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就是因为这件事才被重新关进来,但伊莎贝拉一点都不后悔!何止少一只耳朵,她应该更狠一点的,那个畜生东西!
……啧,她自己很厉害,还能和对方周旋周旋,但xx的她家小跟班身上的哪个部位都xx的不行!这小鬼这么单纯!上次逃脱完全是走了狗屎运!
“狄利斯,你听好了!”
尽管没人会看见,伊莎贝拉还是竖起了眉毛:“不要收她的零食!也不要接受她给你回来吃饭的待遇!该怎样就怎样!即便她摸你头微微笑,你都要以最大程度反抗她!咬她!”
【可是……】
“没有可是!这件事没有任何商议余地!我是你老大,你要听我的!”
唔。
狄利斯被小伙伴的霸道震慑了一下,难免有些犯嘀咕。
【可是她现在做过最奇怪的事就是摸我的头。而且,完全惹怒她的话,我就没办法给你送完整的食物了……就像以前一样,你只能吃饼干渣。】
伊莎贝拉气得直跺脚,黑塔里的蜘蛛网随着她的跺脚“嗡嗡”直响。
“我、才、不、要、你、送、吃、的、呢!”
“我宁愿吃一辈子的老鼠,也不准你被欺负!听见了没有!狄、利、斯!给我xx的记着!否则你就是给我送话了!”
【……顶级和牛肉是什么?】
——总有一天,她会被气到忍不住踹他的!
自己也很小的小女孩完全摆出了大人的姿态,拧着眉咬指甲,好吧,她是不知道自己也要教给小跟班这些东西,耐心,耐心,这是你罩的小鬼——“狄利斯,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你好!你自己也觉得她很奇怪吧?即便是摸头这样的举动,只要你觉得不舒服,就拒绝她!我是你这一边的,我又不是她送的零食那一边的!为了食物或者玩具就让陌生人触碰你是非常愚蠢的事情!非常、非常、非常愚蠢!”
“还有,还有,嘶——怎么说呢,就是,就是!”
伊莎贝拉憋红了脸,响亮还有点尖利的童音在死寂的黑塔里回响:“那些被小衣服遮住的部位!是永远,永远,永远,都不可以被大人碰的!你碰她或者她碰你都不行!不行!”
门那边安静了好一会儿。
伊莎贝拉呼哧呼哧喘着气,觉得满塔到处跑,抓老鼠都没这个累——就算看不到脸,但是给异性小伙伴普及性常识也……唔!不行!脸红就输了!她是老大!
半晌,传来狄利斯小心翼翼的追问。
【那如果是漂亮的成熟大姐姐呢?】
“不行!”话说你这个年纪就在肖想成熟大姐姐吗!男孩子再纯洁果然也是龌龊的(?)!
【那如果是我也很喜欢的成熟大姐姐呢?】
“不行!”
【那如果是小衣服以外的部位呢?】
伊莎贝拉被问的不胜其烦,过热的脸颊和气昏的脑子让她陷入了疯狂否决的漩涡。
“不行不行不行!任何身体接触都是no!男孩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无论主动被动你都会是被欺负的下场!”
这下,总该懂了吧?
另一边,狄利斯困惑的眼神慢慢坚定。他终于懂了——霸道厉害的小伙伴想表达的是这个啊。
伊莎贝拉筋疲力尽地扶着膝盖,就听见对方“嗯”了一声,用郑重的语气说道:【我明白了,伊莎贝拉。虽然你刚才关于‘小衣服’的言论我在《儿童须知性教育手册》这本书上看过,但是我已经明白了你想表达的东西,我会严肃凶狠地拒绝那个奇怪的姐姐。】
……你看过还要我大声说出来吗!混蛋!
伊莎贝拉觉得自己脸上要喷蒸汽了——知道这种常识你就早说啊!不要总表现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弟弟!
