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公爵大人:这个角度应该能糊到他几巴掌,没错,然后我再以“哎呀我的小笨脑瓜让我不小心拍错了”回怼过去。
狄利斯没注意到伊莎贝拉调整了方向,也没注意到危险近在眼前。高烧病人调整方向时,在正常人眼里都是瞎转圈。
“第二题:如果这个世界上存在鸟人,请问他们是生活在平流层,还是对流层?”
伊莎贝拉:“……”
“第三题:距今七百年前,有一位国王,他因为便秘死在了马桶上,请从社会、人际环境、心理角度详细分析引起他便秘的原因?”
伊莎贝拉:“……”
狄利斯一口气报出如上问题,他等待了三分钟,却只发现床上的咕咕加快了瞎挥胳膊的频率。
“哎,你都多大的人了。”他扶扶自己并不存在的眼镜,十分嘚瑟,“真的就这么喜欢‘大风车吱呀吱呀转’的游戏吗?”
伊莎贝拉:“大风车吱呀吱呀转”这个游戏里的风车,是不是能勾着你的脖子让你挂在上面转的那种?是的话我就超级喜欢。
她很努力地让自己保持平和:“这不公平,狄利斯,你说的都是什么破题目!一听就是你瞎编的东西!”
“这很公平,咕咕。这些题目当然都有答案,只不过需要发挥你的想象力。”狄利斯伸手去拿床头柜的药碗,他刚才特意在那里放凉的,现在的温度应该正好——“第二题的答案是平流层,因为鸟人行动时是横向飞行的,还需要考虑到空气中电离子与其羽毛产生的摩擦力问题。对流层可能会导致颠簸,甚至坠毁。第三题则……”
伊莎贝拉瞎挥的胳膊终于糊到了这货喋喋不休的嘴——除了她锲而不舍想糊这货的努力以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狄利斯主动弯下了腰。
原本弯腰想给她喂药的机械师:“……咕咕,你的手拍到我的脸了,好痛。”
你还能用那张嘴逼逼逼,就说明还不够痛。
伊莎贝拉被他的三连发问弄得有气无力:“闭嘴,狄利斯,第三题是个有气味的话题,我不想往下听。”
没能说完一个话题让嘴炮非常难受:“可那是关于……”
“芦笋。”
狄利斯:“……”
他默默闭上嘴,还举起另一只手,做了一个拉拉链的手势。
很好,终于成功制住了这货。
松了一口气的公爵大人没注意到,自己原本的“带病下床学习”目的已经被机械师歪成了“让狄利斯闭嘴”——她终于把瞎挥的胳膊老实塞回了被子里,恹恹地说:“和你斗争累死了,狄利斯,闭嘴,我是病人,我需要休息。”
虽然她总习惯做点什么,不习惯一直懒惰地呆在狄利斯的钟楼里——但去他的,给这个弟弟添点麻烦也好,她就要懒在这里一整天,旁观他照顾自己!
当然,你本来就需要休息。
狄利斯不置可否,他耸耸肩膀,露出一个担忧与温柔混杂的笑容。
但这个笑在伊莎贝拉看来依旧带着欠揍的轻佻……没办法,她是个病人,病人就是要找理由对自己最亲近的家伙发脾气。
“好了,咕咕,我输给你了,把药喝完你就睡觉吧?”
——绕来绕去,这原本就是他起初的目的。
作者有话要说:咕咕啊,谁告诉你那个家伙不会做饭,他只是“懒得给无关紧要的人做饭”而已。
第35章烦人哪有愧疚好玩
伊莎贝拉从未想过,生病,是一件这么难熬的事情。
难道不是喝点白兰地,骑上机械马跑出去飚一阵,回来用冷水浸泡的毛巾糊一下脸压抑发热,提神醒脑帮助自己集中注意力,继续工作……然后就完了啊?
感冒发烧又不会死人,不过难受个几天而已,多喝喝烈酒就过去了。
的确,和挨子弹的疼痛比起来,生病导致的浑身无力当然不算什么东西,而卡斯蒂利亚公爵的敌人也不会因为她打了几个喷嚏就停止他们的攻击。
然而,尽管在伊莎贝拉看来,这只是一场小小的感冒,不会影响任何日常生活的安排,也远远没到打乱她个人计划的地步——但谁知道狄利斯竟然这么烦人?
