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一生已经没甚指望了,只能盼着自己的儿子能有出息些,可却被那庶子弄断了腿!
她心中气极亦恨极,只恨不能将那庶子弄死!
燕昭是这世上她最记挂的人,可是几日之前却忽然告诉她,不想再跟燕寒时争斗了,他这辈子已经没有了双腿,并不想一生都在诡谲里沉浮。
她只气的骂他不孝,可这次无论她再说什么,燕昭都只是沉默,最后只说了一句母亲保重,便离开了。
“太后,您快喝了药吧,”阿雅端着药汤,小心哄着。
姒太后挥手将药碗打落,“滚开!”
碎碗落地,宫人忙跪在地上,阿雅抬头,见姒太后满目愤怒,道:“太后,您的身体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大王子知道了也只有开心的份,便是不为了您自己,也不要让大王子看您的笑话啊!”
姒太后狠狠喘息几声,忽道:“那庶子怎会有这般好运气!如今你听听外面是如何说的,全都是夸赞,竟都忘记了这庶子克母杀父的事实!”
“如今宫中上下都传遍了,他有意要立李娇为王夫人,李国虽然落败,但是李娇背后可有个掌握兵权的舅舅,娶了她便是如虎添翼,往后再想对付他可就难了!”
她狠锤了下床榻,“去传兰月过来。”
姒兰月是姒太后的侄女,亦是姒奎的女儿。而她身为姒家的女儿,却对燕寒时心生爱慕,几次求姒太后指婚,皆被姒太后拒绝并送出了平阳城。
可这次召她回来,则是因为姒奎入狱,姒兰月连忙进宫去求了情,本来该判重刑的姒奎竟被放了出来。
如此,可见燕寒时心中对姒兰月亦是存着情分,既然兰月喜欢,她这个当姑姑的便如了她的意。
到时候,枕边人是她的亲侄女,那庶子还不是任由她拿捏?
姒太后冷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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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娇坐在桌旁,端起一盏茶饮下,饶有兴致的看着上首的姒太后。
“好久未曾见你了,怎的这么瘦了?”姒太后握住姒兰月的手,好一番心疼,这才对着李娇道:“公主还未见过兰月,她与你一般大小,往后啊你们二人正好说说话解解闷!”
姒兰月浅浅一笑,“耳闻已久,如今一见公主,果知传闻不假。”
她身穿淡黄色襦裙,身姿窈窕,语气轻柔,双眸灵动,靠近李娇时,更是带着股若有似无的蔷薇花香。
她的五官雅致,让人觉得舒服极了,尤其是弯着眼睛笑时,更是让人移不开眼睛。
“兰月姑娘,”李娇盯着她的面容,亦笑了一声,“我亦有耳闻。”
眼前这人,分明就是金凤殿上挂着的那副画像中的女子,果真如画上那般,娇娇弱弱,惹人怜爱......
姒奎死罪已免,但活罪难逃,如今已剥去了大将军的职位,只是一庶民,而姒兰月也由管家小姐变成了黎民百姓,称呼她一声姑娘,已是尊重。
姒兰月听到后,神色一顿,但听到李娇的后半句话,脸色一喜,她忙低下头,生怕被人看了去。
她与李国这位公主并没有交集,李娇来燕国时,姒兰月已经被送出了平阳城,但是她一直差人打探大王的消息,而后就听到了他将李国公主带回来的消息。
李国这位大公主,端庄聪慧、容貌昳丽,向来九州闻名,她听到消息时,哭了许久,后来才得知,大王并未将她纳入后宫,这才放下了心去。
后来父亲入狱,她才得以被接回平阳城,虽然对父亲的所作所为很是不满,可到底是生养她的人,只能去求情。
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燕寒时竟然很快便同意了。
——他果真,是念着往日的情分的。
可除了那一日她进宫求情外,再也没有碰见过男人一面,他果真是恼了自己。
又听闻人人皆夸赞他,她为他感到开心,为他终于不被人厌弃而欢喜。
他会是个好大王的,姒兰月从小就知道。
“大王他、他跟你说起过我?”姒兰月眼中难免欢欣,一时忘记了规矩,脱口而出。
李娇还未回话,姒太后便已上前,不动声色的看了姒兰月一眼,后者连忙将头低下去,再不敢多说。
“真是两个好孩子,”姒太后笑看着两人,“兰月自小便跟在我身边,对王宫甚是熟悉,公主往后大可以让兰月带着你逛一逛,宫中有好些好玩的地方呢。”
姒兰月点点头,“公主吩咐一声便是。”
李娇只是笑一笑,并不回话。
她今日前来,只是想看一看太后这病是真的还是假的,明明那日将她气的昏厥过去,一醒来竟然又来找她,明明她与太后已撕破了脸,可没想到这人脸皮忒厚!
不过今日一见,特别是看着她泛白的脸,心中便觉得舒畅。
只想着快些回去,也要给燕寒时说一说,他们竟还有这样大的本事,将姒太后真给气病了!
李娇在心中恶劣的想道。
“兰月跟大王也是青梅竹马,姑姑记得你小时候还与我说要嫁给大王呢!”姒太后顿了下,看向李娇,“公主你说说,兰月与大王是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若是兰月嫁进宫中,正好也与公主做个伴!公主你说是吧?”
闻言,姒兰月抬头,目光殷切的看向李娇。
“嗯?”
李娇只觉得太后这问的莫名其妙,姒兰月与燕寒时相配不相配又如何?那莽汉现在喜欢的人是自己,但凡他分出一点心去,李娇便再不会理他。
且他本就知道自己的脾性,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太后的目的只可能是激怒她,离间她与燕寒时,好成全了姒兰月跟他......
李娇心气不顺,便没有了好脸色,只冷笑一声,“兰月姑娘与大王配又如何,不配又如何?若是姒太后想要大王娶兰月姑娘,该去问大王才是,我说了可不算。”
“——你!”姒太后没想到李娇会这么直接的顶撞她,脸色唰一下就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