狄利斯依旧在认真发言,伊莎贝拉读不出丝毫羞涩感——大概对方的确是不谙世事吧,只不过是相对奇怪的方面。
【你似乎暗示我,那个主动提供零食的大人对我存在一些不正当且非法的想法。因为你是我老大,你懂得最多,所以我相信你的判断。】
这才像话嘛。不愧是我的跟班,嗯嗯。
【我将努力在下一次实验中寻找报复回击的机会——譬如把浓硫酸的试剂不小心打翻。】
浓、浓牛酸是什么玩意儿,听不太懂……算了不重要,反击的措施值得鼓励,嗯嗯。
【还有,伊莎贝拉,你想表达的最重要的一点——】
不要傻愣愣地被长辈欺负!一定要保护自己!
【无论是多漂亮好看的成熟大姐姐,我这辈子都不会去触碰的,我会把她们全部当成怪兽!我只会去触碰伊莎贝拉,因为伊莎贝拉是我的好朋友!】
好朋友伊莎贝拉:“……”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赶点失败,所以这章是两章二合一的补偿哦(其实十一点半时我已经码了两千多字,但想想还是给读者们写多点吧,不要赶点急着发了)
此章大家应该都能看出来吧,公爵大人的记忆的确是有问题的,因为小时候的她连“狄利斯”这个名字都知道,没道理在重新相遇时完全没印象。
公爵大人目前披露的童年时间线:在黑塔长大且不会说话→被“叔叔”领出黑塔教养,接触社会,给家族打杂→因为某事件咬下“叔叔”一只耳朵,企图进行更凶猛的攻击时被制止,重新被丢进黑塔关押→遇见了狄利斯。
作者个人认为,但凡恋|童这种玩意儿,被咬下一只耳朵都是xx的活该(:无论是男孩子女孩子,未成年人还是成年人,都要仔仔细细保护好自己哦。
当然,不能像狄利斯这样保护过度,变成了接近一切大姐姐都会老实自闭的存在。
公爵大人:???
↑你自己的锅。
第32章过去哪有未来好玩
呼,真是好久……没有骑马了。
伊莎贝拉夹紧了双腿,催动引擎运转,以便马能跑得更快——同时,她用力地吸吸鼻子,微微向后仰起脖子。
蒸汽嘶嘶的轻响,因为高速奔跑而从马鼻中喷出的淡黑色烟雾……
她能闻到那种机械马特有的焦油味,就像过去人生的每一次那样。
是的,没错,将她包裹的味道应该是机械高速燃烧时产生的焦油味与酒馆烧灼喉咙的伏特加——而不是什么水果糖或草莓奶昔,呸。
她怎么拖了整整一年才回来呢?她究竟在想什么?
“……咕咕,放我下来,呼吸……”
——哦,对,没错,她在想着如何报复这个臭小子。
冬末初春的凌晨,寒冷的程度能冻结试管里的水滴。但只穿了一件大衣的伊莎贝拉觉得非常舒适温暖,因为她正夹着一个堪比人体暖炉的家伙的脖子,把他滚烫的耳朵当作了暖水袋——“狄利斯,你的耳朵很暖和。放你下来的话,我没有暖水袋,感冒了怎么办?”
因为被夹在胳膊下,正与地心引力零距离接触的机械师:……
这是他第一次后悔把自己的大衣材料弄成舒服柔软的纯棉布料。
为什么不能多镶一点寒光闪闪隔绝感官的铆钉呢?
咕咕是个五岁的孩子,所以没什么好害怕的,这不是怪兽。
……但是咕咕现在的状态一点都不符合五岁!啊啊啊万有引力定律!啊啊啊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
啊,又不说话了。
这种句句都能把他怼回去的感觉太美妙了。
报复心理大大被满足的伊莎贝拉低头瞅了一眼狄利斯,发现这个成年人表现地就像个遭到校园恶霸欺凌的小可怜——哇,眼睛都闭上了,睫毛还在抖。
伊莎贝拉忍不住,伊莎贝拉笑出了声。
“真的?哇,狄利斯,我有这么可怕吗?”
