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镯子,我就当生辰礼收了。嗯,定情是不可能定情的。没有等我长大,经过九九八十一次的严格考验,你别想升级!!!”
“所以……”多西珲笑:“在这升级之前,我已经具备了可以追求?是这个词儿没错!我已经具备了可以追求公主的资格吗?当然不是现在,而是年后。不过从现在开始,公主可以方方面面各种考察我。任何不合你心意的地方,都请大方提出来。”
“只要能与你一起,我愿意把自己变成一个泥人儿。反复揉捏,直到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这,这倒大可不必。”茉雅奇连连摆:“我找的是伴侣,又不是仆婢或者死士、优伶,且用不着你那般压抑自己来讨好我呢。虽然我没谈过感情,但也隐约知道。好的伴侣该是相互欣赏,相互尊重。彼此携,共同进步的。”
“嗯,怎么说呢?”
“两个人之间,应该是平等而又独立的。”
而不是像你这样,玩了命地压抑自己讨好对方。
后面那句感觉有点伤人,茉雅奇想了想,到底没有诉诸于口。
可多西珲多聪明的人儿呢?
只从她眼角眉梢之间的那点不赞成,也听出未尽之语来了好么!为不使自己刚刚见到点儿曙光的感情就这么夭折在萌芽时代,他赶紧点头如捣蒜:“是是,公主说的是。怪我太紧张,太想获得你的认同。”
“毕竟……”
“竞相求娶的人那么多,我只是其最不起眼的一个。被这么强敌围绕着,咳咳,就难免不自信。”多西珲咬牙,硬着头皮实话实说:“出身爵位等,我肯定是比不过了,那也只有在真心上下功夫不是么?”
茉雅奇很想说不,你还有颜,但怕这家伙尾巴翘上天。是以只给了他个大白眼:“民间倒是有高门嫁女,低门娶妇的说法。可要按着那来,我们姐妹还有一个嫁得出去的?”
康熙年间,西方的工业革命还没有开始,资本主义还停留在商业资本上。同比之下,大清才是同时段全球实力最为强悍的国家。若康熙的公主们也非得找个更高更好的门第……
那才真是,皇帝的女儿也嫁不掉了!
多西珲被她这小媚眼瞪得骨头都一酥,差点当时出了丑:“是是是,是在下浅薄了。多亏公主提醒,不然还真走进了误区出不来。”
“还好还好!”
多西珲作擦汗的动作,一脸劫后余生状。
看得茉雅奇笑:“你呀你!行了,时候不早。
礼物我收到了,你的心思,我也了解到了。就……”
“且等上两年,再看你具体表现咯!”
“友情提醒下,我这人看着阳光爽朗又大气。实则万千宠爱于一身,脾气其实就很有脾气。身为皇阿玛的女儿,我也很吹毛求疵。尤其在自己的婚姻大事儿上,那必然是审慎,审慎再审慎的。”
“再者我娘家势大,真心或者打着足情为我出头的兄弟姐妹能用上不胜枚举四字。一旦你我之间有甚纷争,那你可能要对上不止一个锐健营那么多的人!”
“考验良多,危险也不小,你……或者真的需要好生考虑下!”
多西珲把头摇成拨浪鼓:“不用,不用不用!我,只忧心你嫌弃我出身鄙薄,有命硬刑克之嫌。为此,我还悄悄往潭柘寺、五台山的都找大师算过。确定自己只是亲缘薄,幼年孤苦却有余福。旺妻子,利儿女,最是个晚来福的命格后,才,才敢继续刻这镯子。”
“所以,茉雅奇你不必担心,不必惶恐。更不必觉得我会后悔,甚至退却。”
“在我眼,你就是点亮我整个人生跟希望的小太阳。也是你的馈赠与鼓励,让我顶住战场上的重重危,一路从小小百户到如今的破虏将军。追随你左右,与你共结连理,组成一对儿众人称羡的小夫妻。生同衾,死同椁,生生世世不分离。是我以往最美最瑰丽的梦,以后毕生不会更改的追求……”
漫天繁星,灯火朦胧。
本就有几分旖旎的暗夜灯光下,少年用美到犯规的容颜、磁性优雅到叫人心跳失序的嗓音。诉说着最美、最虔诚的情话。就……
叫向来自认大清第一有原则的温宪公主打破了自己的原则,把说好的年之后生生抹掉。
现在,马上,立刻就叫瓜尔佳·多西珲将军进入到了观察期。若可以,年之后,公主殿下十八生辰之时。再由他御前请旨,求万岁爷将自己心尖尖的宝贝爱女嫁给他!
