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见他这么狡辩,楚御医当即就开口道,“安郡王何须如此自谦?您既能制出助眠的香,必定是懂医术的,您的这香中,含有至少三味与陛下的伤寒汤相克的药物,一旦皇后娘娘用了您的香,再来服侍陛下,后果会是什么,您该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吧?”
“不清楚。”
独孤昶冷面对他,一口否定,“本王不比楚御医见多识广,也并不通晓医理,你所言,本王并不知是什么意思。”
“你……”
楚御医气得,登时想要与他争辩一番,却被独孤珩抬手止住。
“不清楚也无妨,这香既然出自你之手,你自己亲自一试便知。”
语罢又吩咐殿中侍卫,“照着朕的药方抓一副伤寒汤,给安郡王服下,再点燃此熏香。看看安郡王会不会安稳无虞。”
独孤昶一顿,显然已经坐不住,魏太妃见识过方才的阵仗,更是彻底怕了,忙向独孤珩求道,“求陛下开恩,这一切都是老身的注意,求您不要迁怒阿昶,这都是老身的主意啊!”
独孤珩冷笑一声,看向独孤昶,“到了这个时候,还要你娘替你扛罪过?”
独孤昶面色苍白,终于开口,“一人做事一人当,这都是我的主意,是我在香中添加毒物,妄图谋害陛下,只求陛下放过我娘。”
他终于承认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
独孤珩冷声问道,“你以为孤出了事,你就可坐稳这江山?没有半分真本事,只凭着血缘,你当真以为别人会服你?”
许是被这话刺激到,独孤昶终于激动了起来,一双眸子赤红道,“因为世道不公!”
“你我都是祖父的亲孙,凭什么你是世子,享受父王疼爱,我却早早没了爹?凭什么伯父那么疼你,可在我摔伤后,他就全然放弃了我?凭什么……”
“是你自己放弃。”
独孤昶还想抱怨,却被独孤珩一口打断,“父王一直将你视若己出,甚至亲手教导你武艺,在你摔伤之后,他曾内疚后悔到几日不眠,要给你寻找天下名医医治。你一直有机会,但你选了不可饶恕的法子。”
回想上辈子自己临死前的情景,独孤珩忍不住怒气翻涌,声如雷霆。但他稍顿之后,还是又压了压情绪,沉声道,“叔父是为家国捐躯的英雄,受万世景仰,但生子如你,是他的耻辱。”
听他提到死去的叔叔,魏太妃赶忙又开口求道,“陛下,阿昶是你叔父留下的唯一的血脉了,求您开开恩,饶他一命吧!”
饶他一命?
独孤珩只觉得讥讽,冷声道,“孤也是父王留下的唯一血脉,你们想出这个毒计之时,可有想过要对孤手下留情?”
魏太妃哑然。
目光扫过一旁颓败如困兽的独孤昶,他只觉得厌烦,不想再与他们多说什么,只吩咐侍卫们,“将魏太妃送回王府,从今往后,不得踏出府中半步。”
侍卫们应是,那母子俩却是一顿,独孤昶着急唤道,“娘,娘……”
魏太妃也着急着要到他跟前去,口中唤着,“阿昶……”
只无奈侍卫们无情,硬是隔断二人,转眼间,就将魏太妃“请”出了殿门。
而后,便只剩了独孤昶一个。
殿中一片静谧,众人屏息,等待着君王对此“逆臣贼子”的处置。
“断安郡王脚筋,送去庆州叔父陵前思过,终生不得踏进汴京。”
众人一愣,须臾,才反应过来,陛下这是给这逆臣贼子留了条性命啊!
不过挑断脚筋,便是彻底变成了残废,再送去庆州他爹陵前,与其生母终生分离……
啧,这滋味,也并不好受。
独孤珩的声音落下,只有侍卫们立时应是,独孤昶却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他大抵也觉得,如此,还不如直接叫他一死来得痛快吧。
~~
虽说终于解决了独孤昶,但独孤珩却并不甚高兴。
左右也无须再装病,当夜处理完政事之后,他去了安若的凤仪宫。
虽说已经接连素了六七日,但两人更衣歇下后,他并未有动作,只是仰躺在榻上,眉目深沉。
安若知他定是还在想魏太妃母子的事,思忖一番后,出生劝道,“陛下,魏太妃以下犯上谋害君王,乃是无可赦的大罪,您留了他们一命,已是仁慈之至了,实在无须有太多负担。”
这话一出,独孤珩终于有了些反应,却是垂目看她半晌后,深深叹了口气。
“父王与叔父手足情深,当年叔父战死之后,父王一度甚为愧疚,将他的独子带在身边亲自教养,视他如己出。此后多年,父王甚至一直未与母后生下别的孩子……只可惜,孺子可教,畜生难驯。”
安若也深有感触的点了点头,“无论如何,陛下对他们仁至义尽,您其实早在庆州之时就已经发现他暗中联络邢家,邢家对您下药,也有他的功劳。可您一直留他到现在……他还是走了这一步,无论重来多少次,他们大约还是会如此选择的吧。所以您实在无需自责。”
她伸手轻抚他胸口,想叫他尽快舒心。
“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子,独孤昶如此,与魏太妃的教养有直接关系。不过……”
独孤珩说完,终于敛起心思,顺手将她的柔夷握住,又伸手轻摸她的小腹,道,“不过安安心性纯良,也明辨是非,若有我们自己的孩子,一定好好教养的,是吗?”
