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乎乎的气息钻了进来,外套外,本该躲在伞下的未婚妻一个弓腰,像只灵敏的豹子那样窜进他的胳膊里。
比刚才还要贴近。
柔软度呈直线上升。
近到呼吸比雨珠弹在布料上的声音还鲜明。
“愣什么……啊,在同一件外套下躲雨是有点奇怪。行了,快走?”
唔。
咕咕的反问句永远是我应该收到的命令,但是现在……
装成单纯的疑问句,并给出相应回答,应该也没问题吧?
【两分钟后】
望着街道中心凝滞的两人,汉娜面无表情。
望着自己更加阴郁的妹妹,汉纳眼神游移。
“这个……我已经把外套给他们了……”
谁知道,这对黏黏糊糊的未婚夫妻会直接把伞丢了,罩在同一件防雨外套里。
“……已经足够了!足够了!不论怎样,不论怎样!”
女仆小姐姐愤怒地指着那团外套说:“都罩着防雨的雨具了,有本事走路啊!!用它走路啊!罩着它走路啊!动脚啊!一直躲在下面一动不动——有点智商的人都会想象你们在做什么属于情侣的——啊我不管了!炸掉!这个狗男人!炸掉!”
作者有话要说:同样是用雨衣盖头,真正的迷妹只会抱着它原地尖叫,而敢于在外套下a回去的家伙……
是真正的无耻之徒(推眼镜)
第93章狂奔哪有摔倒好玩
有些人,永远帅不过三秒。
当弟弟反常地、惊人地、主动地俯身亲她时——伊莎贝拉,自然是非常高兴的。
毕竟,在公爵看来,这个臭小鬼一直极力在与自己的恋爱关系中避免“亲密接触”的一切行为——唯一的破例是那天晚上这货不知为何针对某个她脸都记不清的属下连连发问,从而导致了一些后续失控——咳,总而言之,弟弟的主动难能可贵。
然而,正当公爵缓过惊喜的情绪,打算主动抬手搂过他的脖子,热情给予回复,并反向抢过这个吻的主导权时——哼,小鬼就是小鬼,连舌吻都不会,到现在还停留在“亲亲”的程度,就让已经在这方面有所了解的我来——狄利斯迅速放开了她。
狄利斯“啪”地一下抢过了她松松握在手中的雨伞。
狄利斯如同那晚在市集里上蹿下跳的“偷书怪猴”,又如同每次被手持芦笋的咕咕在钟楼里追打时一样——“嗖”一下,窜出了雨衣的笼罩范围。
他冲进雨幕,冲向前方,丢下依旧懵逼的未婚妻,把雨伞横在胸前迅速打开,仿佛举着一把冲|锋|枪那般——逃跑了。
亲了不到三秒,果断逃跑。
原地独自罩在雨衣下的公爵:……
旁观的汉娜汉纳兄妹:……
汉娜:“是渣男呢。”
汉纳:“……是渣男吧。”
公爵:“哔——”(内含一些不宜诉诸于文字的超低俗脏话)
逃避虽可耻,却有用。
如同渣男般遁走的机械师心有余悸:仅仅只是在密闭黑暗空间下稍近距离的接触,就足以烧掉自己数秒钟的理智,让大脑变成了完全被雄性荷尔蒙与肾上腺素主导的空洞存在……
恋爱太可怕了。
这样下去,隐瞒自己“一旦被触碰即出现伤痕”的体质,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不是起初被吻时咕咕过于震惊,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但凡那个时候她轻咬了自己一口,或更快决定主动回吻,自己的嘴角就会立刻出现相应瘀痕,从而暴露……
像之前那个夜晚一样,在某种微妙气氛下,哄得伊莎贝拉稀里糊涂答应“不主动做出任何触碰”“保持顺从”……这种好事,怎么想也不可能再次发生。
事到如今,想要进一步大大方方地和未婚妻亲热,似乎只有“坦白体质”一途。
但是、但是——【什么?你竟然身体情况这么特殊吗?真的就是易碎的玻璃娃娃?】
【抱歉抱歉……我明白了,从今天起我们就集中注意力解决你的身体情况吧。在这之前,我会和你保持距离。】
【嗯,首先我会抱着被子去睡沙发……不,保险起见,我会找个新房间自己在那里住下的。】
【其次,没有抱抱,没有语言引诱,没有肢体暗示,涉及一切异性亲密接触的行为我都会取消……牵手?牵手也不行吧,万一我稍微用力过猛,你的手也会疼……引路的时候我拽根绳子牵着你就行,不需要牵手并肩走在一起。】
