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色天香》TXT全集下载_14(1 / 2)

媚色天香 延琦 4740 字 2023-0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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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忙到晚上,独孤珩才有空去母亲跟前坐了坐。

一进门就瞧见母亲正将那砗磲的手串捏在手中拨弄,独孤珩笑问道,“这手串母亲可喜欢?”

李太妃笑瞥儿子一眼,“你说呢?山高路远的去趟江南,还想着给我带这东西。”

这话中的高兴劲儿自不必说,独孤珩也笑道,“路上看见了合适的,就想着给您带回来了,儿子平时忙,也没什么时间陪您,您喜欢就好。”

李太妃很是满意,点了点头,又忙吩咐丫鬟们上茶点,俱都是他爱吃的,不一会儿就摆满了小茶桌的桌面。

只是没等独孤珩端起茶杯,李太妃又忽的想起一事,便忙试着道,“白日里我召了阮家长女入府说话,你知道了吧?”

独孤珩微微一顿,嗯了一声,神色不变的等着母亲的下文。

“那女子却有些姿色,只是这出身……委实有些低了。”

李太妃不慌不忙道,“不过你若真喜欢,留在身边也可,只是一定要先娶了正妃才好。”

独孤珩心间默默叹了口气。

他知道,母亲乃正统贵女出身,心间门第观念十分牢固,若陡然同她说自己的打算,断然是会遭到拒绝。

所以他只道,“母亲想多了,现如今大业未成,这些事都暂且搁一搁吧。”

儿子一向如此,年前孝期一满,她就曾提出要为他操办娶妻之事,他却拒了,一直到现在也还是推脱,李太妃颇有些无奈。

但她也知儿子性情,只好又转了话题,再度试探道,“近来……邢江可是有什么差事办的不好?今日听漪容说,她爹最近在家里闲着呢。”

独孤珩依然并不太想多说的样子,又是淡声道,“他自开春后一直负责通泾阳渠的事,眼下通完了,歇几日也无妨,母亲想多了。”

李太妃暗叹了口气,这儿子太有主意,什么也不听自己的。

只好又道,“政务上的事,论理我管不着,但邢江毕竟是老臣,你父王在的时候最信任他,你还年轻,正需要这班老臣辅佐,如若有什么意见,说开了就好,可千万别生出嫌隙才是。”

独孤珩微微点头,只道,“儿子有数。”

李太妃只好打住话题。

“儿子打算开放临泾关,繁荣两国贸易。”

却听独孤珩忽然道。

这临泾关乃庆州与夏国关口,太平时期常有边民在那处做生意,也曾繁荣一时,只是前些年两国交战,先王便下令将关口封闭了。

这关口已经封闭了约莫二十年,眼下听他如此说,李太妃不禁有些意外,问道,“怎么忽然有这样的念头?”

独孤珩道,“夏国新君李元智上位,正打算休养生息,前些时日还与我写信求和。我们身处边关,汴京又是那番情形,眼下与其树敌,不如携手。再者,一旦打开关口,从前的贸易便可恢复,乡民也可借机增收,算是一桩好事。”

这话很有说服力,李太妃略微思忖一番,也点了点头道,“听来倒不错。”

独孤珩嗯了一声,却有将话锋一转,道,“不过,母亲也知,边关鱼龙混杂,且涉及异族,一旦恢复往来贸易,如若如从前那般放任不管,大约还是会有不少问题。基于此,我打算设立一个番市处,专料理与番邦的贸易之事。”

这倒叫李太妃有些意外,还要设立衙门?

有专人设立律法管理倒也不错,只是……

只是一旦设立了衙门,就意味着与夏国之间不是小买卖,但照理来说,负责边关贸易的衙门该设在汴京,由高氏掌管才是。

而夏国以外还有不少小国,如柔然,匈戎等等,如若此事开了口,便意味着,他们在切断这些番邦与汴京的贸易之路,是实打实的在向高氏挑战了。

这叫李太妃不由顾虑起来,“汴京不知会不会意见?”