他声音陡然转变的暧昧不已,安若一愣,忍不住羞涩起来,“陛下……”
未等多说,却被他一个翻身压在了身下,低声道,“给孤生个孩儿可好?”
安若红了脸,“妾身也想……”
语罢伸手主动勾住了他的脖颈。
迎接她的,是深深又密密的吻。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啾~~
第70章
过完上元节,年就算过完,市井朝政都恢复了正常。
经过年节的休整,汴京城中已经一切井然,承恩公府阮家修建宅院的事,也终于开始了。
本朝与前朝迥然不同,新帝倡导务实,也引导民间纷纷效仿,因此,这承恩公府的新宅并不似城中前朝留下的那些大宅那般奢靡堂皇,却甚为实用,也没耗太多时间,直至端午前夕,便已经建造完毕了。
正逢皇后生辰,新帝知道皇后挂念娘家,便特意恩准其回娘家省亲。
说来,虽已回到汴京近半年的光景,安若还是头一回能回娘家看看,心间欢喜自不必说,一大早便起来梳妆准备,待吃过早膳向太后秉明后便起行出了宫。
承恩公府那边,今日也是隆重非凡。
府门外的大街早已被清场,阮家众人身着盛装,翘首以盼,半晌,才见皇后的仪仗由前方缓缓而来。
马车停住车轮,先有端庄肃穆的女官落地,躬身向车内伸手,才将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慢慢扶下车来。
阮青岚赶忙携妻儿躬身行礼,“臣恭迎皇后娘娘。”
父母立在最前头,安若一眼便望见了他。
自打嫁进王府后,便轻易不得见父亲的面,她此时又是欣喜又是感慨,鼻尖微酸,险些红了眼眶,只能伸手将双亲扶起,温声道,“爹娘不必多礼,快些平身吧。”
又吩咐后头弟弟妹妹及府中的下人们一并起身。
阮家人齐声应是,这才敢立起身来。
安若今日凤冠锦帔,庄重尔雅,自打封后之后,这近半年的时日以来,身上的皇后气度愈发沉稳,便是秦氏时常进宫看望女儿,今日见她如此盛装,也是不由得严禁以待。
一家人中,就数阮家小弟明皓人小胆大,已经两岁的小家伙今日也穿了一身锦袍,小脸白净,眼睛又大又有神,此时被二姐芳若牵着,不似其他人一样恭敬垂眸,好奇的抬眼打量被众人簇拥的长姐。
因着怕小家伙哭闹,每回秦氏进宫都不曾带他,因此安若其实已经小半年未见小弟了,此时一看见小人儿,顿时忍不住心间疼爱,温声唤道,“阿皓,你可还认得长姐?”
小家伙目中其实有些陌生,听见二姐小声叫他唤长姐,就乖乖唤了声,“长姐。”
安若心间软成一片,不知有多想矮下身来抱抱小弟,怎奈此时还是在府门外,宫人侍卫及娘家的下人们都在,她身为皇后,不能随便做此动作。
阮青岚看出长女心间所想,忙招呼道,“家中已经准备妥当,请娘娘入府稍歇。”
安若颔首道好,又被簇拥着入了家门。
入了内宅,侍卫宫人们就不必跟着了,安若只点了红菱随身,叫其余人等都去歇息,又换下了厚重礼服,顿时自在不少。
父亲弟弟也不是外人,安若便叫一家人坐在一处说话。
入汴京后,朝廷在原来的番市处之上成立了专门的市舶司,同样负责与番邦海外的往来贸易诸事,阮青岚因着原本差事就当的好,也跟着升任了市舶司提举。
其实这委实是个大肥差,不过阮青岚为人正直,又是当今陛下的岳父,定然是不会做那中饱私囊的龌龊事,也正因如此,独孤珩才放心的将差事交给他。
只是新旧更替,从前高氏治下处处都是烂摊子,他要负责一个市舶司快速运转起来,也难免忙碌。
此时他额角些许的白发,便是最好的证明了。
安若看在眼中,忍不住心疼道,“爹除过忙公事,也当注意自己的身体才是。”
阮青岚笑着点头应下,又问,“娘娘在宫中如何?”
