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视线在茶园中环顾了一圈,终于看见了他,他此时正在听茶园管事禀报什么,倒真像东家的模样。
过了一阵,与那管事的说完,他又来到她们跟前。
“表妹觉得这茶园如何?”
他笑问道。
安若诚实点头,“此地所产都是上等紫笋,乃茶圣钦点的名茶,不过现如今在中原却并不盛行,如若表哥真要拿去卖,怕不是要卖到番邦才能赚到钱。”
“那就卖去番邦,”他竟果真一副生意人的语气,还不忘再跟她道谢,“表妹果真行家。但愿这园子能不负我所望,早日将银子赚回来。”
安若面上微笑,心间却无语极了。
——他这是演戏演得上瘾,还真打算经商赚钱了?
独孤珩又道,“这茶园风景不错,也足够安全,表妹可以四处走走,我还有些事,要去处理一下。”
安若点了点头,忽然反应过来,或许他买这茶园,是另有打算。
不过想她一个爱茶之人,入了鼎鼎大名的前朝皇家茶园,正不知有多兴奋,四处看看长长见识,也乐在其中,加之这茶园中还有房舍,四人便就在此住了下来,倒是终于不用睡马车了。
白日里,安若专心研究紫笋茶,芳若则四处赏景品茶吃点心,她如今对这位“表哥”崇拜之至,既然表哥说这里安全,这里就一定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只是独孤珩却不知在忙什么,一连两日,姐妹俩都没见到他的身影。
直到第三日,即将离开之时,他才现身。
算算时间,阮青岚已经快到湖州了,他们需赶到城中码头上汇合。
几人在茶园中吃过早饭,便驾车离开,山路曲折,直到傍晚时分才终于入了城。
彼时城中华灯初上,正是热闹的时候。
赵达特意寻了家像样的酒楼,又要了间上等厢房,摆了一桌子美味佳肴,什么太湖银鱼,清蒸膏蟹,烂糊鳝丝,状元鱼圆之类。
芳若哇了一声,“怎么这么丰盛?”
赵达却叹了声气,道,“等会你爹他们到了,咱们几个就要分道扬镳了,丫头们,这一顿算是舅舅给你们的送行宴,下回见面,还不知什么时候呢。”
别看赵总兵一个糙汉,但相处了这几日,他是真的把两个丫头当成外甥女了。
芳若一听,顿时也是一愣,惊讶的看着众人道,“舅舅和表哥……不跟我们上船了吗?”
赵达点了点头,独孤珩也淡淡一笑,“目的地已到,我们不用再上船。”
语罢,他却看了安若一眼,似是想看她的反应。
安若轻咳了咳,主动朝他端了杯茶,道,“多谢表哥与舅舅这一路照拂,若没有你们,我还不知是什么境况,现在我以茶代酒,敬二位一杯。”
眼见如此,芳若赶忙也倒了一杯,跟上姐姐的动作,难得认真道,“谢谢舅舅与表哥。”
独孤珩牵唇,也拿起了茶杯,“不必客气,能将你们平安送回父母身边,我也可安心。”
“那……往后还有机会再见吗?”
芳若小心翼翼的问道,又忍不住看了看姐姐。
怎么办,姐姐与表哥还没有定下来,若就这么分别,岂不太遗憾了?
作者有话要说:再次鞠躬感谢小伙伴们~~
第29章
小丫头现在已经认定,这位表哥乃世间不可多得的优秀男子,有勇有谋有担当还英俊倜傥,显然是最适合做她姐夫的人选。
然而遗憾的是,姐姐并不这么想。
妹妹话音才落,安若就抢在独孤珩前张口道,“表哥与舅舅都是忙大事之人,能护送咱们已是不易,不要无礼。”
芳若叹了口气,有些不甘的瞧了瞧表哥。
——他真的对姐姐没意思吗?姐姐这么貌美贤良,明明是世间最好的娇妻人选。
然表哥也叫人失望,只是举筷道,“快吃吧,菜要凉了。”
小丫头满腹遗憾,只能悻悻举起了筷子。
~~
吃过晚饭,几人走去码头,准备等阮家的船到。
湖州城大,码头也大,几人边走边逛,眼瞧就要走到水边之时,忽然有人对赵达招手,“这位大爷,看你红光满面印堂发亮,近来要有喜事临门啊!”
赵达顿足回头看,见是个算命的在招揽生意。
旁人招揽生意,都是说别人有灾祸临门,这说喜事的,还是头一回听见,赵达不禁来了兴趣,走过去问道,“你倒说说,我要有什么喜事?”
算命的一看有戏,立时来了精神,“大爷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看就是有福之人,不若坐下来叫我仔细瞧一瞧?”