却见独孤珩只冷笑一下,道,“有意见又如何?自父王去后,我们隐忍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出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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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

一阵一阵的呻.吟声又从不远处传来,掺在夜色之中,犹如鬼泣,直叫人毛骨悚然。

武王在房中烦躁的来回踱步,听见这声音,又忍不住去问新找来的大夫,“世子如何?”

大夫扑通一声跪地,连头都不敢抬,只战战兢兢的道,“请王爷恕小的无能,这箭实在是深,又在世子脑中,轻易不敢取出,否则只怕……”

说来也是惨,眼看着高霁中箭已有一个多月了,竟然没有大夫能将箭取出,那箭由他左眼射入脑中,一直插在那里,其惨状连武王这个做爹的都不敢多看。

今日这大夫是费尽力气从南粤请来的名医,竟然也是束手无策,武王气得一掌拍在桌上,“难道我儿要这样一辈子!”

却听大夫战战巍巍的向他谏言,“请恕小的直言,世子如此,只能是日日白白承受痛苦,王爷不若……不若另做打算吧。”

另做打算……

武王一怔,竟是说不出话来。

恰在这时,门外又有人来报,“王爷,汴京来信……”

“呈上来!”

一声令下,立时有人将信件递到了手上。

武王匆忙打开,待读完,却又是大怒。

原来,自打一个月前高霁出事之时,他便向皇兄参奏独孤珩擅闯江南,要求朝廷出兵诛杀,直到今日才等来回信,而他的这位皇兄却只劝他稍安勿躁,道是现如今没有证据证明射中高霁的确实是独孤珩,朝廷出兵,名不正言不顺。

若非来信的是他的皇兄,他只怕要当场骂出声来!

可没办法,谁叫这朝廷积弱,不是一日两日,而这些年来,他们又轻了敌!

原以为四年前将独孤岳解决掉,独孤氏便会一蹶不振,却哪知,其子竟然如狼似虎,更是不容小觑。

武王只恨,当初离京时没将那小子解决掉,留下祸患,将自己生生吃了这场哑巴亏!

而眼下放虎归山,皇兄又不管,他总不能自己带兵去庆州诛杀对方。

一口恶气堵在胸间出不来,偏在此时,高霁的呻.吟声又进了耳朵……

武王咬了咬牙,终于发话道,“你们准备一下,定要叫世子舒舒服服的走。”

这叫房中众人皆是一顿,那位大夫却明白了他的意思,赶忙应了声是。

~~

临安的消息传到庆州,已又是近半个月后。

在阮家到来之前,庆州的织造业并不算发达,仅有的几家织坊织的都是棉麻一类平民所用的布料,如以绫罗见长的阮家织坊这般,竟是当地头一家。

也正因为如此,阮家在当地新寻的织娘都有些手生,加之织机还是从江南运来,与本地的织机又有不同,所以初时的日子,效率并不高。

为了尽快叫织娘们上手,这些日子阮青岚,秦氏甚至安若都亲自下到织坊里,手把手的教织娘使用织机,讲解各种绫罗的织法。

芳若留在家中照顾小弟,赵家夫人刘氏知道他们一家的情况,也时常去帮小丫头的忙;而明瑜,已经去了庆州有名的兰山书院读书,正与赵家二公子赵仰为同窗。

这日一早,安若与爹娘才到织坊,忽然就听见了赵达的洪亮的声音,“阮兄,阮兄……”

时值上午,想赵达这时候过来,或许有什么要事,一家三口便忙放下手头事相迎,却见到赵达一脸喜色。

且不等他们问,对方便迫不及待的讲了出来,“阮兄,我这得了两个,哦不,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这叫阮家人一片意外,阮青岚忙问道,“什么好消息?”

