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皇上,皇后。”
项天璟表情淡了:“怎么了?”
寿全福央求地看向简玉纱回话:“太后召见。”
项天璟脸色渐冷,昨儿太后就发了脾气,说宫里上下都不将她当人看,听说还要去皇陵跟前哭。
新婚燕尔,谁喜欢继母这么搅和。
简玉纱握住项天璟的手,温声说:“带我去瞧瞧。”
项天璟轻“嗯”了一声。
寿全福点好了人,随同帝后去太后宫中。
主子一走,坤宁宫的宫人们就有话说了。
皇后面前的皇上,完全跟变了个人似的,开朗平和。
有个压得住皇上的皇后,可真是他们三生有幸。
慈宁宫。
脾气已经发了三回,瓷器砸满了一地,伺候的宫人们都不敢捡,即便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也都离着些距离规劝。
太后虽有老态,却衣着鲜艳,面上显示肝火旺盛,不是稳重之人。
简玉纱进来一眼便给太后定了性,她扫了一眼满地的瓷片,与项天璟一样,低头行礼,并未跪。
太后坐在凤座上,精光毫不遮掩地打在简玉纱脸上,嘲讽地问项天璟:“这就是你忤逆本宫要娶的女人?”
项天璟冷脸问太后:“母后召朕过来,就为了让朕看这一地的瓷片?”
太后怒指二人:“你们眼里究竟有没有本宫?!先帝遗愿你都忘干净了?阿卑,本宫养你几年,待你亲如己出,你就这样狼心狗肺?”
项天璟面不改色,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指责。
太后本就气项天璟每次在她面前都像个闷嘴葫芦,一点反应都没有,眼见简玉纱大气沉着地站在他身边,更气了。
抬起手,便将手边宫人上的第二杯茶,连同盖子一起砸了出去。
往日,项天璟是不会躲开的,太后若不是那么生气,堪堪砸在项天璟脚边,有时候气急了,便是从他脸上擦过去。
如今,有了简玉纱,她眼疾手快截下茶杯茶盖,稳稳地端在手里,抬起下巴不轻不重地盯了太后一眼,漫不经心说:“损害龙体,便是太后也这个资格。”
项天璟乖乖溜溜地躲在简玉纱背后,紧紧地揪着她的衣角,怕极了。
太后震惊于简玉纱的身手,笨口拙舌:“本宫是他母亲,砸、砸他怎么了!”
简玉纱挑眉勾唇,无所畏惧的笑,像坚硬的盾牌挡住了一切危险。
“哦,我是他的妻子,砸你又怎么了。”
转腕高举,用力抛砸,简玉纱手里杯子炸药一样从她手里飞出去,瓷片落地成渣,四周迸裂。
“啊——来人,来人!”
水滴一样飞溅的碎瓷片,割伤了太后的胳膊和下巴,她花容失色,惊声尖叫,宫人从僵直到手忙脚乱,整个慈宁宫全乱套了。
简玉纱没事人一样牵着项天璟回坤宁宫。
项天璟不肯回家的孩子似的,被拽着一步步离开。
简玉纱拽不动了,等出了慈宁宫,回头看了一眼项天璟:“怎么不走了。”
项天璟忽然抱住她,在她怀里撒娇:“皇后,你太厉害了。”
简玉纱比他矮一头,一抬头唇便碰到了他的下巴,她挪开些许,仍有香气吐在他唇齿之间:“她不过是欺负你……”欺负你心里还对亲情有一丝丝不舍而已。
项天璟抱紧了简玉纱,闭着眼,睫毛蝴蝶振翅一样颤:“以后我就靠阿姐保护了。”
简玉纱抚着他的背笑了笑。
是夜,朗月高悬。
简玉纱在寝宫,项天璟在御书房。
寿全福从外面进御书房,禀道:“皇上,太后病了。”
项天璟像是在谈马房和象房的畜生:“治。”
片刻,他特地叮嘱:“千万要治好,她欠朕的,朕余生的幸福就指着她还了。不过别让她太能蹦跶,真伤了皇后,就不值得了。”
“诺。”
作者有话要说:快完结了,小阅之后,剧情也基本都写完了。这几天勤快点争取日更完。
第八十四章
太后欺软怕硬,本来就拿项天璟没辙,遇到了简玉纱更是鸡蛋碰石头。
皇宫里,宫人偶尔能瞧见三主相遇,皇帝躲在皇后身后,太后咬牙切齿。
滑稽极了。
太后本来声誉不佳,即便宫里闹出再大的笑话,也没有人向着她,连御史都装聋作哑。
简玉纱里里外外都落得清净。
宫里倒是有种奇异的平衡。
日子比简玉纱想象中过的简单,日常不过是处理些宫中庶务,陪伴在项天璟身侧替他分忧,闲的时候便召舅舅一家子进宫。
陆家舅舅舅母是很注意分寸的人,不常入宫,陆茸小孩儿性子,玩性大,知道宫里有宝马有大象,经常入宫。
陆家本不许陆茸常常进宫,项天璟喜欢陆茸,每每派人去请,陆家也就放小家伙进来了。
陆茸这日进宫的时候,简玉纱正在与尚宫局的人商议小阅服饰的细节。
项天璟在御书房与几个阁臣商量附属国的邀请问题。
两样事情都要紧,项天璟的棘手一些,脱身的时候,都快中午了。
简玉纱在坤宁宫里抱着陆茸读书,宫人过来问什么时候传膳。
往日项天璟不论早晚都要陪她一起吃饭,今日已经过了时辰,她见无人过来禀,大约还是要来,便吩咐说:“迟一些再传。”
陆茸摸摸自己的小肚皮,自言自语:“阿圆,你也还不饿吧!”