多西珲本都做好了最坏准备,想着最差不过被一个耳刮子甩脸上,骂声‘什么龌龊阿物?亏本公主将你视为表哥,多加礼待……’
真,被丝丝缕缕的醋火拱的,宁可挨揍也要让心上人明白自己心意系列。
充满了孤注一掷的决绝。
真真做梦都没想到会有如此惊喜好么?
嘭,嘭嘭嘭!
多西珲似乎听到脑海有烟花在盛放,每一滴血液都在沸腾。后面茉雅奇要求什么暂时保密,不可以让任何人看出来端倪。不许跟任何人透露等等,他都一一应下,没有丝毫勉强。
乖巧到叫茉雅奇都不由有些心疼:“倒不是觉得你见不得人,只是……”
“你知道的,我刚在席间拒绝了一些人。理由就是我还小,还不愿意这么早讨论感情问题。结果一天都还没过去,我就有点要食言而肥的意思。怎么说都有点不大好,也容易让他们对你产生敌意。”
多西珲笑,如春回大地,百花盛放。抬轻抵住她唇瓣做了个嘘的势:“好公主别说,我明白的,也不觉得委屈。能站在全大清最最闪耀的明珠身侧,甚至还有会把她迎回家日日相伴,我已经是全大清最幸福的男人了不是么?”
“所以,你不用抱歉。”
“只要你愿意给我会,愿意考验我,我就非但不委屈,还很乐在其。不管你叫我往东还是往西,打狗还是撵鸡!”
秋夜微凉,多西珲的指尖还带着因紧张而出的微微汗意。
当那湿热的触感透过微凉的唇传来时,茉雅奇一愣,既而俏脸爆红。
叫自以为脸皮厚度足够的她都有些扛不住,匆匆道了句:“时间不早了,我先回,你也早点睡。”
就赶紧落荒而逃,不大的功夫就蹿回了她的行帐。
功夫好,五感强的多西珲愣在原地,一点点摩梭着自己刚刚触碰过那片柔嫩唇瓣的指。
又是懊悔自己的唐突,又不禁回味那美妙的触感。还一遍遍在脑海回忆刚刚惊鸿一瞥,却绝对真实的,小公主那俏脸绯红、羞意满满的模样。
早点睡,多西珲觉得自己是不可能早点睡了。
激动地翻来覆去,烙了许久烙饼后。小将军干脆起身下床,往营帐外练了整整一夜的剑。
叫风闻他去过公主行帐,也跟温宪公主说过话的人们纷纷猜测。扬言不纳妾,不蓄婢,一生只得一妻的破虏将军怕也是个眼光清奇的。
竟看上了今上最最疼爱的温宪公主,然后被眼光更加清奇的公主殿下给拒绝了。以至于将军失意,辗转难眠。无奈何之下,只得彻夜练剑,聊以排遣心郁闷。
有那些惨遭拒绝的蒙古王子与小台吉们的前车之鉴,有温宪公主那份言犹在耳的话语。大家伙真的是,半点都没想歪,直接就对破虏将军给予了最高度的同情。
气得多西珲都要喷他们一头一脸,恨不得挨个问过去:你们家的失意是这样?彻夜不眠,还这么精神饱满的!
亏了他没问,不然的话,肯定又被郁闷一波儿:强颜欢笑嘛,我们懂的。看那个阿巴亥博尔济吉特王子,昨天被打击成那样,今儿不也又精神饱满地追在公主屁股后头了?