我本以为这家伙平常的状态已经是烦人界的极限了,没想到,他在我生病时的烦人程度是神憎鬼厌。
——被迫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天的公爵如是想。
狄利斯不允许她在被子外面晃胳膊,不允许她坐起身吃饭时不穿睡衣外套,不允许她任何文字多于图片的书籍——“你在发烧,咕咕,别用你过热的小脑瓜去拼写单词认句子,它没有过热的时候已经负担够重了”——伊莎贝拉的心情从暴躁到麻木,最后竟然诡异地对机械师的书本储备升起钦佩之情。
因为狄利斯为了防止她“思考负荷”,竟然从墙角里翻出来一整套学龄前儿童画册。
这几天,伊莎贝拉相继看完了《小鸭子的故事》《青蛙王子》《杰克爸爸的树长大了》,凝视着画册里寥寥几个字母与丰富童真的插画,觉得自己的耐性得到了显著的提高,心灵得到了神奇的净化。
……她一开始当然是想把儿童画册摔在狄利斯脸上的,但谁让机械师连她看画册的时间都要限制……哪怕是几只蜡笔画的小鸭子,也比瞪着狄利斯的天花板发呆好啊。
机械师甚至都不允许她自己下楼,扶着黑色铁艺楼梯活动活动腿脚,从卧室走到餐厅。
其理由是“万一你从栏杆跌下去,卡在了齿轮中间下不来,导致感冒加重怎么办”……天知道,整栋钟楼唯一一个小脑没发育好,经常挂在齿轮中间下不来,一挂一下午的家伙是谁啊。
狄利斯对她的抗议与抱怨,都回以不可思议的目光。
“咕咕,恕我直言,五岁儿童的感冒或发热如果没有处理得当,很容易导致肌肉的不随意挛缩运动,引发小儿麻痹症,出现癫痫症状,甚至脑膜发炎……”
公爵大人麻木地瞪着自己手中的《狐狸与它的好朋友》,试图把画里狐狸打碎的玻璃瓶想象成狄利斯的破嘴:“说人话,狄利斯。”
机械师:“简单来说,你会抽筋,流口水,变成一个傻子。”
伊莎贝拉:……
“我只是头有点烫而已!狄利斯,我以前生病的时候根本就不需要这些——”一如既往地,烦人的机械师把她激动挥舞出被子的胳膊按了回去,露出怎么看怎么欠扁的笑容。
“咕咕,你还小,你不知道很多事情,我是大人,听话。”
公爵大人:老娘赢得的战役比你见过的人类还多。
狄利斯见咕咕的“今日撒娇”(不停挥舞胳膊张牙舞爪似乎试图用牙咬什么生物的样子当然是撒娇,嗯)似乎到此为止了,便伸手去拿她手里的画册:“好了,继续躺好,咕咕,把被子掖紧点……长久的高热真的不是好现象,听话。”
我哪有“长久的高热”?
在研究物发热的第7个小时,你就一边幸灾乐祸一边给我打针,开始定时输液……我又不是需要养在温室的名贵花种,什么是吃药打针睡一觉不能解决的?
伊莎贝拉真的明显感到好多了,现在只不过是余热后的四肢无力与酸胀感。
更何况,这几天她被捂在被子里,一直不停地在出汗,按常理来说,出汗就是病情好转的迹象……
狄利斯非常坚持:“好了,咕咕,把你腋下的温度计给我,不要把头埋进枕头。”
把头埋进枕头的伊莎贝拉:都说了她没问题了!她要活动!她要学习!她要看文字多于图画的书籍!她还要去研究那把奇怪的火铳!
……对了!那把火铳!
公爵大人灵光一闪,她立刻咳嗽着,假装惊慌失措道:“狄利斯,你还记得那把火铳吗?”
机械师还在等待自己的每日温度计观测,闻言有些不明所以:“记得,怎么了?”
“你把它……你把那个会让我变大的奇怪东西放在哪里了?”
“暂时放置在3号实验室的桌面上,还没有进行子弹里的粉末成分分析。”
“你说,咳,狄利斯……我现在这种‘高热不退’的现象……”忍住别翻白眼,动用你在《杰克爸爸的树长大了》里学到的耐心,“也许,并不是出于单纯的感冒发烧?因为之前我被那把火铳击中,才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后续反应……”
狄利斯的神情陡然严肃起来。
如果说之前他看上去像是一个欠揍的烦人精,现在他就像是一个准备将矛头对准一把火铳的单纯弟弟。
真好骗。
“的确,我有可能疏忽了这方面的可能性。我立刻就去研究那把枪,咕咕,也许它就是你高烧持续不退的病因。如果是奇怪的药剂……该死,不知道现在做解药来不来得及。”
机械师急匆匆地站起身就往门外冲,同时以非常熟练的姿态抓过屋子里堆积的稿纸与羽毛笔。
伊莎贝拉听见他出门后呼唤小黑龙的口哨声,听见急促尖锐的电梯拉闸声……
她的笑容越扩越大,越扩越大,最终从床上一跃而起,猛地掀开了被子。
——啊,下地走路的感觉真好。
她抽出自己夹在腋下的温度计,看着水银柱标注的“36度5”,露出大人的微笑。
预料之中,她今天彻底退烧了……啧,狄利斯那个烦人精说什么“高烧不退”的胡话呢?他非要每隔一小时看一次温度计,要求温度保持完全一致,否则就仍然当她是39度2啊?
公爵大人将温度计丢在床上,放松地伸伸懒腰。
她先是在卧室里兴冲冲地小跑了一圈,做做伸展运动,做了三分钟左右的高抬腿,又伸手扯过一本厚厚的大书,“哗啦啦”翻开一看——是文字比图画还多的书!满足!