简玉纱被逗笑了,摸着陆茸小肚子说:“阿圆,你才吃了两块芙蓉糕,我想你也是不饿的。”
项天璟站在门外,静静地看这一幕,四月天,百花齐放,绿树成荫,柔和的春光从透亮的窗户投射在她们姐弟的身上,像是给简玉纱蒙了一层圣光,洁白高雅。
“姐夫来了!”
陆茸眼尖,瞧见了项天璟。
简玉纱应声抬头,项天璟面含浅笑而来,清正俊秀世无双,“怎么不出声?”又使了个眼色给瑞秋,瑞秋便下去吩咐传膳事宜。
项天璟走到简玉纱身边,揽着她的肩,灼热的目光贪恋着她的眉目:“想起了我母亲。”
自然说的是他养母。
简玉纱微微一笑:“她也这样抱过你?”
项天璟点头:“天气好的时候,好像她心情也好一些,会在冷宫的大榕树下抱着我哼歌谣,她会的曲儿很多,有一把好嗓子,我学认字的启蒙先生,其实就是我养母。”
简玉纱静静听着,脑子里仿佛能幻想出项天璟人生里不多的美好画面。
陆茸好奇地问:“冷宫是哪里?是姐夫的故乡吗?”
项天璟颔首:“对,是我的故乡。”
午膳来了,三人像寻常人家一样用饭。
饭后,陆茸困的厉害,简玉纱让太监抱他去西暖阁睡觉,他与项天璟则在东边小憩。
项天璟替简玉纱除服的时候,忍不住环着她的腰身,趴在她耳边小声问:“阿姐,什么时候你也给我生个小崽子……”
简玉纱脸颊烫红,推开项天璟说:“反正不是现在这时候。”
项天璟紧紧抱着她,分毫不松手。
简玉纱只好跟他咬耳朵:“晚上你早些回来,我等你就是。”
项天璟想想美妙的夜晚,已经按捺不住,哪里等得。
中午休息的功夫,项天璟觉也不睡,隐忍而克制地享受了简玉纱肌肤的温柔。
未时中就有人来催了,项天璟本不想搭理,寿全福在外挑了要紧的讲:“幼官舍人营里的兵士们回来了,出了点儿事。”
简玉纱比项天璟先起床,“出了什么事?”
帝后二人迅速穿好衣裳,寿全福才进来禀了全貌:“居庸关的将领携营地驻扎的兵士诱敌深入,派了幼官舍人营的兵士前去围剿,不料被人反围攻,落了下风,受一个叫陆宁通的兵士领导,突出重围,但有一个当了逃兵……”
项天璟毫不意外地问:“谁当了逃兵?”
寿全福小心翼翼觑着皇后:“承平伯,闵恩衍。”
简玉纱态度如常:“逃兵,死罪。”
项天璟附和说:“按军法处置,该赏赏,该罚罚。”
寿全福笑一下:“诺。”
项天璟待寿全福走后,才与简玉纱商量:“陆家郎君倒是表现不错,小阅的时候,加一支幼官舍人营的队伍,让他做小队长?”
简玉纱有些意外地抬头看着他说:“倒也不用特地为我优待谁。”
项天璟似乎也不是很小肚鸡肠……
项天璟嗓音平淡:“他担得起朕给的荣耀。”
四月的一个好天气,浙江抵倭结束,台州卫代表浙江抵倭将士进京觐见述职,已从浙江顺利入京,袁烨领兵在幼官舍人营附近借了营地驻扎。
天子召见有功武将,论功行赏,袁烨年纪轻轻功勋卓越,排在首位,声震朝野,当下风光无两。
项天璟也只匆匆见过袁烨,便让他回营准备阅兵事宜。
简玉纱都没与袁烨见上一面,只好嘱托舅舅替她送了厚礼去袁家。
据陆茸带了话来说,袁家敬领厚礼,略表了谢意。
两家人渐渐修好。
阅兵吉日前三天,阁臣上报,一切几乎准备就绪。
正阳门外皇城的外郛是一个巨大的宫廷广场,祭天、地、农坛,阅武、视学、出征等,都在正阳门外。外郛已经清扫干净,布置完毕,士兵们也都训练得完美无缺,全城与外来观摩的百姓,该来的都来了,就差项天璟与兵士们配合着变换一个方阵。
兵部尚书问项天璟:“皇上,您决定好了挑哪支队伍没有?”