同样的猜测,康熙、仁宪与徳贵妃却对茉雅奇的‘明智’给予了最高度的肯定。
“朕就知道,茉雅奇最是个聪明不过的。才不会被臭小子几句甜言蜜语,一张还算过得去的脸给糊弄到。”
“诚然,破虏将军骁勇无比,是员不可多得的猛将。可……”
“幼年父母双亡,接着又没了玛法、玛嬷,怎么说也不像个有福的。再者战场凶险,万一……”
“对对对,说的就是这么个理儿!”太后笑着附和:“虽则大清江山安稳,少不得将士们的浴血拼杀。于情于理,哀家都不该对这些国之柱石存有偏见。但……”
“哀家这辈子无生养,膝下只养了胤祺跟茉雅奇两个孩子。胤祺到了年纪,就搬去了阿哥所。只茉雅奇一直留在哀家身边嘘寒问暖,哀家真是。宁可自己吃遍这世间所有的苦,也不想她挨上哪怕一星半点。”
“瓜尔佳小将军好倒好,就这命也太苦了些。还是个武将,有报国之志的武将。叫人既忌惮他的命格,又担忧他的安危。唯恐茉雅奇跟他担惊受怕,又不好坏了他仕途叫他安心在京城。以免他心生怨念,把一切都怪罪在茉雅奇身上。”
毕竟大清不但没有额驸不可以从政、从军,担任要务的先例,反而常有额驸因公主的关系而倍受重用。总不好叫人家千辛万苦攀上了皇家最名贵的明珠,却反而从炙可热的破虏将军成了坐冷板凳的吧?
还是茉雅奇聪明,这么一拒绝,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德贵妃也频频点头,
并长长舒了一口气。
真怕闺女耽于男色,一个把持不住……
就给自己召回来个烫山芋,叫她们母子几个刚刚平静了几分的日子再起波澜。
被按头放心的茉雅奇:……
真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怎么也没把那:‘不,没有,你们想多了!我其实没有拒绝,还将人列为观察期对象,拟进行为期年的综合考察。如果顺利的话,他就是你们未来女婿/孙女婿了!’的真相说出口。
茉雅奇正满心愧疚,准备谈婚论嫁处对象这么大的事儿也没支会长辈们一声。宫女就报乌日娜求见,茉雅奇这才想起都已经被自己忘到海角天边的汗血宝马。
属于她的,传说的神驹呢!
那必须得马上立刻地看看不是?
茉雅奇欢欢喜喜地福身告退,飞速换了身骑装就去找乌日娜了。
那迫不及待的小样儿看得德贵妃直摇头:“还满身孩子气呢,半点窍都没开,还谈什么终身大事?没准十四都娶福晋生娃了,这破丫头还无心婚嫁!颇有几分砸在万岁爷里的危险。”
这话说的,叫康熙与仁宪齐齐怒目:“哪有你这样贬损自家女儿的额娘?这才一宿的功夫,就忘了昨夜蒙古各部王子、小台吉们争相求娶的盛况了么!啧啧,连部落草场等都不要了,追随好公主/好乖乖回京。”
“宁可倒插门儿也要争当咱们温宪公主额驸,可见那孩子魅力!”
德贵妃笑着应是,心里却翻着不以为然的小白眼儿。
深觉自家女儿便是再如何,也不至于让那些个天之骄子们卑微至此。这争相求娶的背后,无非是钱权魅力。毕竟那小祖宗的圣宠与生财能力有目共睹,娶进门就是稳赚不赔。
就,很能让那些个蒙古王爷、台吉们的豁出去一波儿脸皮与某个儿子了!
只儿媳妇这个表哥也这么拼,就很有些超出德贵妃预料之外。
好在破丫头平时疯疯张张的,重要事儿上还挺拎得清。甭管他是相了公主,还是公主这个身份所带来的功名利禄,都不重要了。
这般心思只在德贵妃心头一转,就叫她所有忧心尽去。
转而乐呵呵地与皇上、太后一起吹自家闺女的彩虹屁。不出几息,就把这个被‘拒绝’的破虏将军给忘在了脑后。
等数年后,越发丰神俊朗的小将军眉眼含笑,跪在他们面前求赐婚的时候。这位才后知后觉,自己当时走进了怎么个误区。捶胸顿足的后悔,恨当初怎么就没认真仔细点儿?
