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字还没说完,嘶啦一阵电流响,系统再次不见了。
原拓听见童隽笑了起来,问道:在笑什么?
童隽将手抱在胸前,仰头看着天边的月亮,说道:我觉得今晚的天气真好,我已经很多年没感觉这么轻松过了。
他可能真的醉了,嗓音有点沙哑,口齿也微微含糊,咬字时的尾音上却仿佛带着个小勾子似的,划的人心里直痒痒。
原拓静静地听着,手上的动作没停,不紧不慢地帮他推着秋千。
我以前总是分不清,自己是生活在现实中还是活在梦里。原本一切都好好的,结果就某天放学,一场大火,爸爸也没了,哥哥也没了。那几年我一个人生活,总是在想,究竟什么是死亡呢?真的就是永永远远都见不到了吗?没有一点办法改变。
童隽道:后来他们回来了,我也不安心,总怕是假的,总怕什么都是一场梦,醒来之后,仍然一无所有。
不过今天高考出了分,我好像突然有种真实感了。那些事彻彻底底改变了,再也不会按照轨迹重演。
原拓默默地听着,他完全理解童隽的感受,当第一次化解了李欣丽的阴谋,没有被她雇的人碰瓷成功时,自己也是这种感觉。
那天晚上,他和童隽同床共枕,默默庆幸着自己的劫后余生。
是啊,一切都不一样了,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秋千被一下下推着,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远又重新靠近。
童隽的手一直抱在胸前,没有扶着旁边的绳子,每一次秋千重新落下来的时候,他能够感觉到身后那双手伸出来,稳稳地将自己接住。
秋千绳又一次被原拓握在手里的时候,童隽转过头去看他。此时的月色那样好,从几棵大树的空隙间倾泻下来,照在他的身上。
原拓的眉目磊落分明,脸上的神情从容而平静,与当初那一身乖戾的模样相比,仿佛一块经过打磨的美玉,初初绽放了些许华光。
童隽看着他,又好像在看着另外一个自己,酒意醺然,四下宁静,恍惚间好像在一个梦境当中。
原拓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扶住秋千弯下腰来,童隽瞧着他,却慢慢闭上了眼睛,仿佛想要将这一刻的光阴封印。
原拓知道童隽是喝醉了,当秋千停下来的时候,他怕对方摔倒,才凑过去按住了童隽的肩,却一下子掉入到了他望过来的目光当中。
两人的距离很近,几乎呼吸相闻,童隽怔怔地看着他,那眼神很奇异,这一瞬间原拓甚至有种被童隽看破了心思的错觉,对方却把眼睛闭上了。
他扶着童隽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弯下腰,试探着伸手,在童隽的眼睛上碰了一下。
指尖的触觉柔软而脆弱,小扇子的睫毛在他的掌心中轻轻颤了颤,不知怎的,原拓心中忽然涌出一股冲动,让他凑上前,将亲吻落在对方的眉心。
原拓的心脏紧张到怦怦疾跳,这是他头一次去亲吻一个人,双唇接触到童隽的皮肤之后,他甚至连动都不敢动弹一下,就这样保持着静止的姿势,悄悄去打量童隽的神情。
童隽半仰着头,依然闭着眼睛,却没动。
原拓于是又轻轻地亲了一下他的嘴唇,这次他没敢停留,碰了下就赶紧直起身来,像是个刚刚偷到了糖的小孩子。紧张,不安,又有股说不出的满足与甜蜜。
童隽没有完全睡着,却又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梦,朦胧间有人披着一身月亮,俯下身来轻轻地吻他。
但第二天早上醒来,这点记忆连同当时不明不白的情愫,就让人记不分明了。
正好像花香雾影,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第37章
童隽完全没有印象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夏天天亮的早,第二天早上醒过来,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到了他的被子上。
童隽揉揉太阳穴翻了个身,结果躺在床上侧头一看,发现那只熟悉的小刺猬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枕头边。
虽然这只小刺猬不过是系统特效,但童隽明明记得上一回它来送果子的时候还需要自己开窗户,也不知道这一回是怎么钻出来的。
小刺猬趴在他的枕头边,睁着一双乌黑的小眼睛,正傻呆呆盯着童隽看,仿佛在愣神。
见到童隽看过来,它似乎想到了什么非常不好意思的事,身上的刺慢慢地红了,然后蜷成一团,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脑袋藏在怀里的刺猬球。
小刺猬的刺微微抖着,一颗颗绒面的小红心从它身上抖下来,有的落在床上,有的被扎在了刺上。
它虽然是个刺猬,但自从熟了,就没再出现过这样用刺对着童隽的情况,也不好分辨是害怕还是害臊。
童隽用手轻轻扒拉了下它的一根尖刺,问道:你怎么了?
