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尔等凡人 !
袭人拼命拉了宝玉回来,又将他好一阵安抚,才让他自个儿玩去了。她自己一听到老太太、太太回来了,便也不等那边传她妈略略一收拾便去了贾母上房。
她来得倒是正好,贾母都已经命人去叫了。一见袭人自己来了,起先便问:“宝玉怎样了,可有受委屈?现在做什么呢?”
王夫人在一旁拈着佛珠不做声,似乎不太在意一样。但若细看她捏白的手指,便知这女人心里有多着紧唯一的儿子。
“宝二爷没有大碍,只是在那边受了些惊吓,尤大奶奶跟小蓉大爷吓着他了。不过现在已经没什么,如今正读书呢。”袭人说到这儿,往下一跪,“奴婢有事禀报,还请老太太能屏退左右。”
贾母心知她要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向鸳鸯挥挥手,让她领着一屋子丫鬟们下去了。鸳鸯到门口守着门,屋里只剩下贾母、王夫人并袭人。
“今日宝二爷因不喜客房的摆设,便去了蓉大奶奶房里歇晌儿……”袭人没听见叫起也不敢站起来,就那么跪着把出的事讲了一遍,“奴婢当时瞧着小蓉大爷和尤大奶奶的神色都不对,又怕事情闹大惊动了那边的客人,也没敢再多说什么,就赶紧带着宝二爷回来了。”
当然,她并没有说贾宝玉裤·裆湿了一团,也不知是她尚不知事,还是有心替他隐瞒。
总之,此时的故事听来,已经变成了蓉、尤二人大惊小怪,宝玉不过是借秦氏床睡一觉罢了,偏弄得跟偷·情了似的。
果然,贾母听了之后,松了口气。原来不过是这样,她还当出了什么事呢。旋即,便对贾蓉和尤氏不满起来。
“那两个也太过多心了,我们宝玉才有多大,不过是借个地方歇晌儿罢了,怎么就能想到那龌·蹉的地方?!”在她心里,即便已经十一岁,差不多能相看媳妇的宝玉,仍旧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冷笑一声,贾母向王夫人道:“等明儿你再去一趟,看看蓉儿媳妇,莫叫她受委屈了。咱们这样的人家虽重规律,可也不能矫枉过正。”
她很明白,这件事她们撑秦氏就是撑宝玉,她辈分太高不好出面,王氏这个亲娘就没忌讳了。
王夫人听了袭人的话,便已经在暗暗皱眉了。她虽恨蓉、尤两人吓着宝玉了,但这眉倒有多半是冲秦氏皱的。
这秦氏是怎么回事?按说她出身也不算低,五品官之女,难道一点儿规律不懂?都已经嫁为人妇了,行事竟一点不知检点,引诱宝玉宿在她的房中,这是什么意思?宝玉也有十多岁了,早到了要避讳的年纪,她难道不知道?
还是说,那女人其实就是故意的?!她见宝玉生得好,怕不是就起了龌·蹉的心思,想要勾·引宝玉!
天呐,一定是这样!
到贾母吩咐时,王夫人略一迟疑,便点头应了。贾母的意思她明白,不过却没打算照做,她要去给尤氏敲敲边鼓,让她一定得看好自己儿媳妇才是。
“走吧,咱们去看看宝玉。可怜的孩子,也不知道被吓成什么样儿了。”贾母解了桩心事,笑呵呵地地把鸳鸯叫进来,让她取些好东西出来,给宝玉压压惊。
贾宝玉现在仍住在贾母的院子里,跟林黛玉这么里外间地住着。贾母她们进来的时候,林黛玉并不在屋里,同姑娘们上课去了,只有宝钗坐着跟宝玉说话。
薛宝钗原是来找贾母个王夫人的,因路上想起宝玉的事。干脆就先过来探探底。若宝玉没什么大事,那她也好提自家的事。
方才一见贾宝玉,果然嘛事儿没有,还有心思跟她瞎说,看来在宁府没出什么大事。她挂心自家的事,有心想走吧,这宝玉又是个缠人的,非说要看她的金锁什么的。
两人正一人拿玉一人持锁端详时,贾母带着人进来了。一进门就少见两个小儿女,头凑在一起说悄悄话。这要是宝玉和黛玉,贾母自然是喜闻乐见的。可换做了宝钗,她的脸色就有些耷拉下来。尤其,是看到宝钗袄子上有颗盘扣没系好的时候。
“老太太,您也来了,我正在看宝姐姐的这金锁呢。她这上面刻了八个字,跟我这玉上的正好是一对儿呢。”贾宝玉很兴奋,将两件东西递到贾母眼前,让她看上面的字迹。看样子,他已经完全忘了在宁府的事。
贾母慈祥地摸摸宝玉的头,象征性地看一眼那金锁,然后将目光投向低眉顺眼的薛宝钗。
不过是一件由人打造的凡物罢了,在上面刻了几个字,就妄想跟那由胎里带来的通灵宝玉匹配,真是痴心妄想!
哼,就跟她的人一样,痴心妄想地想要嫁给宝玉。却也不想想,她的宝玉生而不凡,又岂是一个商户女能够妄想的。只怕就是王氏,也是看不上她的,不过是拿个胡萝卜吊着她罢了。
想的虽多却也只在一念之间,贾母拉着宝玉好一顿嘘寒问暖,却没再提宁府的事,怕他想起来再受惊吓。
王夫人倒是有心问问详情,可有贾母在旁她不好插嘴,只好暂且忍住,等有机会了再问。她总觉得,事情不会像袭人说的那么简单,里面一定还有旁的事。
并不是她不信任袭人,贾蓉暂且不提,尤氏她还是了解的。那女人是个小门小户出身的继室,平日里没什么底气,只知奉承贾珍度日。她既不是亲娘,也不是亲婆婆,今天这场发作有点奇怪,全不像她平时的作风。
这里面,一定还有什么猫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