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发布的任务应该就是在提醒这一点,如果童海生还这样为邵玉琳提供帮助的话,他很有可能在最后被对方反过来给坑上一把。
而邵玉琳就是童海生生意失败的一个诱因。她来找童海生合作一笔投资,结果被人给骗了,邵玉琳连带着童海生都亏损甚巨,从此之后童家的公司就走了下坡路。
父亲不应该是这样不谨慎的人,想到系统之前说的话,童隽的心情有点复杂。
在现实中,邵玉琳是因为车祸去世的,当时他的年纪还很小,对于对方的印象非常浅,如果不是家里面还留着照片,童隽甚至根本想不起来母亲的模样。
他以为自己会对对方很陌生,但随着进入包厢见到邵玉琳的那个刹那,童隽心中猛然生出恍惚,一种根植于血脉深处的熟悉之感涌了上来。
她的样子生的很美,唇红齿白,眉目如画,正如之前那位销售经理所说,与童隽有着五分相似。
只不过邵玉琳的长相显得有些凉薄犀利,而童隽因为父亲的影响,要比他的母亲轮廓更加柔和一些。
即使只是一个人在包厢里面坐着,邵玉琳依然非常注意自己的形象,童隽进去时,她正拿着手里的小镜子细细地补妆。
在这样热的天气里,人人狼狈懒散的恨不得剥一层皮下来,她却是艳光四射,神清气爽,一头长发披在肩头,显得楚楚动人。
童隽曾经听过童磊说起,邵玉琳为了保养头发,是从来不肯叫人碰的,哪怕是小时候两个儿子好奇想要摸一摸,都会被她避开。
来了。听见童隽走进来的脚步声,邵玉琳并没有把目光从她的镜子上移开,只说道,我点了凉茶,你先坐下喝。
童隽嗯了一声,坐下,见茶已经被邵玉琳给他倒好了,就拿起来啜了一口。
片刻之后,他说:妈妈。
邵玉琳往鼻子两边打了点高光:怎么了?
童隽道:没事,就叫一声。
自从有了清晰的记忆来,他从来没叫过妈妈这两个字。
邵玉琳将镜子收起来,这才打量着童隽,显然也稍微有些惊讶,说道:想起来打理自己了?以前我叫你收拾的利索点,你总是不听,邋邋遢遢的,现在这不是挺好的么。
她说话的口吻中,要说关心,也有着三分,但更多的是一种高高在上般的漠然,好像就是这么随口一说,至于童隽自己怎样做怎样穿戴,也不大有所谓。
童隽说声知道了,邵玉琳点了点头,语气有点不屑地提起了之前的事:郑虹的事我也跟你郑叔叔说过了,让不许管她,那女人跟条疯狗似的,见着肉就咬,你别往心里去。
童隽点点头,邵玉琳这才又问道:在你爸爸那里过得还行吗?你哥怎么样?
童隽说:哥哥挺好的,我跟他和爸爸相处的也不错,他们都对我很好。
听到童隽这么说,邵玉琳很明显地皱了下眉头,从她原先不让原主跟父亲接触的举动,童隽就知道,对方一定不喜欢听到自己这么说。
果然,邵玉琳说道:我原来都跟你说过很多遍了,别那么没心眼,被人家哄几句,就是人家对你好了?你爸爸那种人,天天在生意场上周旋,他摆个好脸色,说几句好话有什么难的。
从小他也没照顾过你,心情好了就假模假式的关心一下,心情不好就扔一边去,他对你根本就没几分真心实意的疼爱,你自己留神点,别什么都信,听见没?
童隽的表情逐渐淡了下去:所以我不能相信爸爸,只应该听妈的话?
邵玉琳道:把你养大的人是我!我同意你去他那边,可不是想让人跟我疏远的。以前我的叮嘱你都忘了吗?
童隽笑了一下,看着她,问道:你不想让我跟你疏远但妈说这些话的时候,想过我的感受吗?
邵玉琳一怔:你说什么?
童隽道:我说你不想让我跟我爸亲近,不想让我忘记是你把我养大这件恩情,那么你站在我的立场上思考过吗?
现在我是在我爸的身边生活,对他疏远冷漠,那么他会如何想我?给我灌输家里的每个人都不应该亲近,他们不是真心疼爱我的思想,你又有没有想过,这样我会觉得很难过?
邵玉琳有些恼怒了:这些话是你跟谁学的,你就在你爸家里住了这么短的时间,都学会质问我了,你还说他有好心?!
爸不像你想的那么多,他很少跟我提起你的事。
童隽道:咱们只说这些话,你根本就不在意我过的好不好,是否开心,你在意的是我不能背叛你。
但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让我回到爸爸身边去?不想让我在你身边碍事,又想让我永远把你当成最重要的人。妈,所有的好处不可能都落到一个人的头上,不是吗?
包厢外面的走廊上,原拓的手按住了门把,然后又慢慢松开。
其实他在收到童隽短信的时候,都已经到了aver公司外面了。
原拓暑假时已经考了驾照,这回也刚买了车,他本想着外面的天气太热,想提前过来接童隽,结果就看见米航把童隽给叫过去了。
原拓也不知道这人是谁,只觉得米航戴着个大墨镜的米航实在有点鬼鬼祟祟,不放心就跟上来看了一眼,这才听见了童隽的最后那几句话。
童隽的语气让原拓感到陌生。以往无论遇到刁难还是算计,他的态度往往都是戏谑的,随性的,仿佛那些事情根本就不值得认真,也不会伤他分毫。
而这一次,原拓能听出来,邵玉琳的话,童隽是往心里去了。
毕竟那是他的母亲,就像自己曾经对于裴洋,对于舅舅,对于朋友的信任与期待。
他自以为身经百战,那些人都已经全然不在意了,这回却因为童隽的话,而感到了熟悉的窒闷。
原拓默默向后退开,不再偷听他们母子的谈话,然后稍稍犹豫,下楼给正在京城谈生意的童海生打了个电话。
童叔叔,是我。原拓道,刚才童隽的妈妈过来把他接走了,我看他们两个好像有点不愉快,就不太放心,跟您说一声嗯,没关系。
要是照你那么说,我当初根本就不应该生你!
邵玉琳被童隽的态度惹怒了,声音显得有点尖锐:你知道生一个孩子,对于女演员来说要付出多少吗?足足有一年,发胖、长妊娠斑、不能出席活动,甚至连穿高跟鞋和化妆都熬被管束。
我辛辛苦苦把你生出来,你却觉得你爸爸对你更好?要不是当时我还没有成名,我才不会
这显然是邵玉琳非常懊恼的一件事,脱口而出之后,她意识到不妥,后面的话就停了。
童隽却一下子由邵玉琳这几句的只言片语想到了自己一直困惑的一些事。
邵玉琳当初到底是为什么嫁给童海生?她既然不喜欢这个小儿子,又为什么一定要争夺到抚养权,然后教育的他与父亲疏离?
最奇怪的事是,最后邵玉琳还把童隽又重新送回到童海生的身边了。
因为童隽没和这个母亲打过交道,就一直没弄明白对方想要做什么,只是隐隐约约有一点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