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他吃他就吃,不喂他就不吃,他似乎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意识。虽然高远在电话里说情况不乐观,让他做好心理准备,可也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
好好的一个孩子,以前虽然不会说话,但也活蹦乱跳的,这样的落差连他都接受不了,更不要说小姑娘了。
“他会好起来的对吗?”阮眠咬着筷子轻轻问道。
他握了握她的手,坚定点头,“一定会的。”
她露出一丝又浅又苍白的笑意,从背后抱住他,脸贴着那温热的后背,“嗯。”
齐俨草草解决了面条,把小孩抱到客房,亲自帮他洗澡,洗完用大毛巾裹着放到床上,他已经事先让助理买了儿童睡衣,正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头。
他一件件地帮小孩穿上。
阮眠本来打算亲力亲为的,被他哄着去泡了个热水澡,思绪果然清明了不少,正准备过去客房看看,没想到门开了,男人走了进来。
“他睡着了。”
她还是想过去看看,却被他一把搂了回来,他静静地抱了她好一会儿,“累了一天,先去休息吧。”
“谢谢你。“如果没有他的话,她真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傻瓜,”男人的声音混着倦意,听起来沙哑极了,“你我之间,永远都不需要说这两个字。”
轻轻捏了下她手心,“记住了?”
“嗯。”
齐俨松开她,“我去洗个澡。”
“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他刚想说“不用”,她已经飞快地走进了浴室。
他摇摇头,也跟着走进去。
趁齐俨洗澡的时间,阮眠到隔壁客房看了一眼,睡着了的小孩看起来更乖了,她在床边无声无息地坐了几分钟。
之前无暇分心去理清的事情在脑海中走马灯似的过。
王佳心推她下水,因故意伤人罪被判刑两年,应浩东公司破产,四处躲债,可是……她想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阮眠回到卧室时,齐俨正从浴室里出来,“怎么还没睡?”
她问出心里最深的疑惑,“辉辉是因为他妈妈的原因才变成这样的吗?”
她刚刚上网查过,类似的症状,一般是受到了巨大打击后的应激反应,把自己封闭起来,这是一种出自本能的保护方式。
齐俨本来打算等她情绪平复后再跟她说的,可他又清楚她的性子,如果这个疑问没有得到回答,那么她今晚必将辗转难眠。
他牵着她的手走向大床,“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阮眠更加一头雾水了。
齐俨拿过床头的手机,那个将王佳心定罪的最有力证据就在里面,他点开来,画面开始闪动。
天色灰蒙蒙的,几乎看不怎么清楚,阮眠看到自己坐在湖边,时不时地回头朝小树林的方向张望。
“这是……”阮眠甚至还来不及问出心里的疑问,十几米远的大树下忽然走出一个女人,不由得大骇,从身形和衣着,不难认出那就是继母王佳心。
只见她慢慢靠近,还有两三步的样子,画面中的自己仿佛察觉到什么,微微回过头,接着就像一张薄薄的纸片般飘进了湖里。
阮眠紧紧抱住身侧的男人。她依然想不起当时的过程,可那骨子里的恐惧却那么清晰……
齐俨吻她发心,柔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
他的本意不在于让她重温那些痛楚,而是想让她知道,她的弟弟,曾经那样张开柔弱却有力的双臂试图去保护去拯救她。
再者,伤痛不揭开,伤口永远都不会痊愈。
有生之年里,他可以陪她去面对一切困难,可有些事她得自己学着去面对,她必须学会坚强。
阮眠忽然惊呼一声。
树林里又冲出个小身影,那么的义无反顾,直直地冲向湖边,半路被王佳心拦腰抱起,他疯狂地挣扎,面目狰狞……
她的眼泪就这些刷刷落了下来,心犹如被一只手握着,慢慢收紧,疼得呼吸不过来。
原来……原来他会变成这些……是因为亲眼目睹了他妈妈把她推下水的过程,甚至……他以为她死了,而且是被他妈妈害死的!
一连串的打击轮番袭来,他还只是一个几岁的孩子,又如何能承受得住?
所以他把自己和这个世界隔绝起来,这样就没任何人可以伤害到他了。
可是这一切……她都不知道,她是一个多么失职的姐姐。
“眠眠……”头顶落下一道低哑的声音,“对不起。”
齐俨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做错了一件事,或许该早点把真相告诉她的,就算无济于事,也总比现在好。
阮眠摇头,满脸珠泪,楚楚可怜。
他低头去吻她,不带任何情*欲的,只是为了松开她紧扣的牙关,不让她伤害自己。
她的唇带着一股涩味,舌尖探进去,微微刺痛后,淡淡的血腥味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