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星摊手,“那我也不会谢他。”
纪哥额头爆青筋,“你还挺嘚瑟你?你当初怎么答应我来着?啊?”
简星不退不让,直视纪哥,“我当初答应过你,不在圈子里乱来。”
“你倒是还记得啊?!”
“我没乱来。”简星说,“纪哥你带了我这么久,我传过绯闻么?”
“你不传绯闻?星辰日光都火成什么样儿了?!”纪哥想踹椅子。
“那不叫绯闻。”简星一本正经,“那只能叫恋情曝光。”
纪哥:“……”
“我和昭阳是认真的。”简星又说。
纪哥:“……”
纪哥深呼吸一口气,“星儿,我不管你是不是认真的,你现在是还没出事,这要是真被捅出去了,公司能告到你倾家荡产。”
“不会的,”简星笑得胸有成竹,“我违约金能赔多少?未来几年,我能给公司挣多少?这笔账谁都会算。”
纪哥盯着他,“你能给公司挣钱的前提是人设不崩,你跟昭阳这么猖狂,万一被抓住蛛丝马迹……你想过后果吗?”
别的不提,光说一点,最舍得为简星花钱的几乎都是毒唯和女友粉。简星代言的产品,主要靠这些粉丝冲销量,这代表着他的商业价值。
“想过。”简星说。
早就想过了。
“不就是出柜么。”简星翘起二郎腿,云淡风轻,“我是多人运动了,草粉了,逃几个亿的税了,还是吸毒了?这个娱乐圈容得下那么多肮脏,却容不下我喜欢一个男人么?”
纪哥看了简星几秒,摇头,“容不下。”
它就是容不下。
“上一个突然公布恋情的顶流是怎么被一夜之间更新换代,你忘了?”纪哥说。
“纪哥,”简星敛起所有戏谑的笑意,上身前倾,双手搁在桌面上,神色认真,“我想要的从来不是这些流量。”
“我只是要借这些流量入场。我要的是让所有人看到我,”简星注视着纪哥,要把每一个字钉进他的耳朵里,“我要让所有人看到我能做出些什么。”
所以,别误会了。他并不打算谄媚这个市场。
每一个被轻而易举更新换代的顶流都是用膨胀虚假的流量撑起的。他不是。
他不能让自己是。
两人面对着面,眼神胶着。
“好,你自己不怕,”纪哥说,“那昭阳呢?”
简星不说话。
“昭阳是不在乎女友粉,不在乎流量,可如果他公开出柜,你猜国内还会不会有剧组敢用他?”
这其实是个未知数。社会看似越来越包容,有时又暴露出它极端狭隘的一面。环境看似越来越文明,有时又凸显出它异常陈腐的一面。
何况昭阳刚刚起步,神格未稳。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未知数。
简星当然不敢赌。
“我只是要提前做好最坏的打算。”简星说。要哪天真出意外,总不能装傻充愣混过去吧。
“那你就还得听我的。”纪哥说。
“星辰日光的热度要先降下去,不能再让大家盯着你们俩看。接下来,你和昭阳先别见面了。”
“卧槽——”听昭阳说完这一段跌宕起伏的来龙去脉,坐在纸箱上的林溪谷嘴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起来。
“卧槽卧槽卧槽——”林溪谷连发数声感叹,“真他妈……我剧本都不敢这么写!!!”
昭阳:“……”
“难怪——”林溪谷又摇头。
“……难怪什么?”
“难怪那么多女演员勾搭你,你一直没反应。”林溪谷一脸恍然大悟,“原来是频道不对。”
昭阳:“……”
难道他对男演员就有反应了么?
“那你跟简星……咋整?”林溪谷问,“只能地下情了吧?”
“……嗯。”昭阳点头。
“刺激!”林溪谷拍大腿。
昭阳:“……?”
您这逻辑?Hello?