赵达心情不错,饶有兴致的丢了碎银给他,道,“来,好好瞧,看本大爷都有些什么福气?”
算命的也十分卖力,将他左看右看,一番沉吟,“大爷家中美满,子女个个孝顺荣昌,您自己命中有福星高照,发财升官已经在路上了。”
嘿,对着一张假脸也能说出花儿来,也真是难为这算命的了,赵达哈哈大笑起来,芳若也觉得好玩,凑上前问道,“也给我看看。”
算命的又将她观察一番,煞有介事的点头,“这位小姑娘简直是福星下凡,一生享尽家人疼爱,如珠似宝。”
好话谁都喜欢听,小丫头不禁喜上眉梢,又把姐姐拉了过来,道,“再给我姐姐算算。”
算命的目光扫过安若,竟忍不住目露惊艳道,“姑娘这,这真是好相貌啊!”
一副看呆了的样子。
却忽见眼前一闪,姑娘不见了,再仔细一瞧,发现是方才立在一旁的年轻人挡住了他的视线。
年轻人眸中冷冰冰,看得算命的不禁打了个哆嗦,反应过来后忙改口道,“姑娘乃大富大贵之相,福泽深厚,旺己旺夫!”
安若一下脸红起来,她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说什么旺夫。
芳若却挺高兴,又笑嘻嘻道,“那你给我表哥看看,他是什么命?”
算命的正想将功补过,赶忙向独孤珩投去目光,只是原打算忽悠几句,但看着看着,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这位公子……天日之表,雄姿杰貌,绝非普通之辈哉!”
这话可与方才说他们三个的截然不同,甚至还有些听不懂,芳若不禁奇怪,“这是什么意思?”
那算命的已经不苟言笑,只仔细打量独孤珩,边沉吟道,“公子主仁义之真极,宰天地之中气,无消无灭,一润一睻,坐下端门,水火既济。公子前途无量啊。”
咦,这么一说,倒像有些真东西的样子,赵达也不由得认真起来,问算命的道,“那依你之间,我们公子建功立业,路途可顺当?”
算命的难得认真冥算起来,须臾,颔首道,“公子前路坦途,但眼下时机尚未成熟,若能耐下性来,必能事半功倍。”
“不过……”
他语声一顿,倒引得四人都好奇起来,独孤珩也淡淡开了口,“不过什么?”
算命的皱着眉头,“公子鼎盛之年会有一个劫数,自当小心为妙”
劫数?
这话一出,独孤珩还没说什么,安若却是一怔。
莫非这个劫数,就是他上辈子身死之时?
然独孤珩却似乎并未当回事,神色依然淡淡。
安若却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终于禁不住问道,“可有化解之法?”
这话引得独孤珩看了过来。
她却一心等着算命的回答。
芳若与赵达也已经认真起来,同在旁关问,“可有什么化解的法子?”
算命的沉吟,“这个……人祸天灾,天机难参,恕在下无能了,只能看公子的福运,若是迈过那道坎,此后定是顺风顺水,不可限量,只能提醒公子至此,请公子往后多加小心吧。”
“这话说得,根本等于没说嘛!”
芳若有些不乐意,还想再问,却听独孤珩发话,“成事在天谋事在人,不必太过紧张,船大约要到了,走吧。”
语罢便要抬步。
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呼唤,“表哥……”
回头看,是安若。
少女犹犹豫豫,似是有话要说。
只是未等她张口,那码头上却传来了动静,又有船靠岸了。
芳若抬眼看过去,不禁眼睛亮起来,“姐姐,是咱们的船来了!”
芳若并没有看错,听她这样说,几人都往湖边望去,果然见到了阮家的货船。
再仔细一瞧,还能看见阮青岚秦氏并明瑜等人在船栏旁往下张望,似乎也在寻找他们。
芳若激动的喊了声爹娘,赶忙往前跑。
安若一怔,只好也止住未说完的话,先往岸边去了。
船渐渐停稳,阮青岚和秦氏焦急已久,立刻就跑了下来,明瑜紧随其后,红菱和小竹也没落下。
总归是十几日没见,父母孩子彼此都是牵念,此时终于见到对方,秦氏忙关问女儿们,“可还好?”
芳若赶忙点头,安若则道,“幸亏有舅舅表哥照顾,我们很好,爹跟娘怎么样?”
阮青岚也点了点头,“一路还算畅顺,放心。”
语罢又赶忙向独孤珩及赵达道谢,“多谢二位照顾小女。”甚至重重鞠了一躬。
他的感激之情已经溢于言表,独孤珩也自然知晓,只是场合不合适,便只道,“姑丈不必客气。”
秦氏又关问两个女儿,“你们可吃过饭了?”
