以前睡觉都打呼噜的。”
苏锦瑟尴尬又无奈地睁开眼。她其实是沾枕头就睡的人,本来是睡得很熟的,奈何孟识的视线实在是太过浓郁,侵略性太强,宛若凝成实质的一把刀,冰冷毫无生机地搁在她身上,就是一头猪都能垂死病中惊坐起。
“你怎么又来了?”她被捏着脸含糊不清地说着。这祖宗做人做猫性格上毫无区别,一张脸说翻就翻,说走就走,气势凌然的大小姐脾气可真是令人难以消化。
孟识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手指背在身后摩挲了一下,细腻柔滑的触感好似上好脂膏在手上停留,留下美妙的滋味。
“我怎么就不能来。”他气势汹汹地质问着,反客为主,活像苏锦瑟才是那个白日里突然耍脾气的人。
苏锦瑟决定顺毛撸猫,机智地跳过这个话题:“那你大晚上不睡觉做什么?”
“我青天白日不能变成人,大晚上还不行吗?”孟识居高临下的看着苏锦瑟,阴阳怪气地借着苏锦白天的话倒打一耙。
苏锦瑟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孟识性格睚眦必报,只是是平日里显山不露水,端的是翩翩温润,矜贵有礼,但是一到关键时刻总能出其不意挠一下,爪爪见血。
“不敢。大、小、姐、是需要我陪你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吗?”苏锦瑟困壮怂人胆,这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孟识眼睛微微眯起,眼角露出几丝杀意,苏锦瑟顿时惊得立马蜷缩在角落里,仰着头瞪着眼。
“就你那点水平。”孟识见她这幅怂样,嗤笑一声,不屑说着。
苏锦瑟肚子里的那点墨水都是他手把手教的,正经的经文跟个榆木脑袋一样不开窍,哪有半点会读书的样子。
“姑娘怎么起身了?”门口传来王嬷嬷惊疑的声音。
小院只有两间房,稍大的一间给了苏锦瑟,剩下一间就分配给了翠华和王嬷嬷,翠华睡得比苏锦瑟还死,雷打不动那种,之前孟识和苏锦瑟在这里闹出不小动静,隔壁翠华睡得浑然不知。
没曾想来了个警觉的王嬷嬷。
两人对视一眼,孟识干净利索地掀开帷帐钻了进去,苏锦瑟连忙轻声应着:“起来喝杯水,惊扰到嬷嬷了。”
王嬷嬷的身影倒影在门窗上,略微发福的影子被黑夜所笼罩模糊了轮廓,她站在门口沉默片刻后说道:“姑娘可要热水,老奴去厨房烧些热水来。”
苏锦瑟的床不算大,她又怕冷,床上叠了许多被子和枕头,四周像是垒猪窝一样叠起来,位置顿时又小了些。如今孟识冷不丁上/床,他身高手长,一下子就占据了不少地方,苏锦瑟缩在角落里欲哭无泪,只好故作困倦地说道:“不用劳烦嬷嬷了,我马上就要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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