“对了,”林溪谷又想起一茬,“你家那边……”
昭阳沉默。
比起粉丝,他觉得更难搞的可能是家里人。
“我不打算告诉他们。”昭阳说。
至少短期内不作此打算。
本来爹妈就年年催婚,想抱孙子,他们要是闹起来,自己还是其次,昭阳不敢想那对简星会有什么影响。
林溪谷表示赞同,“这也好。”反正现在晚婚晚育已成潮流,拖上几年未为不可。
两人正说着,林溪谷手机响起。
林溪谷一接听,有点尴尬,是搬家公司的师傅。
在昭阳无声胜有声的逼视下,林溪谷讪笑着说先不搬了,气得那头牢骚不断。
林溪谷找的房子已经付了一个季度的房租和押金,昭阳给他报销,他意思意思地客气了几句,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昭阳是这桩乌龙事的始作俑者,这不是应该的么?
和林溪谷交代清楚,昭阳就收到了简星的电话。
说话的却是纪哥。
纪哥开门见山,说昭阳和简星的事他管不了,感情生活确是个人自由,但如果他们俩在国内的职业道路都想好好走下去,最好听他安排,近期先尽量避免私会,公关工作他得从长计议。
所谓“尽量避免私会”,就是“能不见尽量不见”,这通电话纪哥是当着简星的面打的,说明简星也默认了。
昭阳震惊之下,没有多说什么,只道了一个“好”。
他们不能再肆无忌惮地见面了。
他只是谈个恋爱,还是活了二十多年才谈的第一次,才刚开始沉浸其中,就感受到了来自全世界的阻力。
纪哥倒也不是赶尽杀绝。纪哥不让他们私下见面,是想先循序渐进地从明面上打造关系良好的表象。突然爆出私会照,流言将发展得千奇百怪,很难彻底澄清。两人如果有正正经经的合作项目,一切就师出有名了。
但又要合作,又要表现得并非刻意卖腐吸引眼球,这就让纪哥很头秃。
为了能名正言顺地见到简星,昭阳在《死在醒来之时》开机前突然让徐元杰给他接洽各种小活动,如只需录制一两天的综艺等。
条件只有一个——简星也参加。
徐元杰和纪哥的中心思想是一致的:两人的恋爱可以谈,但在公众场合一定要节制,不能被任何人抠到一点点出格的素材。
一句话:稳住,别浪,猥琐发育。
简星在同一个录制现场遇到昭阳,只好全程装绅士。连洗手间也不敢随便去了。
就这么过了近两个星期。
他们每天都会抽时间聊微信、通视频。这天深夜,两人道完晚安后,整整两个小时,昭阳都没睡着。
他还有10天左右就要赴M国入《死在醒来之时》剧组了。那之后,他和简星一分开就是好几个月……昭阳不敢想。
对终于要参与李导的电影拍摄感到兴奋莫名,对未来满心期盼,心底深处又隐隐有点难过。
昭阳想找简星说说话,想再听听他的声音。可他们明天一大早就要去录一个节目,昭阳怕打扰简星休息。
明天就能见了。
昭阳正在被窝里辗转反侧,手机响起。
只是一道消息提示音。
昭阳心里一动,抓过手机。
是简星的微信。
简星:前辈,睡了吗
昭阳嘴角不自觉地就扬了起来,按捺着欣喜,简单又矜持地回了两个字:还没
简星:睡不着?
昭阳:嗯
简星:想我吗?
昭阳:嗯
简星:那开门
昭阳一愣。
他想问简星怎么回事,但脚比手先一步动作,还没想明白人就从床上蹦了起来,潦草地串上拖鞋,蹭蹭蹭冲出房间,途中踉跄了几步,险些被桌腿绊倒,连大厅的灯都懒得管,第一时间去开大门。
简星站在门外。
一身宽松的卫衣,戴着兜帽,半张脸在光里,半张脸在暗里。
一双深邃的眼睛在发丝下反射着微光。瞳孔里是他。
简星一步挤进门来,反手合上门。
不轻不重的砰一声,在午夜的寂静里震得心惊肉跳。
昭阳张了张口,简星把他拉过来,搂到怀里,低头吻他。
昭阳把所有□□吞了回去,仰头回应简星,两人在漆黑的大厅里疯狂拥吻。
简星一面吮着昭阳的唇,一面将手探进他睡衣下摆,胡乱摸上他的脊背、腰,又钻进睡裤……
掌心很炽热。
昭阳被简星摸着,搂着,连连后退,怕弄出声响,又停不下来动作。他们就这样缠绕得难分难解,笨拙地往黑暗中唯一的光源——昭阳的房间挪动。
一进房,简星又反手把门关了,将昭阳整个扔到床上。
昭阳半撑起身,立刻被压上来的简星继续吻,睡衣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全被他解开了,裤子也刷一下被捋了个干净。
特别清凉。
“简星……”昭阳好不容易躲开简星的唇,喘着气低声,“我家……隔音不好……”
他和林溪谷的房间就隔着一面墙。
林溪谷正在隔壁睡觉。
简星顿了顿,眼白泛着血丝,将昭阳试图推开他的手噗一下按到床单上,整个人将昭阳压得更实,嗓音沉得发哑,“那就别出声。”
他看起来是能忍的样子么?