没等女儿回答,阮青岚也赶忙道,“我瞧这码头不小,不若我们一同去吃一顿?”
独孤珩却摇头,“方才我们已经用过,不必客气,若你们想吃,也可以去看看。”
然阮家人也已经在船上用过,自是不必再吃的。
而这也就意味着,告别的时候到了。
赵达颇有些感慨的对阮青岚道,“今日一别,不知下回相见是在何时,你们若有机会去庆州,记得一定要找我。”
阮青岚点头说好,顺带又向两人道了回谢,“这些日子辛苦二位,他日有机会,我一定竭力报答二位之恩。我等就不再耽搁二位时间,这就回船上去了。”
独孤珩颔首,“就此别过,祝你们一路顺风。”
阮青岚及秦氏齐齐点头道谢,便要带孩子们回船上去了。
安若却心间一紧,终于忍不住再道他,“表哥,我还有话想同你说。”
这叫阮家夫妻有些意外,不由得停步看向自家女儿。
独孤珩却坦然的嗯了一声,“表妹有什么话?”
安若尽力叫自己看起来神色自然,“俗话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方才那算命的所言,或许有些可能。”
天知道她此时的纠结,她并不想与他再产生纠葛,却也不想看他再遭遇横祸。
但总不能如实告知他上辈子的事,所以,只能尽力做这般提醒了。
只希望方才那算命的话能叫他有所警醒,这辈子尽力小心些吧。
尽管——她并不知上辈子他究竟是遭了谁的毒手。
此时暂且将家人意外的目光搁在一旁,她神色认真的看他,想尽力想叫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未料想他听完,却是一笑道,“不错,表妹福泽深厚,往后不必过于忧心。”
安若一怔,他难道没听明白,她指的是他自己?
她索性摇了摇头道,“我是说表哥你……无论如何,你以后一定要小心些。”
今日一别,他们大约不会再有交集,也不会再见了,她只能尽最大的努力,言尽于此。
或许是她格外认真的神色起了作用,他听罢沉默一下,终于没再当做玩笑。
热闹码头上,家人诧异目光中,少女身子单薄,那一双杏目却前所未有的,大胆又认真的看着他,那一刻,独孤珩极想告诉她,他也是重来的。
老天既然叫他重来一次,他自然不能再轻易遭人毒手。
只是……时机不合适。
所以他只是又笑了笑,道,“放心,表哥自有神明庇佑。”
安若怔了怔,有一瞬间,似乎在他眸中看到了些熟悉的东西。
正诧异着,却听爹发话道,“不错,你表哥吉人天相,自会有神明庇佑。好了,不要耽误他们的要事,快些上船吧。”
这街头人来人往,多待一会儿,独孤珩就有暴露的风险,阮青岚尽职尽责,不敢叫他冒一丝风险。
安若只好应是,终于不再说什么,随家人上了船。
船重新起锚,渐渐驶出岸边人的视线。
赵达以为,今次事情已经圆满结束,便也做好准备等主上吩咐返回庆州,哪知却听主上发话,“回茶园。”
茶园?
赵达一愣,现如今老王爷的遗物已经取了,还回茶园做什么?
难道主上真的要种茶?
~~
离开湖州后,不过一日,阮青岚一行就到了临安。
相较于湖州,临安的码头自是更加热闹,时值午后,依然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阮家在城中也算富庶人家,然阮青岚千里迢迢而来,却不见长兄嫡母派人来接。
芳若同姐姐悄声嘀咕,“我就知道会这样……”
每回来都是如此,也不知爹今次干嘛还要回来。
安若只是道,“无妨,我们自己雇车就是。”
大伯与祖母不喜他们是明摆的事,前世今生都改变不了的。
所幸阮青岚早有准备,先打发伙计下船去雇车,待秦氏及孩子们落地就坐上了马车,余下的伙计们整理货船,主人一家先回了城中的祖宅。
临安之大,并不亚于汴京,一家人又是坐了半天的马车,才终于到了阮家老宅。
阮家世代经商,攒下了不小的基业,因此这老宅也修的富丽大气,比汴京的阮家不知要大多少。
阮青岚这辈只有两兄弟,现如今宅子里居住的只有他长兄阮青江一家,此时众人下了车,终于瞧见阮青江派出来的人。
管家领着三两小厮给他们搬行李,又装模作样道,“二爷可算来了,小的们恭候多时了。”
阮青岚点头应了一声,并未多说,径直领着妻儿进了门。
他在这府中长大,从前居住的院落还保留着,管家将他们引到此处,又笑道,“屋子一直有下人打扫,请二爷二夫人放心住着,倘有需要什么,只管打发人来跟小的说一声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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