【至于我之前故意买来引诱你的这件真丝吊带睡裙?放心放心,我立刻在里面加上一层纯棉的白色垫布,遮挡一切风景。】
【啊,你觉得平常我穿的丝袜和高跟鞋都很性感?那也没办法了……我把所有丝袜都烧掉,把高跟鞋扔进柜子里,雪地靴和秋裤应该没事了吧。】
【哦,对,你上完课后我不会主动去教室门外等你了,避免接触嘛。我也不会以成人的身体穿校服……】
【仔细想想,索性我维持一段时间幼童期,不变成成人状态不就没事了?嗯,就这样决定了。】
【你还在这里晃干嘛?不要总黏着我,弟弟,去实验室里解决你的体质,而我会去图书馆找找答案。安全距离暂且定为三米,你再靠近我会迅速走开。】
——无论从哪个角度演算,以狄利斯对伊莎贝拉的了解,对方绝对会把“照顾弟弟易碎的体质”放在“增进感情”之前,从而迅速取消一切他现在可以拥有的福利。
狄·无耻之徒·利斯:不。这种情况的出现绝不允许。赌上一切也要杜绝这种情况。
男人,就是那种宁愿在某种原因下窒息而死,也不愿意安分活着的存在。
至于解决他的体质问题?这当然是要紧的问题,狄利斯也有了解决的方法。
但是,自从他搞清楚了白塔背后隐藏的真相,就大概明白了……他之所以如此“易碎”的原因,以及解决这种原因所需要的代价。
而那种代价,是了解一切真相后的狄利斯,绝不愿意支付的。
那是一个死局。
从任何角度、任何维度,运用任何逻辑推理……都是一个死局。
唯一的突破口,只能寄希望于某人在违背常理的情况下,做出一个违背常理的选择。
这么说又陷入了复杂的漩涡,概括一下,此时的狄利斯只有一个突破口,但他绝不愿意抛弃安全的逻辑去赌那个“违背常理”的突破口,承担50%失败的代价。
这和他曾经找寻【伊莎贝拉】的原理是一样的,机械师必须要确定100%的成功率,才肯出手。
所以,此时此刻,刚认识到残酷真相的狄利斯只能做出“逃避”的选择……就像他曾藏在钟楼里,躲藏整个世界的目光一样——在一切涉及到伊莎贝拉身上的重大选择上,这个家伙只能永远保持怂货的姿态。
狄利斯的选择,暂且不论“向对象坦诚一切比较好”“两个人一起承担比较好”之类感情上的对错……从大局上来看,这个选择其实是正确的,的确稳妥又安全。
不过。
他谨小慎微、仔细思虑后的选择,不代表另一个习惯了横冲直撞的人会同意。
“狄!利!斯!”
啊,横冲直撞的恶鬼披着雨衣狂奔着追来了。
机械师隔着雨幕都能听见公爵的怒吼:“你!他!妈!滚!回!来!”
怎么办,事已至此,就算回头解释“我实在太害羞于是逃跑”也会被照脸锤一顿的。
弟弟只能继续狂奔,闪转跳跃着躲过未婚妻在背后的追杀。
……幸亏此时的咕咕手上没有长鞭之类的远距离武器,嗯。
——然而,狄利斯却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还有一位恨不得让他炸成灿烂烟花的旁观者——汉·唯粉·娜看到这个狗男人在雨衣下和主人玩亲亲就已经是炸裂状态,如今发现这货亲完了还敢跑,立刻把“隐藏身份”“隐藏敌意”“默默观察”什么的都抛在脑后——只听智勇双全,极会把握男人心思的女仆小姐立刻跨步一迈,马步一扎,气沉丹田,大吼一声,确保雨中追击战的两人都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啊——!不好啦!后面穿雨衣的小姐滑倒啦!”
一边挥舞着拳头一边飚出街头大骂,踩着高跟鞋踏雨狂奔如同踩着球鞋跑马拉松专业跑道的公爵大人:???
她莫名其妙地循声望去,却余光瞥见前面那个逃跑的混蛋顿了顿。
作为一个逃跑方面的天赋型选手,狄利斯会在此时停顿,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伊莎贝拉立刻明白了那位小姐喊话的原因。
情急之下,她也顾不得纠结“汉娜怎么又出现在这”“她是不是围观了刚才的一幕”“稍稍有点尴尬”——公爵继续向前狂追不舍(毫不掩饰“踏踏踏”的脚步声),一边中气十足地大喊:“啊!我果然摔倒了!膝盖破了!破了一个特别大的口子,在‘哗哗哗’淌血!”