伊莎贝拉往后一倒,坐在狄利斯昨天拖来陪床用的扶手椅上,津津有味地起来。
她没注意到此时自己嘚瑟无比的表情——与某个家伙欠揍地炫耀自己的学识时,有异曲同工之妙。
【五分钟后】
伊莎贝拉合上了书。津津有味变成了枯燥无聊。
她踢着腿,在扶手椅上摇摆了一阵,飘忽的视线又晃到了床上的那根温度计——当伊莎贝拉读书时,不知怎的,她总是忍不住去看那根温度计。
这绝对不是因为她对于“向狄利斯撒谎”感到愧疚,而是出于这本书的主题,什么“内燃机曲轴是否能推广其泛用性”,一点都看不下去……
嗯,就是这样。
……啧,她骗谁呢。
伊莎贝拉对着床头柜的《杰克爸爸的树长大了》喃喃自语:“我知道他挺单纯的,而我只是提出了一个假设,这不算撒谎。”
封面上,杰克爸爸的小树苗凝视着她。
伊莎贝拉:“……是狄利斯太烦人了啊,整整两天什么都不让我做……我也是想找个机会放松一下……”
杰克爸爸的小树苗依旧凝视着她。
伊莎贝拉:“狄利斯本来就很喜欢研究,没有我引导,他迟早会对那把火铳展开调查的……”
杰克爸爸的小树苗依旧凝视着她。
伊莎贝拉:“行了!你赢了!我是有点做错了!我现在就去告诉他我病好了,让他别再团团转……好啦我不会利用那个单纯的家伙的!别这么看我!”
杰克爸爸的小树苗不为所动。
公爵大人和一本学龄前儿童画册互相瞪了一分钟之久,最终,她还是屈服于某种奇妙的愧疚感——看在狄利斯放弃了他自己的床,这两天一直睡在扶手椅里的份上——她丢开书籍,拿过床上的温度计,又犹豫了一下,给自己套上那件保暖的羊毛披肩。
伊莎贝拉在狄利斯冲出去的五分钟后,再次打开了卧室的门。
她没花多少工夫就找到了3号实验室的位置——介于钟楼主人最近的焦躁,他饲养的那些小黑龙一直担忧地飞在他身边,发出“叮叮叮”“咚咚咚”的清脆铃声。
伊莎贝拉顺着密集的铃声找过去,敲敲那扇材质未知的门。
“是我,狄利斯,我来……”
“咕咕,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在伊莎贝拉能把自己的话说完之前,她面前这扇门就被猛地拉开——狄利斯的手上还举着试管,就像举着一把剑。
他的表情就像即将第一次上阵冲锋的新手士兵,疑惑、慌乱、还有一丝怒火与害怕——“不要乱跑,咕咕,赶紧回到床上躺好!”
伊莎贝拉轻咳一声,在对方伸手过来抱她之前,递出了温度计。
“我刚才发现我退烧了,之前的症状大概和火铳没关系,所以来告诉你一声,还有……”威风凛凛的公爵不自觉地放轻声音,“呃,向你道歉。”
狄利斯:……
他接过温度计,对着“36度5”的数字,神情莫名。
“我们需要每隔一小时测试一次才能确定……”
“狄利斯。”伊莎贝拉无奈地拉过他的手,将其放在自己的额头上,“我真的退烧了,正常的体温也会有波动的幅度,不是吗?不要担心,我真的完全没问题,非常健康!”
狄利斯没说话。他的嘴唇抿得非常紧,往常带着轻浮笑意的眼睛此时深不见底。
伊莎贝拉对自己的心虚感到莫名的恼火,也对此时的无声对峙感到莫名尴尬。
“好啦,狄利斯,那么我就先回……”
“咕咕。”
机械师突然开口:“你说的没错,你提出的建议没有问题,对于被我长久困在某个地方不能移动的情形感到恼怒,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是我的错。”
他扶扶自己并不存在的眼镜:“我必须承认,我……”
生病当然不会等同于“禁止活动”,机械师清楚地明白这一点。但咕咕生病时的气色实在让狄利斯隐隐害怕。
伊莎贝拉没有镜子,所以她看不见自己病情最严重时的气色——双颊火烧般的通红,嘴唇发白,眼底出现了青影。
他养过很多研究物,但没有一个研究物是真正意义上会“生病”“死亡”的。
“我可能对于饲养活着的生物还有许多经验不足。当你表现出不同于机械生物的‘脆弱’时,这让我的潜意识出现了茫然与违和感,所以我表现出了反应过激。”
狄利斯冷静地剖析道:“这是一次失败而可耻的实验,抱歉,咕咕,我……”
嘿。
伊莎贝拉还握着他的手,他的手掌还贴着她的额头——所以伊莎贝拉能鲜明感受到,当这个一向轻佻欠扁的家伙摆出严肃的架势时,他的手掌一直在默默往后缩。
……真像是个单纯的孩子。慌极了,也许还觉得很狼狈?
公爵大人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最近对狄利斯叹气的次数也太高了,竟然超过了想打他的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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