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檀令放下手里的画册,趿拉着软底绣鞋走过去轻轻从后面抱住他。
两人相贴,崔檀令有些疑惑:“郎君,你身上怎么冰冰的?”
真是奇怪,他这个大火炉也有被冬日寒雪闹得身上发冷的时候?
陆峮自然不会告诉她自己干什么去了,他还记着娇小姐上回嫌弃他的话,送礼物之前得闭上嘴。
他烤了一会儿,觉得手恢复过来了,转过身去抱住她:“靠这儿,新鲜烤过的,热乎着呢。”
崔檀令被他逗笑了:“你以为自己是个煎饼不成?”这面烤好了就叫她来尝。
不过他方才靠近暖炉那一面的确热乎不少,崔檀令柔软面颊贴在他胸膛上,忽地想起阿嫂抱怨阿兄的事儿来。
自然了,这件事不能直接和陆峮说出来,不过点他几句还是有必要的。
陆峮却敏锐地抓错了重点:“啥?你嫌弃我年纪大了?”
崔檀令有些无语地抬起头来:“我哪里是这个意思?”她明明想说的是他可别像长兄那样年纪越大就越想着要什么威严气度。
在外边儿她管不着他,在屋里,她可不想看着一个未老先板着脸的老头郎君。
崔檀令索性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脸,生得很有几分悍勇冷峻的脸庞被她这样一扯显出几分滑稽来,她倒是很满意:“郎君就这样就很好。”
鲜活爱笑,才不像是泥人儿老古董。
陆峮盯着她,目光有些复杂。
“兕奴,你……”
崔檀令放开手,听着他有些欲言又止,不由得扬了扬眉:“怎么了?”
陆峮眼一闭:“你是不是喜欢丑的?”
人高马大的英武汉子有些为难,要是娇小姐一直喜欢他那副鬼脸模样,他扮倒是能扮,就是容易脸抽筋。
崔檀令默默后退两步,冷哼道:“我喜欢老的,成了吧?”
陆峮拂袖而去。
不就是比她大了七岁,至于这般戳他的心窝子吗!
且待他吃几个大包子恢复体力再回来细细与她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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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朝旧俗,新年当日皇帝在麟德殿宴请文武百官一同庆贺新年。
但陆峮俨然不想遵循前朝的旧俗,谁新年里还想和上司一块儿吃饭喝酒?制定这条规矩的人多半是家庭不太幸福的。
他一来不想朝臣奔波,到宴席上其实也只会干巴巴地说那些话,君臣几个相看两相厌;二来元旦那日乃是娇小姐的生辰,陆峮是无论如何也不想浪费这一日和那些糟老头子凑在一块儿的。
于是他大手一挥,废除了此条旧俗。
原本都准备进宫贺新岁,瞬便能瞧瞧寿星女儿的崔起缜沉默了一会儿,回去将这消息告诉了卢夫人。
卢夫人不免也有些失落。
但她很快就想开了:“陛下此举,定然是因为想与兕奴单独过生辰。”
崔起缜冷哼一声:“男子汉大丈夫,岂能满心都是儿女私情?”
卢夫人呵呵一笑:“是是是,崔侍中您老人家心里边儿什么私情都没有,都是你们老崔家那些祖宗基业,行了吧?”
怎得又扯到这儿来了?
儒雅俊美的家主大人咳嗽两声,女使们便会意地退了下去。
崔起缜扯过话头:“这是兕奴出嫁之后过的第一个生辰,我们虽不能与她一同庆贺,但礼物还是要送去的。你瞧瞧我准备的这副宝石头面如何?”
这老王八,好歹他还知道自个儿准备一份礼。
卢夫人也就懒得再与他计较了。
她看向窗外,洁净白雪与大红灯笼凑在一块儿对比十分鲜明。
又快是新的一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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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郎君最近总是神出鬼没。
绿枝给她送上新烤好的小点心,听得紫竹在一旁嘀咕:“不是说都封笔了吗?陛下怎得还那么忙?”
见崔檀令眉心慢慢蹙在一起,绿枝忙瞪了紫竹一眼。
紫竹有些心虚地收回视线,心里边儿还是有些替崔檀令委屈,明个儿就是她们娘子的生辰了,耶娘亲人又不在身边,也就能依靠陛下几分。
怎么他现在却不见人影儿了?
“陛下今早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崔檀令坐直身子,手上描花样子的笔也停了下来,听得绿枝说了他辰时就往外边儿去了,不由得有些严肃,“难不成是那圈猪崽出事儿了?”
想到深得娘子宠爱的那些狂野小黑猪,绿枝与紫竹对视一眼,应当,没事吧?
若是它们出了事,那些滋味极佳的烤香猪炙猪肘……可就吃不成了。
紫竹立刻请缨:“奴婢去菜园子那儿瞧瞧吧?正好也快到午膳的时候了,奴婢正好去叫陛下回来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