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燃躺在病床上还能笑:“没事儿,你别一副我要死了的样子。”
小汪护士正在刚好推完针,就“呸呸呸”起来:“闻医生你胡说什么,你不会有事的。”
闻燃:“行,我就当休息了。”
单易看向闻燃,道:“赶紧好起来,别想偷懒。”
闻燃:“你还真不给我喘口气的机会。”
单易:“没商量。”
闻燃:“挺霸道。”
这个时候吴院长他们也来了,单易便退到了一旁去,透过人群中的缝隙去看病床上那个人,心里五味杂陈,难受的不行。
也是在这一天,一直不愿意露面接受采访的单易,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上了镜。
镜头里,他一身防护服,护目镜下那双眼眸疲倦幽深,瞧不清面容。
他望着镜头只低声的说了一句:“等疫情结束,做你想做的事,见你想见的人。”
而宋知羽在电视里看到单易出现的时候,手里拿着手机的界面停在一个护士的微博首页上。
@小汪旺旺:很难受,闻燃医生你要撑住,你一定会康复的!
眼泪就像是不要钱似的顺着眼眶流了下来,一边哭一边看着电视里的男人,他防护服左胸口的地方写着小羽。
她像是保证似的用力点了点头,回应着他:“好。”
……
这天晚上,单易给宋知羽打了电话,他的声音比任何一次都要疲惫,似乎还带着几不可察的绝望。他没有提闻燃被感染的事儿,所以她也就没有问。
单易不似往常一样,电话一打过来就说:“小羽,我好想你。”
宋知羽忍住眼泪“嗯”了一声,他知道此时此刻的他有多心力交瘁,可是她却帮不了他一丁点儿的忙。
“我也想你。”想你快点回来。
她又加重语气:“我更想你。”更想你平平安安。
“其实……”单易欲言又止,终究没说出来,“晚了,早点睡。”
“单易。”
“怎么了?”
“情人节快乐!”
“情人节快乐!”
电话两头的两人其实这个情人节都不快乐,不只是他们,还有更多无法团聚,无法在一起,又或者已经生死相隔的人们。
……
闻燃情况转差,那晚单易他们拼了命的抢救他,势必要跟死神决一死战,以命抵命。
这天夜里外面突然飘起了雪花,这是入春后的第一场雪,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兆头,不过好在闻燃被抢救过来了。
可是,谁也不知道他的情况还会不会再来一次恶化。
凌晨的榕越雪花还在继续飞舞,给这凄美的城市又添了一份绝色。
单易被高主任强制下班离开医院,站在医院的门口看到了旁边摆放的几束菊花,眼底蓦地红了一片。
他抬起头来,望着落雪,湿冷的风从他的领口处灌了进去,这条冷冷的路他突然之间有一种走不下去了的感觉。
站在门口良久,单易迟钝的摸出手机来,拨号,将手机搁在耳边,静静的听着里面有节奏的“嘟嘟嘟”声。
“喂?”那边是精气神很足的声音。
“还没睡?”单易轻声询问。
宋知羽人在录音棚,刚刚写好为此次抗击疫情的医护们的歌,在录demo。
她推开录音室的门走了出去,说:“没有,准备睡了。”
“嗯。”单易吸了一口冷空气,隔着口罩也没多大的用处,他沉吟片刻,说:“你跟葛妍说一声,闻燃他……情况不太好。”
“不太好是什么意思?”宋知羽问道。
“刚抢救回来,就怕……”
“不会的。”宋知羽垂眸,眼中有些雾气,“一定会没事儿的。”
单易:“他不准我告诉他父母,这个时候非常需要一个精神寄托,我想葛妍应该可以帮他。”
宋知羽:“好,我跟葛妍说。”
单易:“嗯。”
宋知羽顿了顿,又问:“你好像很累。”
单易:“没事儿,我撑得住。”
宋知羽:“你说的,疫情结束了做想做的事,见想见的人,你不能失约。”
单易:“你看到了?”