赵达快人快语开门见山道,“第一桩,临安那个狗世子死了,连丧事都办完了。第二桩,你那个狼心狗肺的大哥一家也跟着陪了葬。”

话音落下,阮青岚秦氏及安若都是一怔。

虽然这都是可以预见的事,但眼下真的听见,还是叫人有些意外。

“他们……都死了?”

秦氏还有些不太敢相信的样子。

赵达大大咧咧,“那是自然,那狗世子都活不了了,武王府气儿没处撒,自然要找他们出气,今早主上那里才收到的消息,那一家子落了个谋害世子的罪名,除了前些日子先没了的那个老太太,其余都没幸免。”

想来也是,那武王府岂是善茬儿,阮青江惹上这样的主儿,这样的结局也是必然的,否则,如今成了刀下亡魂的,怕是阮青岚一家子了。

但那毕竟是同父的有血缘的亲戚,阮青岚与秦氏乍听之下,心间还是难免有些唏嘘。

赵达看在眼中,赶忙岔了话题说,“还有一桩喜事没说呢,你们想不想听听?”

安若禁不住好奇,问道,“是什么?”

却见赵达笑着对她道,“主上下令设立番市处,打算任命你爹为番舶知事。”

作者有话要说:某王:高兴么?

某若:孩怕,有种阴谋的赶脚。

第37章

这个消息,着实叫阮青岚夫妇及安若三个都是一愣。

安若不由的跟赵达确认,“您是说……王爷要我爹做官?”

虽然“番市知事”这个名号她从前并未听过,但从赵达的这番话中也可以听出,这该是个官职。

而且“知事”两个字,听起来似乎还不小。

果然,就见赵达点头,“不错,就是这么个意思。”随后又看向阮青岚道,“王爷今早才提及此事,正要问你的意见,眼下先赶紧随我去趟王府吧!”

原来他这是来叫人的,阮青岚虽然诧异,但也不敢叫王府里的贵人等,便跟妻女交代一声,随赵达去了王府。

入了气势恢宏的镇北王府,阮青岚跟着赵达一路行到书房外,待人通报后,才终于踏进房中。

他二话不说,先向书案后神着蟒袍的独孤珩行礼,“草民阮青岚叩见王爷。”

余光中能见到这书房中还有其他一些人在,俱都穿着官服,似乎是在议事的模样。

“这位便是孤向各位提到的阮东家。”

独孤珩允他平身,亲自将他介绍一番,又专门同他道,“今日招阮东家入府,乃是有一桩要事相商,孤现在要开放与夏国关口,恢复双方贸易,并设立番市处,以料理两国通商诸事,孤觉得,阮东家多年行商,乃是行家,当胜任得了这番市知事一职。”

虽然来时路上已经听赵达讲了个大概,但此时亲耳从独孤珩口中听到,阮青岚还是觉得震惊,他做了半辈子买卖,虽说也算熟知经商之道,但在社会底层待得太久,却从没敢做什么当官的梦。

此时,他也自是不敢贸然应下,只是忙谦虚道,“王爷信任,实在令草民惶恐,但,草民出身布衣,从未中过举,只怕是,担当不起王爷之信任。”

这话一出,独孤珩还未说什么,赵达却忍不住出声道,“阮兄有所不知,主上治下,向来任人唯贤,用糙话来说,那就是谁有本事谁上。想你当年白手起家,一个人在汴京那般商业密集之地闯出一片天地,显然是你能干!既有才能,何须妄自菲薄?”

难为赵达一个武夫,今日也说出这文绉绉有理有据的一番话来。

而他这话一出,立时也引得独孤珩颔首,道,“赵总兵言之有。有无中举,并非孤用人准绳,孤在乎的,是他有无真本事,是否忠心。”

话音落下,叫房中其他人心头都一阵波动,赶忙纷纷劝起阮青岚来。

“主上英明,阮东家就不必太过谦谨了,该与咱们一道效忠主上才是!”