狄利斯不说话,狄利斯继续往外扑腾。
“你说过的吧,喜欢的类型是成熟的姐姐?”
狄利斯嗡嗡地表示:“我答应过朋友,即使遇见了符合我喜欢类型的成熟女性,也不可以触碰她们。”
伊莎贝拉想都没想:“你说的这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狄利斯:“……不是。”
她严重怀疑,狄利斯绝对是一个人生活太久了,和齿轮讲话时搞出了这么一个“朋友”。
——其实,他只是给自己的过度羞涩找理由?
大概就是这样。
……唉,如今这个年代还保留着这份纯情的男人,果然除了猩猩就是山顶洞人吗。
公爵大人想起自己被全国女性追捧的前任未婚夫,杰克就像摘一朵花那样信手拈来。
想到这里,她微微叹了口气,含着夸奖的情绪,怜爱地揉了揉胳膊下热乎乎的耳朵。
虽然欠揍,但狄利斯是个欠揍的乖小子(?)。
……嗯,耳朵的手感还是这么好,尖尖的形状像精灵。
狄利斯向下缩了缩,试图滑出去。但研究物未来似乎拥有不小的力气——她的胳膊死死箍住了机械师的退路。
而她的手正抓着他的耳朵。
研究物从刚见面起就尤其偏爱揉他的耳朵。
当她的身高还未到达机械师的膝盖时,狄利斯不觉得让一只崽崽骑在自己的脖子上,一路被揉着耳朵下楼梯看书记录笔记做实验是一件羞耻的事。
他的头发偶尔也会遭殃,研究物似乎将其当成了可以任意拍打咀嚼的羽毛枕头(气死我了!咬死你!咬死你!混蛋!不,咬死你不够,我要咬秃你!)。
后来研究物的身高高过机械师的膝盖,似乎便多了一些羞耻之心(啧,为什么和心理年龄五岁的弟弟纠缠了整整一年啊)。
她不再骑在机械师的脖子上揉耳朵,而是会用可爱的笑容引诱他弯腰聆听——再揪过他的耳朵,拧。
这当然也不是一件羞耻的事。
……但是,出现了不得的变化后,比他头顶只矮几厘米的研究物依然要揉他的耳朵……!
“……我朋友说过的,即便是揉头发揉耳朵也不可……”
“沉浸在幻想中”的机械师还在辩解,公爵大人觉得他“嗡嗡嗡”的语音很烦人。
“哦,狄利斯,你提醒我了。”
从耳朵转移到头发上,继续揉。
狄利斯:“……我非常遵守誓言,咕咕,虽然你的心理年龄只有五岁,但既然你现在是未来的模样,就要遵守未来成熟的你行为模式,与男性保持合适的距离……综上所述,你还是把我放……”
呵。
伊莎贝拉虽然明白,让机械师误会成“五岁的咕咕被奇怪的东西变成了未来的成人模样”很方便自己继续伪装,但听到“心理年龄只有五岁”的论断,怎么这么不爽呢。
抢被子·跳着脚喊“反弹”·为了不穿小裙子哇哇大叫·玩捉迷藏·咬人家头发·为了赢得游戏坐在楼梯上死活不起来·公爵大人:呵,我是成熟的大人,好吗。
“狄利斯——你说过,我的五官不错,将来会成为美女吧?真的不打算睁眼看看吗?饲养物未来的模样可是很难得的哦。”
“我知道。”坚决不睁开的眼睛的机械师回复,“你未来的头发色泽非常好看,咕咕,亮亮的白金色就像星星。而且我看着五岁的你就能预测这一点——你未来会成为一个大美女。”
“……但是喜欢勒着男性脖子的美女不会受欢迎的,我依旧保留你会成为一个老修女的预测,咕……噶(被勒住气管的声音)……”
伊莎贝拉刚要挤兑他“你怎么知道呢,是不是偷偷看我”,突然僵住了。