昭阳:“……”
魔鬼。
第67章
昭阳真没发出一点声音。但最后他红着眼眶、有气无力地瞪一眼简星,默默地背过去蜷起身体时,简星意识到,他玩大了。
那什么一时爽,那什么火葬场。简星只好凑过去,贴上浑身汗涔涔的昭阳,亲着哄了好一会儿,昭阳才累得沉沉睡着。
这样又乖巧又委屈的前辈,太让他上头。
简星这一觉没怎么睡。才过四点,他就起来了,在熟睡的昭阳额头印下一吻,轻声道一句“早安”,就轻手轻脚地下床,穿衣,离开。
第二天早上,两人直接在节目录制现场见面。
简星又恢复了那种假模假样的客气,对昭阳像和所有人一样打招呼,只不过他眼底的笑,只有昭阳看得到。
除了笑,昭阳还看到他眼白里未褪去的血丝。
昭阳担心简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简星一任性,谁都拦不住,仗着自己年轻胡天胡地,偏生他身体和意志都过人,就是能熬下来。
两人没敢太明目张胆地凑在一起,规规矩矩地聊了几句,就各就各位,化妆,过台本,准备录制。
这是一个带点冒险元素的娱乐综艺,要跑来跑去、爬高蹿低玩游戏那种,徐元杰特意跟他确认,确定要接?
昭阳一咬牙,接。为了见简星,别说爬高蹿低,节目组就是让他爬刀山蹿火海,他也得去。
录制开始,嘉宾们分组游戏,昭阳没和简星分到一组。昭阳本来挺怕自己拖后腿,影响节目效果,真玩起来竟还挺顺利,不枉他提前做了功课。
他没想到,问题会出在简星那边。
由于是户外录制,场地很大,嘉宾们得按组分头行动,游戏的大半时间里昭阳都见不到简星。录制到一半时,导演突然火急火燎地下令暂停拍摄,让工作人员把所有嘉宾先带回棚里。和昭阳同一组的一个小鲜肉当场埋怨,“什么啊,别跟我说又要重录,我晚上还有一场直播呢——”
昭阳的心脏却突然一紧。特别无来由,又令他特别在意。
昭阳抓住每一个工作人员,不断地重复询问:“出什么事了?”
有个人正要赶过去集合,被昭阳猝然拦下,急吼吼道:“出意外了!有人摔了!”
“谁摔了?”
“听说是简星……完了,这节目要黄了!”
昭阳心里轰地一下,平地惊雷,炸得天地鬼影幢幢,四分五裂。
他什么也来不及想,拔腿就冲出去,追着人潮的方向,跑得比谁都快,从场外赶来的助理小梦喊都喊不住。
昭阳很快见到围成一圈的人群,冲到跟前就把那一个个涌动的背影往外拨,使劲将自己塞进缝隙里,也不管别人被拨得如何东倒西歪、自己挤得如何狼狈潦倒,很快成功越到前排,一眼就看到简星坐在地上,屈着双膝,脸色煞白,眉头微皱。
“简星!”昭阳双膝着地,跪坐到他身边,抓上他胳膊,瞪大眼睛,想把简星看个仔仔细细、清清楚楚,“摔哪了?”
昭阳抓着简星不愿放手,又不敢乱动,嗓音都是颤的,看来看去,确认他身上没有血迹,人也还清醒,心里那股呼啸的恐慌才宛如火车蹿过,一阵乌拉拉的震响后带着余音一点点飘远,好一阵子仍心有余悸,眼圈猛然泛红,红到鼻尖。
gu903();简星看着突然出现的昭阳,愣了好一会儿,反手轻握上他手腕,微微一笑,“没事,只是扭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