宋知羽:“嗯,我还看到了你心上面的我。”
单易:“我答应你,我一定不会失约。”
宋知羽:“嗯。”
……
葛妍给闻燃打电话的时候闻燃是不接的,然后他就收到了葛妍立即发来的微信。
微信上是一张诊断单和一段话。
葛妍:【你是医生没理由看不懂这张诊断单,我不想我孩子没爸爸,你别死啊!你死了,我就找别的男人,让你孩子叫别人爸爸】
闻燃当下手抖,包着保鲜膜的手机直接滑溜到了地上去,比自己被感染了都还要惊讶,见鬼了似的。正巧被进来的单易捡了起来,不小心看到这段话。
“我要当……爸爸了?”
闻燃跟个痴呆一样,痴呆过后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一边笑一边咳了起来,吓得单易赶紧让人稳住他。
“疯了。”单易走过去检查指标数据,还好没什么大碍,“你好了再激动行吗?”
“等会儿?”闻燃觉得哪里不对,“葛妍怎么知道?”
“我说的。”单易直截了当。
与此同时,闻燃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单易一看来电是葛妍就问:“接不接?”
闻燃:“接。”
……
也不知道是爱情的力量还是同事们的共同努力,不轻言放弃。
总之,闻燃终于扛了过来,慢慢的好了起来,而且是一天比一天好。
而这春天的花也在一夜之间悄然绽放了起来,大家跨过了寒冬,终于迎来的暖春。
杨爷爷第二次核酸检测也呈阴性,那个多愁善感的老人家终于咧开了嘴巴笑的像个孩子,也开始跟医护们拉家常开玩笑。
病房里最小的一个七岁的小姑娘天天追着单易喊天使哥哥,要看他到底长什么样,被大家笑他都变身大白了,这逆天颜值还是没办法隐藏。
病房里也开始弥漫着欢声笑语,最难的那一段似乎都过去了,一切都在慢慢的好起来。
榕越这座城市渐渐的有了车鸣声,渐渐的有了人烟,似乎都在恢复着昔日的景象。
而这几天逝去的患者家属也陆陆续续的去领取亲人的骨灰盒,他们不拥不挤,不吵不闹,有序且安静的为亲人送行下葬,陪他们走完这最后一程。
所有人好像都在沉默中消化着这些悲痛,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来愈合这个伤口。
……
三月二十九日,云华医院南区最后的五名新冠肺炎患者即将治愈出院。
患者门知道自己出院的消息除了开心,还有更多的舍不得。舍不得这些日夜陪护的医护们,舍不得这些冒着生命危险去救治他们的天使们。
他们激动的哭着说虽然现在不知道眼前的这些医护们谁是谁,但一定会去锦南看他们的这些救命恩人的。
三月三十一日,战斗了两个多月的锦大附一院援榕医疗队撤离榕越。
病愈出院的患者们手捧鲜花都来送行,比起来时的沉重和悲怆,没有什么比离开时的欢声笑语更让大家感到欣慰的。
看着这些曾经被他们从鬼门关被拉扯回来的患者们一个劲儿的感谢着他们,看着他们又哭又笑去拥抱着自己,看着这些□□旬老人九十度鞠躬久久不愿起来。让在场所有人满目热泪,不知所措。
人们说他们是英雄,是天使。可于他们而言,这不过是身为医者应该去尽到的职责。
他们对这个职业有的是一种情怀,是热爱。
是啊,人心本善。能成为医者不正是怀揣着良善的心,去帮助需要帮助之人的这份人间大爱。
云华的医护们也来送行,尤其是90后小护士们抱在一起依依不舍的模样,也是感动众人。
毕竟经过这场仗,彼此都是过命的交情。
“大家有机会来锦南玩。”
这是吴院长最后的一句话,平凡朴实,却又真挚诚恳。
警车开路,长街万人送行,五星红旗高举不落,横幅一路飘摇,全是对驰援队伍的致敬。
车上的医护们朝车外的老百姓们一路挥手,感动的无语言表。
单易和闻燃都在发微信,闻燃抬头问:“我给我女朋友发微信,你笑的一脸荡漾的给谁发?”
