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2 / 2)

折骨 步月归 1970 字 2023-08-11

gu903();他?是被温昭明爱着的人。

她的爱直白又坦率,和时?下盛行的含蓄内敛并不相称。宋也川初时?也不能习惯,但如今时?日久了,他?接纳了她不加掩饰的爱,藏在心?里,能够暖上一整个冬天。

温昭明派去?泺县的人在上元节前?后回了京城。顾安的字条上留的是一间民舍的地址,屋主是一位盲眼的老妪。这些人从房屋的地基侧面挖出了一本?裹着油纸的书册,那个老妪说年前?时?常常听到有脚步声走?来走?去?,不像是普通的庄稼人。自除夕之后,便销声匿迹了。

“顾安死了。所以他?们就觉得太平了。”

宋也川翻开这本?名单,一目十行地看完了。

“这是什么?”温昭明问。

宋也川指着其?中?几个名字:“这几个人我都认得,是司礼监和东厂的人。这本?册子里记载的应该都是在泺县自阉的内官。”

温昭明迟疑着问:“宫里不是不许自阉么。”

“是不许,而且是重罪。”宋也川沉声说,“这些人都是在泺县自阉的,而后由贺虞引荐着入宫为奴为婢。这里头记了近十年来从泺县入宫的内官,估计都是走?了司礼监的门路。他?们散落在阖宫各处,拧在一起,结成?党羽来。”

“而且,很多人都不是自愿入宫的。”宋也川将书册合上,徐徐道,“很多都是被人牙子拐来的孩子,又或是威逼利诱着来的。正是因着这层关系,想入宫的人一律都得严明了正身?才?能入宫侍候。这名册上的人头每年都有定?数,应该是司礼监要求每年送入特定?数目的内官入宫。只怕泺县和周边几个县都深受其?害,不知道多少人是被迫的。”

纵然所有人都知道阉党们树大根深,党羽无数。这样公然违逆皇命的事,依旧是不被容许的。宋也川连夜写了折子,天亮之后便送进?了内宫。在当时?,只有四品往上的官员才?能参与早朝,这本?名册是由封无疆代为呈与御览的。

今日早朝比平日还要更久些,封无疆从乾清门走?出来时?身?边围着好几个人。

他?们似与他?激烈地说着什么。

封无疆的话不多,偶尔点头。

远远地看见宋也川,他?同旁人说了几句,那些人便悻悻地散去?了。

宋也川立于金水桥边,金水桥引了泉眼中?的活水,冬日里并不上冻。倒映着冬日晨阳,波光粼粼,金玉流光。

“封大人。”宋也川对着他?长揖。

“你的奏疏陛下看了。”封无疆淡然说,“叫了司礼监的人当堂对峙。起初的确是杀了他?们个措手不及。只是很快,他?们便推出了一个人顶罪。”

“谁。”

“你认得,司礼监的一个秉笔,叫李燃。”

宋也川自然记得他?,建业八年他?因林惊风的策论?,被带进?了诏狱里,险些连左手也一并毁掉。那个叫李燃的年轻秉笔,在所有人走?后把?他?扶起来,给了他?一口水喝。

李燃说看过他?的批注,自称是受过他?恩惠的人。

“怎么不说话?”

宋也川低声说:“下官在替顾安不值。”

他?抬起眼,看着封无疆:“封大人该知道,他?在大理寺衙门外生生受了三十杖,杖杖都是死手。他?为了保护这本?名册,风餐露宿数月徒步入京,宛若流民般四处藏匿,岂非太不值。”

“这些年来,哪里有人能动得了司礼监分毫。他?们推出一个秉笔弃车保帅已经不算不值了。”封无疆神情?很是平静,“我以为你会满意这个结果,至少我是满意的。不算伤筋动骨,怎么也能杀一杀他?们的威势,如今闹到皇上跟前?,够喝一壶了。”

宋也川神情?淡淡的,封无疆倒是耐着性子多说了一句:“别妄图着一蹴而就,以你现在的本?事和他?们硬碰硬,和蚍蜉撼树没有区别。”

封无疆已经走?远了,一阵凛风吹过,吹落梅树上的残雪,红梅点点,宛若猩红的血。

李燃被关在刑部的大牢里。

比起诏狱来说,刑部的牢房强了何止一星半点。

亮了都察院的鱼符,宋也川穿着官服走?了进?来,绕过幽长潮湿的甬路,宋也川停在了李燃的牢房外面。

司礼监拉李燃出来顶罪,他?已经在卷宗上签了名字按了手印,所以也不曾也用刑。

他?身?上已经换了一身?囚衣,头发还如过去?那般端正的束着。

听到脚步声,李燃抬起头。

“是你。”他?似是一笑,“宋御史来看我笑话么?”

在某个瞬间,李燃心?中?升起了一丝荒诞的诡谲感。因为这样的画面何其?熟悉,分明在建业八年发生过,只不过两年过去?,他?们的身?份对调,宋也川成?了那个隔岸观火的那个人。

宋也川手里拿着钥匙,他?将牢房的门打?开,李燃这才?看见他?手里还拎着一个食盒。

“建业八年,你给了我一瓢水。”宋也川在李燃对面坐下,掀开了食盒的盖子,“我今日来还你这份情?。”

菜色看样子不是光禄寺备的,倒像是宋也川从宫外买好带进?来的。

食盒下面还有一壶酒,宋也川为他?斟满。

“我知道错的不是某个人。”宋也川眼中?波澜不惊,“你没办法,我也一样。”

走?出刑部的牢房,檐下滴水成?冰。新年将过,空气里还残余着一缕幽幽的佛香。这种佛门清净地才?有的淡淡香气此刻竟飘到了大狱外,莫名的叫人觉得嘲讽。

朱红的夹道前?,贺虞眯着狭长的眼睛审视着宋也川。

宋也川看到了他?,也不曾刻意躲避,而是径直走?到了他?面前?。

“你害他?至此,却又在此时?徇私,当真是惺惺作态。”贺虞冷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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