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2)

迁坟大队 朝邶 2370 字 2023-09-03

天地分阴阳,上有阳神,下有阴神,他们掌管着世间的因果规律,要知道一个区区的姻缘还不是小菜一碟。赵迅昌放下盘起的双腿,下到地上走来去,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焦躁,说话的语气又急又抖,所以江家的单子落到你头上是他授意的?

陈岭觉得不是:我那广告都贴出去那么久了,如果真是他,他为什么不早一点让江家联系到我?

也对。赵迅昌摸着自己长出胡渣的下巴,思索片刻道,那就是你第一次去看坟的时候,他才认出你。

这个推理陈岭是赞同的。

赵迅昌又在原地踱步几圈,束手无策道,天定的缘分哪能摆脱的了,师父知道你别扭,多别扭几天就习惯了。往好处想想,你以后也是有后台的人了。

陈岭表示他一点也不想有后台,因为可能保不住后门!

赵迅昌看他满脸不甘,又道:徒弟,你是不知道,没有后台是真不行。师父每次请鬼差上来都要三拜四叩,烧好多冥币,着实麻烦。

陈岭:可他是只男鬼啊。

男鬼怎么了,你不是跟师父说过要包容不同性取向吗?赵迅昌又说,而且那些身居高位的阴神享受人间信仰供奉,对于阳气和阳光没有丝毫惧怕,身上还有道德金光。最重要的是,他们身体凝实,和普通人没有区别。

说着一顿,语气变得微妙:当然,相处起来跟活人自然也没有区别。

陈岭没察觉出师父变味的语调,无语道:师父,我怎么觉得你对我和老祖宗的事非常赞成。

我这是教你要敢于面对现实,凡事要往好的那一面想。赵迅昌指了指头顶,老天爷是万物的规则,他定的东西,谁都拗不过。既然这样,为什么不乐呵的去接受呢。

陈岭的心有些动摇,感叹,不愧是亲师父。

看着小徒弟慢慢平静的脸,赵迅昌轻叹口气,意味不明道:一切都是注定的。

陈岭没能从师父这儿得到半点安慰,反而对江域的出现不再那么排斥,他轻一脚重一脚的飘飘然地回到自己房间,推门就看见桌上三炷没来得及去上的香。

犹豫几秒拿上香,绕去厨房挑了两个苹果,一起带上山去。

山上的工事正有条不紊的按照计划进行着,包工头带着安全帽,指挥着工人用放线车按照规划图先将各个区域划分出来。

见小老板上来,他顺手拿了顶安全帽过去:陈先生,咱们这几天一直按照计划表在施工,没有任何拖延,照样的话,大概半个月后,第一阶梯就能完成了。

陵园的设计类似于梯田,一层一层往上爬,即将到山顶的那一片,是风水最好的。一是因为距离龙气走势最近,二是因相距不远的东西方向各有一座略矮的山峰作为屏障,这是青龙白虎双庇佑的好位置。

两人就工程进度问题聊了会儿,陈岭谢过包工头递来的烟,问起了别的:杨哥,你对繁星雕刻室了解多少?

繁星雕刻室?包工头愣了下,猛然想起来,你说的是我上次给你介绍的那家吧,也没什么了解,只是之前听别人说那儿的雕刻师傅能接私活。

他一顿,问:怎么,是不满意?

满意,雕刻师傅人很好,干活也利索。陈岭用聊天的口吻道,就是我前后去了两次,第一次生意确实不太好,周末的还行,有一间教室都是满的。

包工头吸了口烟,诧异道:是吗,可我听说他们家的学生都奇奇怪怪的,经常上几天就不来了。

为什么?这个现象倒是跟吴伟伟之前的说辞一致。

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教学方面有问题吧。

陈岭笑了下:杨哥,你之前跟我说过,他们家口碑不错。

意识到自己的说话前后矛盾,包工头不好意思道:其实我也不清楚,都是听别人说的。

陈岭点了点头,扯去了别的话题。

跟包工头坐着聊了半个小时,他戴着安全帽在四周大致逛了一圈,拎着塑料袋,单独绕到了山顶。

江域的墓沉在地下,之前盖上的松软泥土已经紧实了不少。石碑尚未做好,为避免有人无意踩到坟头,就在墓前放了一个较大的石头,作为标记和警示。

陈岭蹲下,把三炷香拿出来点燃,插在石头前,嘀咕道:任谁突然多个对象都会不乐意吧,你理解一下。然后拿出苹果,摆在带来的盘子里,我想了下,我们可以先当朋友,多尝试一下不同的关系,万一哪天你觉得可行,我们也可以不当夫妻当兄弟嘛。

山上太阳比山脚的更加毒辣,不一会儿,头顶的黑发就被晒得烫手。

抹了把被汗水打湿的发际线,陈岭心里没什么底,非常害怕老祖宗突然脱单,激动之下会做出什么过于凶猛的事。

而且我这个人坏毛病挺多的,你先不要这么早就认定我们的关系,这也是为了你好。绞尽脑汁的贬低自己一番,陈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蹲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被点燃的三炷香。

每根香焚烧过的位置高度一致,且燃烧速度极快,陈岭懵了:你这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是心情好还是心情不好啊。

江域没有回应,不知道是躺在地底下,还是就站在自己身边。

第二天,吴伟伟起了个大早,勤快的做好早餐后,跑去敲他陈哥的门叫起床。

陈岭的窗帘色浅,只要有人在里面晃动轮廓就会十分清晰。吴伟伟肯定,自己绝对没有看错,有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正坐在书桌前。

可等他听见应答,推门进去的时候,陈岭还躺在被窝里,睡的头发蓬乱,睁不开眼,正犯迷糊呢。

吴伟伟僵硬的看向窗口,书桌前的凳子上空空如也,他走过去,手指摸过凳子,温度冰凉,应该没人坐过。

被收拾得整洁的书桌上,放着一张突兀的白纸,白纸只有一个字:【可】。

字是是用钢笔写的,字体刚硬潇洒。

而白纸旁边,一本摊开的书安静的躺在那里,书上做满了笔记,字体还算工整,却也不难看出下笔时有些飘,笔画之间没有力度感。

所以白纸和书上的字,应该是两个不同的人写的。

吴伟伟又想起进门前看到的人影,吓得打了个哆嗦,连忙掀开被子,把陈岭从床上拽起来。

陈哥别睡了,快醒醒。他抓着陈岭的肩膀疯狂摇晃,你房间里刚刚有人!

陈岭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垂着眼皮:不就是你吗。

嗐,不是我。吴伟伟把自己看到的情况说出来,怕陈岭不信,他又跑去书桌前把那张白纸拿过来。

十六开的纸上,字迹醒目。

陈岭一下子就清醒了,不厌其烦的拿着纸看了一遍又一遍,指尖轻轻擦过早已干涸的字迹,心里别提多高兴。

他知道,江域是答应了自己昨天说先做朋友的提议。

吴伟伟被他脸上的笑搞得摸不着头脑:陈哥,你笑什么呢。

能笑什么,笑那个老古董通情达理,不难沟通呗。

没什么。陈岭爬下床,哼着歌儿,抻着懒腰进了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