项天璟做了决定:“幼官舍人营与台州卫一起吧。”
兵部尚书有些犹疑:“可是皇上,幼官舍人营的兵士,毕竟稚嫩……”
不论从功绩还是资历来说,都太嫩了,不适合与台州卫一起。
项天璟正色道:“幼官舍人营军纪松散,朕心里一清二楚。若纵容下去——以后从这里出去的,都是我大业的领将,我大业军基,将溃于蚁穴。既然你们不上心,今年之后,朕亲自抓幼官舍人营。”
此话太重,阁臣纷纷汗颜跪下,不敢辩驳。
项天璟温声道:“起来罢,朕就事论事而已,不责怪谁。”
阁臣这才擦着冷汗起来。
兵部尚书继续禀道:“臣已经设计好了使用的旗帜和指挥的动作,您只要稍花些功夫记熟便足矣,当然……若皇上有时间配合兵士们练习一遍最好,若无暇,到时候只要将旗帜顺利挥完,也出不了岔子。”
太监接了尚书手里的折子递上御案,项天璟扫一眼便打了回去:“太简单,敷衍三岁小儿呢?”
兵部尚书:“?”
越复杂意味着越难啊皇上!
项天璟直接下命令:“上鸳鸯阵,这些简单的方阵不要了。”
阁臣皆惊,下意识劝道:“皇上……鸳鸯阵可不是普通阵型,军外之人不好指挥……”
项天璟态度不容置疑:“朕意已决,无新事需议,便都散了吧。”
阁臣散后,聚集在一起说小话。
兵部尚书面上是愁云腹地,唉声连连:“还以为……还以为有了皇后之后,皇上……哎……”
还以为有了皇后,皇上就听话正常了!
没想到还是不正常!
礼部尚书褥着快秃了的胡子,也摇着头:“阅兵是国之大事,怎可儿戏,到时候附属国来朝,万一出了错,笑话就要传到海外去了……”
兵部尚书心里苦:“可不是么。”
礼部尚书负手而行,一会儿就想开了,拂袖说:“随便了。”
天子登基之初,不合规矩的事多多了,他为了这些事,多次以人头威胁,不还是不起作用。
闹多了,搞的他像个胡搅蛮缠的无赖老头儿。
反正他现在想开了,皇上爱干啥干啥,只要不乱杀无辜便是。
他拍着兵部尚书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劝:“想开点儿,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兵部尚书:“……”
不,他想不开。
虽然内阁觉得项天璟有点胡闹,但圣意已达,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
礼部与兵部隔日将鸳鸯阵要走的阵型图和旗帜等物一并送入了皇宫。
彼时,皇后正在御书房内……呃,坐在御座上,皇帝在磨墨。
简玉纱见了大臣进来,才起身道:“皇上,臣妾告……”
项天璟一把拉住简玉纱,说:“不必,他们说一会儿就走,皇后等一等朕。”
阁臣在列,项天璟赐座,与简玉纱同坐,命臣子讲鸳鸯阵的阵型。
兵部尚书上前,细细讲解,项天璟单手握拳,撑着脑袋,眼睛闭着,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认真听,真急死人。
简玉纱在旁安抚兵部尚书:“罗阁老,您把‘两才阵’、‘三才阵’讲解的非常清楚,皇上听着呢,他就是喜欢闭着眼想画面。”
兵部尚书偷看项天璟一眼,睫毛轻动,应该没在掺瞌睡,心里稍稍安心,朝简玉纱投去一个含谢意的眼神,又继续讲解怎么练习指挥动作。
两刻钟时辰下来,兵部尚书该讲的都讲完了。
项天璟才睁开眼说:“朕都清楚了。”
兵部尚书心里有点儿忐忑,可是皇后都听明白了,皇上应该也听明白了吧!
自己安慰了自己一番,他便暂时放下心,告了退。
下午,简玉纱亲自教了项天璟指挥流程,练习了几遍,都准确无误。
项天璟捏着旗,握着简玉纱的手问:“皇后,小阅上,想不想过一把瘾?”
简玉纱不解:“怎么过?”
项天璟笑而不语,捧着她脸颊说:“到了那天你就知道了。”
简玉纱颇有些期待小阅那天。
吉日到,小阅之日临。
天不亮帝后便起来洗漱,穿好衣裳,二人同乘车辇,自长安左门而出。
正阳门外文武百官,跪迎帝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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