“是啊,既是有才干之人,何须在意有无应过举,只要能为乡民谋福祉,能为主上解忧出力便是。”

“不错,这番市处专理与番邦通商之事,必定需要懂行之人,阮东家既能白手起家创办家业,必定是最合适的人选,就不要太客气了。”

最后说出这话的,是左长史邢江。

阮青岚这还是头一回入王府,并不认得此人,但观其官服与外貌神态,能辨出其应是镇北王近臣。

其实他心间明白,此时也转过了弯来,既然镇北王亲口点名他,那他便没有推辞的道理及退路了。

所以他顿了顿后,终于应道,“既如此,草民感谢王爷信任,今后定当竭尽全力,为王爷尽忠。”

话音落下,这事便算是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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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北王向来是雷厉风行说到做到之人,下了决策的第二日,镇北王府番市处便正式成立了,阮青岚与其他两位文官也立时走马上任了。

如此一来,自家的产业却是分身乏术,好在经赵达帮忙,他寻到了两位不错的掌柜,正好可以帮他料理织坊与布莊。

是以他当他的知事,家中的生意倒也并未耽误。

不过安若并不能完全放心,加之也是无事,她便顶替了爹的东家一职,亲自料理家中产业,平素看账验货,过得倒也充实。

庆州地处西北,入秋以后天凉的很快。

怕阮家人没来得及做厚衣,这日刘氏上门来给秦氏送棉花。

“这都是长芯棉,保暖厚实,庆州不比汴京,入了冬着实冷,嫂子回头记得叫人把棉花多絮上些。”

这些日子家中大事一桩接这一桩,秦氏确实还没来得及置办冬衣,此时听刘氏这样说,一时间又惊又喜,忙连声道谢,又打发了小厮去织坊取些新出的织品,打算给刘氏回礼。

不多时,却是安若亲自带着东西回来了。

“这是织坊才出的绒背锦,厚实保暖,最适宜做冬衣,请夫人不要嫌弃。”

她笑着亲手将东西递过去。

刘氏惊喜接过,只见手中的料子果真柔软厚实,正面就如同常见的织锦,华丽养眼,但背面却带着一层细绒,一看就知道有保暖之用。

她忍不住惊叹,“这种料子从前竟没有见过。”

安若点头回答,“确实是前些天织坊才研制出的,此前并没有过。”

“哎呀呀!”

难为刘氏堂堂总兵夫人,竟也对手中衣料爱不释手起来,嘴里仍在赞叹道,“想来定是价值连城的好物,你们太破费了!”

“夫人与赵叔待我们一家的恩德,岂是这几匹织物可比?”安若笑的大方。

庆州与汴京相距千里,气候,民风等都有所不同,阮家织坊为了适应在本地的发展,自开业以来一直求新求变,眼看着已经创出不少新品,却是别处没有的。

当然,阮青岚近日在番市处上任,基本无暇他顾,这些几乎都是安若的主意。

两家走得近,刘氏也自然知晓这些,又忍不住夸她道,“兄嫂怎么养出这样能干的姑娘,可羡慕死我了,总算知道什么是巾帼不让须眉,您这一个闺女,却是多少男子比不上的?”

“您过奖了。”秦氏笑道,“把她夸得路都要不知怎么走了。”

安若也谦虚道,“夫人折煞我了。”

长辈们说话,她不好多待,便寻了理由告辞,先回房歇息。

——她早起就出门去了织坊与布莊,又是查看织品又是盘账,还是有些累的。

她虽走了,刘氏却还是忍不住夸她,秦氏却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此番确实是辛苦孩子了,旁人这个年纪,都已经说亲了,难为她还在替我们做父母的操心。”

刘氏安抚道,“安安模样好又能干知礼,还愁找不到好人家?”

秦氏叹了口气,“从前在汴京,倒不是没人打听过,可眼下我们来了庆州,人生地不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