单易瞥了一眼闻燃:“葛妍答应当你女朋友了吗?”
闻燃呵呵:“都有孩子了,她能不答应?”
单易:“那不见得,人家当初也是为了鼓励你。”
闻燃:“走着瞧。”
单易笑而不语。
不一会儿,单易的微信又响了起来,他垂眸去看,闻燃疑心重重的凑过去偷看,没看着。
“你到底跟谁发信息呢?”闻燃那个好奇啊!
单易回复了完以后,将手机揣回兜里,偏头看了眼闻燃,笑道:“你女神。”
闻燃嘲笑般的看着单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
……
坐上返航的飞机上,所有人跟两个多月以前的心境大不相同,尤其是广播里响起了那道熟悉的声音,机舱内瞬间欢呼了起来。
“各位尊敬的白衣天使,你们好,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很荣幸我们原班人马能履行我们来时的约定,在这春暖花开之时,来接你们回家了。感谢你们无私的奉献,感谢你们在危难关头挺身而出,感谢你们陪伴患者与病毒战斗到底,感谢你们一个也不少的平安凯旋。白衣执甲,逆行出征,幸得有你,山河无恙。此刻家乡花开遍地,风光无限,欢迎你们回家。”
当飞机在锦南国际机场降落,医疗队受到了机场最高的礼遇——过水门。
阳光下,水门高处一道彩虹蓦然腾起,大家都纷纷摸出手机录下这最壮观的一幕,开心的彼此分享此刻的喜悦。
“我们回家啦!”
作者有话要说:又哭又笑的一章,好了,正式收尾了~~~
第67章
@小汪旺旺:医学隔离的第一天,给你们看看我大锦南的壕,养膘日常开始[龇牙]
【照片虾】【照片鲍鱼】【照片海参】【照片排骨】【照片蔬菜】【照片汤】
援榕医疗队回来这天就直接上车被拉到酒店进行医学隔离,要不是单易提前跟宋知羽发了信息说让她别来接,她还真就得去扑个空。
不过,对于单易来说还挺好的,正好趁这段时间好好恢复一下身上的湿疹和脸上的痕迹,免得被他的姑娘瞧见了心里难受。
“你说你回来了也不跟我视屏,又是酒店信号不好?”
宋知羽在电话里一顿抱怨,好不容易把人给盼回来了,还要进行十四天的医学观察。
她心里门儿清,这个说起来也是安全起见,是基本的常识,她也都能理解。
可是,不给看人是个什么道理?
单易听着电话里姑娘抱怨的口吻,倒是没忍住笑了起来:“你不是在剧组拍戏了吗?我这还不是为你好,谨小慎微的好。”
宋知羽又气又乐的:“怎么,你见不得人?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还真是被她一语中的,现在的他还真有点儿见不得他这位心爱之人。
“好了,你好好拍戏,不也快杀青了么。”单易温柔的安抚着这个发小脾气的姑娘,“十来天一晃就过去了,到时候我天天粘着你。”
宋知羽捡这话里的重点:“天天粘着我,你不上班了?”
单易带着笑意的话音里还藏着意味深长的一语双关:“总归要好好放个假,跟你好好谈谈感情,做做/爱做的事儿。”
“你说话就不能委婉一点儿。”宋知羽一听最后那句,耳朵尖有些发烫。
“哪儿不委婉了?”单易笑。
“你最后一句说的什么?”宋知羽点题。
“哦。”单易笑意更浓,那沉沉的嗓音里都是诱惑,“我的意思是一起煮煮饭,看看电影,打扫打扫卫生什么的,这些我都挺爱做的,你想哪儿去了?你这个小色鬼。”
“单……易。”宋知羽顾忌着大庭广众不好造次,只能咬着牙低声哼道,“我没空陪你做你爱做的事儿。”
单易:“那我手多酸,多累。”
宋知羽:“你不挺能耐的么,自己受着。”
单易:“还是你在好,你在我兴致高。”
宋知羽:“不好意思,不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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