小刺猬一震,可能是怕扎到他,整只刺猬又从团状抻开了,但依旧是红通通的。
它在原地转了两个圈,再次将脑袋埋进了童隽的枕头里。
童隽这回确定了,小刺猬是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在害羞,不敢见人。
他忍不住笑了,应把刺猬从被褥和枕头间扒出来,翻了个个:没想到你个刺猬脸皮还挺薄的,不好意思什么呢?来,没事了,我给你摸摸肚子,捏捏尾巴,你就好了。
童隽还是因为它才特意查了一下刺猬的身体构造,这才知道小刺猬都是有尾巴的,只不过平时缩在毛里看不出来,他往下摸摸,果然摸到一个短短的小揪揪,就捏了一下。
小刺猬,真好玩,每天早起rua一rua,解压又提神。
小刺猬一开始还试图挣扎反抗,但它不敢用刺扎童隽,又抵抗不过体型庞大的人类,最后只好仰天躺平,一脸生无可恋地认撸。
原拓很早就醒了,他这一晚上断断续续地做梦,满脑子都是童隽,早上睁开眼睛之后,还在想着昨天那个亲吻。
原拓忍不住偷偷摸了下自己的嘴唇,有点不好意思,有点惭愧,也有点甜蜜。
然而就在这时,那种被人,摸肚子的感觉又出现了,而且越来越过分,上回好歹就是摸摸,这次还又揉又捏,手法活像在撸一只长毛狗。
原拓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在那只手碰到某个不该碰的位置之前,以最快的速度床上跳了起来,那种要命的感觉才消失不见。
对于原拓来说,能够梦到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情已经非常灵异,再多的怪事他都不怕,但主要是这次闹鬼闹的太过分了,什么也不干,就冲着他的肚子使劲。
他非得想办法查清楚这件事不可,不管胡闹的是人是鬼,都欠一顿狠狠的收拾!
小刺猬没多久就消失了,童隽这才起床。今天是周六,童海生去见客户了,童磊倒是在家,见童隽从卧室出来,才跟他一块吃早饭。
今天我让周阿姨做了皮蛋瘦肉粥。趁热快吃,都吃光,看你这小脸白的。
童磊坐在童隽对面,敲了下他的脑袋:可以啊弟弟,还学会喝酒了,昨天晚上让你同学给你背回来的,把我和爸爸都吓了一跳。
童隽吞下一口粥:原拓把我背回来的?我一点印象都没有。然后呢?
童磊道:我让司机送他回家了。
童隽点点头,明白了,怪不得刺猬能进来,大概是昨晚原拓走的时候就把它给留下了。
他的脑海中再次隐约浮现出了某个浮现出了那个带着月色的亲吻,却丝毫没有原拓把自己背在背上的印象。
做梦和现实都有点分不清了,童隽觉得自己昨晚可能真是喝得不少。
童磊捏了下童隽的鼻尖:吃饭呀,想什么呢?
童隽道:噢我是想,高考算是过去了,我也想做点兼职什么的尝试一下。昨天我去应聘一个男装品牌的广告模特了,还没有出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