尽管看得出皇帝女婿疼女儿,但皇家不比平民百姓,规矩重事情多,尤其还有个太后婆婆,年节时还出了安郡王一事,身为父亲,阮青岚不可能不为女儿担心。
安若却也笑道,“女儿很好,爹无需挂念。”
语罢又看向母亲秦氏,“娘近来怎么样?家中人手可充足?”
秦氏其实可以进宫探望女儿,不过前阵子家中忙碌,她倒也好一阵子没去了,此时也颔首应好,“陛下与娘娘安排的人都忠实可靠,现如今家中人手充足,娘娘大可放心。”
安若点头,“娘从前为照顾我们姐弟几个辛苦操劳,如今终于可轻松一些。”
话音落下,芳若与明瑜也纷纷点头附和。
安若便又将目光投向弟弟妹妹。
从前秦氏每每进宫看长女,便将幺儿阿皓交给次女照看,也是为着次女越来越大,怕带进宫中会惹来什么闲话,是以其实姐妹俩也已经许久没能见上面了。
眼见妹妹已经是即将及笄的大姑娘,安若感慨道,“芳芳都这么高了,似乎已经高过我了?”
小姑娘忙谦虚笑道,“小女还没有娘娘高。”
倒真有几分大姑娘的模样了。
秦氏在旁笑嗔,“就只长个子,女红之类哪里比得上娘娘在家的时候?还是个小孩子不懂事。”
芳若不服气,吐了吐舌头,果然露出从前的调皮模样。
一家人都笑起来,气氛就仿佛回到了从前。
说完妹妹,安若又将明瑜叫到跟前说了几句话,已经十一岁的小少年愈发沉稳,功课上也十分用功,除去承恩公世子的身份,现如今也是书院中最优秀的学生。
众人一一问候完毕,终于轮到了小家伙阿皓,红菱及家里的下人都不是外人,安若便直接将小弟抱进了怀中,还在小脸上亲了一口。
“阿皓,你是不是都不记得长姐了?从前长姐常常这样抱你的。”
小家伙终于与长姐熟悉了些,也对长姐笑起来,露出腮边的酒窝,十分可爱。
眼见长女如此喜欢小孩子,秦氏便忍不住想问她话,不过未等张口,却听见管家在门外禀报,说有事要找阮青岚。
阮青岚得了长女允许,将管家叫到跟前道,“何事?”
却见管家神色紧张道,“来,来了位贵客,还请老爷亲自去看看。”
贵客?
一家人都诧异起来,眼下安若不是就府中的“贵客”?除过她,今天还有谁来?
阮青岚见管家如此,也不敢怠慢,便跟着亲自出去看,其余人等在堂中等了一会儿,忽见阮青岚又匆忙回来,与妻儿吩咐道,“快来拜见陛下。”
而紧接着,便见一人迈进了堂中,身材高大,气度尊贵而威严,虽说可以穿了平民衣袍,还是能叫人一眼认出。
果然是独孤珩。
秦氏并几个孩子着实都吓了一跳,赶忙下跪行大礼,安若意外之余,也矮下身来,与众人齐道,“恭迎陛下。”
“免礼,”独孤珩和声道,“今日孤乃微服,大家不必多礼,快些平身。”
众人这才纷纷直起身子来,却都局促在堂中立着,再也不敢轻易坐下。
安若还是意外,忍不住问道,“陛下怎么来了?”
莫非宫里出了什么事?但看他神色又不像。
却见独孤珩咳了咳,“今日皇后生辰,恰逢朝政轻松些,不知岳父岳母会准备些什么好吃的招待皇后,孤就过来看看。”
安若,“……”
这是来蹭饭的?
她不禁有些好笑,不过也理解他的难处,她一个皇后回趟娘家都如此大阵仗,更何况他是天子,若公然出宫,少不得要大肆安排,劳民伤财。
哪里比得上如此轻松?
她也笑着打趣,“陛下来早了,妾身还没吃饭呢。”
独孤珩挑眉,“那就先看看岳父岳母的新宅,逛一圈再吃,岂不正好?”
小两口相互打趣,阮家人看在眼中,也是十分欣慰。
正好说了半天话,安若也还未来得及在家中转转,阮青岚便邀请帝后二人移步,好好在家中游逛一番。
等转过一圈,正好午宴也准备好了。
女婿到来,阮家不得不分桌,阮青岚及明瑜在前院招待独孤珩,安若及母亲妹妹外加小弟明皓在后院开宴。
秦氏终于有机会同女儿说体己话,饭后,还特意将此女和幺儿都打发走,才悄声问长女,“娘娘同陛下团聚也小半年了,怎么还没有动静?”
安若一怔,反应过来娘说的是怀孕的事,既羞涩又无奈。
不过娘不是外人,她便如实道,“我也不知道,先前也请御医看过,御医说只是有些宫寒,但喝了药,也总是没有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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