竟然让这贼子在他们眼皮底下挖走了心头肉!
允了他当御前侍卫,带回京城的康熙更是被太后百般埋怨。问他为何不把那臭小子随便封个黑龙江将军、盛京将军之类的远远扔到关外?
康熙:……
就无限惆怅地一句:当时,朕也是没看出来他那狼子野心!
既然从御帐里出了来,茉雅奇就把心里那点纠结彻底抛在了脑后。一句顺其自然,等个更合适、更恰当的时在于皇玛嬷、皇阿玛与额娘等说明。就叫这位又多被蒙在鼓里二年多,在众人之后才知道了那惊雷般的消息。
而现在,她随着叽叽喳喳的乌日娜到了马场后,就看到了牵着马冲她憨笑的布尔固德。
想想昨晚那个混乱的场景,再看到造成混乱的元凶之一。茉雅奇心里就一阵絮烦,转身欲走,什么汗血宝马都不乐意看了。
看出她这想法的布尔固德大急,上前就要拽着她的胳膊。
结果……
砰地一声,布尔固德就又体验了把那种短暂腾空、迅速降落的感觉。当然这次比较幸运,他降落的地方下面有厚厚的干草。以至于这突如其来的一脚,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实质性伤害,就……
丢了好大个脸!
更要命的是,没等他向行凶者问罪呢。那个斯俊秀,活像个小书生的破虏将军就先行单膝跪地:“奴才救驾来迟,还请公主恕罪!”
救,救驾?
布尔固德懵,就觉得一口大黑锅从天而降,严严实实地落在了自己头上。
什么都吃,但委屈与冤枉坚决不吃的他暴跳如雷:“你,你放屁!全满蒙八旗谁不知道,也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布尔固德痴恋温宪公主殿下?全世界人都害公主,我也不会!”
“就是呢!”乌日娜皱眉:“亏你还是个生擒了噶尔丹的巴图鲁,怎么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人呢?亏得我阿哥有容人之量,否则闹腾到御前,怕是你这个一等侍卫难保!”
被兄妹俩围攻的多西珲还是那般恭谨模样,连眼神都没变一下:“博尔济吉特王子怎生想的,奴才无从得知。只奴才匆匆赶来的时候,正看着你欲拉扯公主。”
甭管你是情急还是甚,道一声僭越完全没毛病!就是抓着这点,多西珲才敢顺应心的醋火,狠狠一脚踢了出去。
这话一出,布尔固德果然色变。急急说自己只是昨日又双叒叕被拒,心里不痛快。想着找公主问问,自己到底差在哪里,改还不成么?绝没有半点僭越冒犯的意思。
他身边的乌日娜也认识到了严重性,急忙忙帮说情。
就算没有刚刚那么一出,一个不怎么讨喜的追求者与眉目如画,正积极考验的准对象。选谁,也是毫无疑问好么?
茉雅奇笑,果断开口:“拒绝的话我已经说了太多,可布尔固德你好像听不懂一样。感情这回事儿又不像织毛衣,不喜欢这个款式就拆了重来,直到弄出自己最满意最喜欢的款式!”
“所以你无所谓改不改,没感觉就是没感觉。五年前我瞧不上你,五年后也不会瞧得上。所以与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还不如放弃无谓的努力,好好找个喜欢你的好姑娘……”
布尔固德愣,傻呆呆站在原地,甚至难过的落了泪。
那明显受到深重打击的样子看得乌日娜心里一疼,忍不住求助地看着茉雅奇:“公主姐姐……”
“嘘!”茉雅奇以抵唇,颇有几分认真地对乌日娜说:“若你还当我是你的公主姐姐,就别再说多余的话,做多余的事。这次的事儿,我希望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否则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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