狄利斯的描述是“好看的色泽,亮亮的星星般的白金色”,而他是个严谨的机械师,他的话是可信的。
可是,可是……
她原本的发色,只是勉强称得上“白金色”——事实上,它寡淡又干枯,没有什么亮点,在阳光的照射下,像个年迈的稻草人。
因为“卡斯蒂利亚公爵”的童年只有一座黑黢黢的塔楼,她没有摄入足够的营养,长大后也没能得到那些贵族小姐们的待遇。
在战场上拼杀,可没有在美容沙龙保养更能使头发得到呵护。
客观来说,伊莎贝拉的五官与气场让她成为一个成熟的女人,但她的头发与眼睛让她与“美丽”这个词南辕北辙。
卡斯蒂利亚公爵的外貌应该是“发色寡淡,干枯可怕”。
而不是“星星般闪亮的白金色头发美人”。
伊莎贝拉猛地意识到一件事——瞬间,她的喉咙就像被什么堵住似的。
……难道,那把奇怪的火铳在自己身上的反应,并不是让她复原成一年前的公爵?
而是——就像狄利斯所猜测的那样——呈现她以“五岁咕咕”姿态慢慢长大后,未来的模样?
不。
这不可能。
如果这是她未来的模样,那么……
“咕咕,我……”
惊慌失措的女骑手夹紧马腹,完全没了玩乐调侃之心。
她放开桎梏,随手将可怜的机械师重新扔回后方马鞍上,并再次加快了速度。
“快!快跑!快点!”
【五分钟后】
他们一路冲回了钟楼。
伊莎贝拉翻身下马,立刻冲了进去;而狄利斯脸色青白地从马鞍上滑了下来,看上去需要在外面吐一会儿——他捂着自己饱受折磨的胃,喃喃着说:“我要在讨厌名单里加上机械马。就排在芦笋下面,第二名。”
伊莎贝拉没有理睬,她飞快冲进大厅,飞快跃过第二层的餐厅,飞快拉开那个直达顶层的电梯闸门,飞快——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她跑回机械师的卧室,并重重推上木门,反锁。
伊莎贝拉狂乱地推搡着那些垒在一起的书堆,它们“砰砰砰”地砸落,弄出了一大堆的灰尘,图纸到处乱飞,地板微微震动。
这很容易让旁观者误认为她是个大发脾气的小孩。
但每一个小孩的大发脾气其实都出自于对未知事物的害怕与抗拒。
“让我找找,一定有,一定有,这里绝对不缺那玩意儿……哈。”
在又推倒一大滩书堆后,一面由镜子组成的外墙出现在她眼前。这个钟楼里根本不缺镜子和玻璃,她就知道。
伊莎贝拉走过去,屏住呼吸。
镜子里的女人的确拥有一头星星般闪亮的白金色长发,柔顺,富有光泽。
【干枯的头发。】
她抚上自己的脸颊,又凑近了一点,端详自己的外观。皮肤的色泽非常健康,白里透红,光滑柔软。
【苍白的脸。】
对了,说到抚摸……她的手指怎么变软了?掌心也很柔软,比记忆中柔软的多。
【虎口的硬茧。】
【因为常年持鞭几乎被磨平掌纹的粗糙掌心。】
不,一定还有什么地方……伊莎贝拉低头一看,没穿鞋的双脚的确被冻得有些发红,但总体白白的,没有任何红斑。
【小时候在那座塔里被冻出来的冻疮,脚上那些难看的总是消不下去的红斑。】
她茫然地张张嘴,就像试图对某个不在场的人大叫。整齐洁净的牙齿出现在镜子里。
【因为幼年时没有牙膏牙刷,成年后花了好大功夫矫正的牙齿,应该还有牙箍的淡淡痕迹。】
不。
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