狄利斯:……
你们当我是傻瓜吗。
起码把语气改成虚弱,再把逼近的脚步声隐藏一下啊。
智商极高的机械师深吸一口气,还是迅速调头:“摔到哪儿了,让我看看,有没有磕到石子——”“呵呵。”
下一秒,他的整个视线范围一花,世界天旋地转。
卡斯蒂利亚公爵飞身上前,一招“夹颈过背式擒拿”,双臂屈起夹住他的脑袋,左腿一迈贴近对方就是一个扭击,把逃跑的家伙整个翻转180度,死死固定在腋下与胸前的夹角处。
这招搏斗术相当漂亮,公爵在刻意放松力道的前提下还删去了“轻微拳击对手太阳穴使其失去反抗意识”之类会给弟弟造成直接伤害的步骤。
再次有窒息死亡危险的机械师:……
他无视了未婚妻此时代表暴怒的隐隐磨牙声,与“你是傻子吗,真的转头往回跑了啊”的嘲讽话语……突然,正视了一个问题。
伊莎贝拉曾是位骁勇善战的战场老兵。
伊莎贝拉这手擒拿相当熟练。
伊莎贝拉搂人永远喜欢先勾脖子。
那么……
毫无自觉的她,究竟对多少异性使用了这种擒拿术呢。
被重新强制埋回某部位的弟弟面无表情。
……就算那些家伙下一秒就在这种擒抱下被扭断脖子……
也不可饶恕。啧。
作者有话要说:弟弟(喃喃自语):在战场上被杀死?享受这种福利后被杀死有什么值得理解的?不如直接被投入被命名为地狱的熔炉式大型燃料炉……
12点前评论过30,明天加更或爆更~(啊但是没过30也会老实爆更的。补偿昨天请假嘛。只是想要点评论而已.jpg)
第94章接近哪有处理好玩
今天,是学期末的最后一天,也是期末考试的前一天。
狄利斯在地下研究所工作,还要负责设计黑塔改建白塔的图纸——因为,距离诺丁杉暗市即将举行的拍卖会,也只有短短四天了。
如此,这个放学后的黄昏,伊莎贝拉一个人在教室里收拾课本。
没有弟弟在一边催促,没有小黑龙的叮叮当当,她的动作很慢很慢,非常安静。
也许比窗外逐渐下沉的太阳还慢上一点。
橡皮擦。
白白的橡皮外套着软纸壳,纸壳上印有一个商标。
这个商标是王都某个新兴贵族的家徽,这个贵族主要以……嘛,在其他真正小孩的眼中,这个商标只代表一家擅长制造漂亮文具的公司。
削笔刀。
刀柄的位置覆盖着薄薄的保护性橡胶,橡胶上用火漆印着一只卡通图案。
但伊莎贝拉清楚如何快速地拔走它,捏出藏在里面最锋利的刀片——熟悉自己身边一切可以化用为利器的东西,这是她的本能。
铅笔盒。
铁皮的铅笔盒,看上去款式很古老,其实是狄利斯亲手做的,里面还有一面小镜子,小镜子后藏着一片小齿轮……狄利斯总是对文献学报以极大恶意,认为这“无聊到咕咕需要很多课上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儿”……
偶尔,她会让某只小黑龙趴在上面,带它一起上课,聆听它盘在齿轮里时发出的细小铃声。
教科书,小小的笔记本与草稿本。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学习“古典文献学”也要准备草稿本,自己绝对无法像狄利斯那样在草稿上写满复杂的数字……但周围的同学都有好几只小本子,她为了迎合小朋友们也去小卖部买了两本。
最后,所有东西都收拾干净,放进了她的书包里。
伊莎贝拉背起小书包,推开椅子站起,再把椅子反举起,架在书桌上。
搬动椅子时,金属椅脚稍微割到了她的毛绒袖套——伊莎贝拉一愣,望着袖套上的拟人化小彩虹,犹豫了一下。
也许应该摘下来。
……但这是狄利斯亲手缝的,回到钟楼后,再脱下来……以后的日子里,大概也不可能再把它拿出来戴了吧。
伊莎贝拉点点头,并没有把这份幼稚的毛绒袖套也塞进书包。
一切收拾完毕后,伊莎贝拉走到班级门口,微微停顿,颇带些留念的回头,环视教室一圈。
起初进入诺德学院读书,只是为了从那些机械师手中寻找解决自己身体问题的办法……如今弟弟已经正式成为了那个研究项目中的一员,要把她目前的状态彻底还原想必也只是时间问题,再加上她已经订婚成为了某人的未婚妻,已经能够长时间地保持成年状态……
种种考虑下,伊莎贝拉不适合再在诺德学院里装作一个小孩了。
她早已下定决心,彻底撤出王都那个满是浑水的名利场,也早已放弃了“复仇”这种劳心劳力的行为。
这样一来,“潜伏”“隐瞒”似乎都再没什么必要。
她应当准备重新开始,重新开始自己的一切。
在个人感情方面,公爵其实非常有担当——即便当年出于政治的目的和杰克联姻,她也认真把自己放在了“皇室王妃”的身份考虑,稍微收敛了一些言行(还为杰克成为国王铺了一些路);如今已经和狄利斯订婚,当然要摆正姿态,考虑他们之间的未来。
……这可能也是公爵性格中的执拗了,她总倾向于把自己置于保护者、掌控者的位置,陷入恋爱后也不可能把未来完全寄托在另一半的能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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