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恶之徒》TXT全集下载_19(2 / 2)

奸恶之徒 故筝 4705 字 2023-09-03

一时间,魏妙沁都有些看不大明白他了。

四周安静,只有他不轻不重的动作,魏妙沁脑子里紧绷着的弦渐渐松缓,慢慢竟然生出了点困意。

荀锐的确是头一回做这样的事。

上辈子他倒是肖想过了无数回,自个儿还在脑子里演练过了场景。可真正上手,还是再此时。

他的一双手,提过大刀,拉过弯弓,牵过马。

却不曾做过这样的事。

他笨拙地给魏妙沁擦着头发,换了好几块帕子。

瞧着堪堪就要擦干了,却不小心拽了几根头发丝下来。

荀锐浑身一紧,顿时不敢动作。他小心地低头去看魏妙沁,才发觉魏妙沁半点反应也没有。

她睡着了。

荀锐勾住了那几根头发,他定定盯着看了一会儿,突然心念一动,抬手从自己的头上拔了几根下来,与那几根一块儿缠住,挽了个结,再挽个结,挽得紧紧的。

荀锐用毯子将魏妙沁裹得更紧,这才出声道:“来人。”

甘华忙不迭地躬着腰进来了,头也不抬,只恭敬又殷切地问道:“皇上有什么吩咐?”

“取个匣子来。”

甘华应声,扭头就去了。他取了个装东珠的匣子来,那匣子外头印着缠枝莲,上又镶翡翠玉石,可以说匣子比里头原先装的珠子还要贵重几分。

甘华将匣子呈上,便见荀锐接过去,打开匣子,往里头明黄的绸子上,铺了几根……头发丝?

甘华反应飞快,忙道:“皇上与娘娘永结同心。”

荀锐摩挲了一下盒子,这才合上。

他扫了一眼甘华,顿了顿,道:“赏。”

甘华大大松了口气,心说,倒也并不难。

说到底与从前还是一样的嘛,只管从元檀郡主,如今的皇后娘娘身上下手,那便能伺候好皇上了。

荀锐不再看他,只低头,手指轻轻穿插过魏妙沁的发丝,似是在摸她里头的头发干了没有,但又似是带着别样意味的动作。

甘华只匆匆瞥见一点,便不敢再多看。

殿内红烛噼啪。

荀锐刹那间便觉得,就这样也是极好的。

只要她不抵触反抗甚至是憎恶他,那便是极好的。

……

大臣们依次返回家中。

帝后大婚的消息自然也就传遍了京城,更有天使向各地奔去,传递喜讯。

京中飞快地张灯结彩起来,酒楼铺子更是发起了糖饼,俨然一副普天同庆的模样。

赵玉菁自然也知道了。

她听得消息的时候,脸色大变,打碎了手里捧着的玉簪。

赵夫人见状,正要斥责她,赵玉菁却顾不上什么玉簪了,她惊恐地道:“新帝登基,难道不应当先选秀,广充后宫吗?女儿,女儿将来不是要做秀女送进宫去的吗?怎么还未大选,便立后大婚了?”

赵夫人不知她反应为何如此强烈,只道:“今上与先前那位大不相同。”

独断专横。

偏无一人敢有怨言。

第五十一章红了

魏妙沁是被热醒的。跟有无数个沉甸甸的暖手炉子,悉数挂在身上似的。

她低低地喘了下气,睁开眼。

她的视线被挡去了大半——

难怪她会热得难受。

荀锐牢牢将她箍在了怀里,他大半个身子都压在了她的身上,他便如同个火炉子一样,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热意,将魏妙沁裹得分毫不露。

她什么时候睡着的?

他抱着她擦头发的时候?

魏妙沁挣扎了一下,倒是没感觉到头发有湿意,只是她又惊又热的,出了一身的汗。

她素来爱干净得紧,见挣扎一番无果,便郁郁地放弃了。

倒也怪。

像荀锐这般人,不应当极为敏感么?该她刚一挣扎的时候,他便惊醒过来才是啊!

魏妙沁越想越气,她这几日便没一日好过的,他将她当做抱枕似的,垫在胸口,倒是睡得香得厉害!

“荀锐。”她忍不住出声。

压着她的男人一动不动。

挨得这样近,纵使魏妙沁不愿意,倒也被迫将他的模样一点一点都收入眼底了。

他双眼紧紧阖着,哪怕是睡着了,眉眼并不因此而显得柔和。他比大魏人更要深邃的五官,也显得更要冷厉非常,眉梢眼角仿佛都附着着锋芒。

他是一个睡起觉,都还是叫人觉得怕的人。

魏妙沁的目光挪了挪,骤然瞥见了他眼下的青黑。

这人也会累?

想到这里,魏妙沁又觉得自己糊涂了。荀锐是人,又不是精怪恶鬼,自然也会累的。

他是生得极好的,哪怕生得一脸凶戾,也是抹不去俊美的。

若这人不是趁虚而入强娶了她,她兴许是要谢他的……兴许会更多地记得他的好……

“……娘娘。”

一旁骤然传来了甘华的声音。

魏妙沁对甘华的声音可熟悉得要命,乍然听见他的声音,仿佛建康帝还在身边一样,魏妙沁吓了一跳,背上都窜过了一阵寒意。

她艰难地转了下头。

那床榻边上的帘帐已经被宫人卷起来了,他们手上动作做来小心翼翼,连甘华脸上的笑也都是谄媚又小心。

被甘华这样一叫,那点不愉快的记忆便登时又回了笼,叫魏妙沁好好回忆了昨日她如何稀里糊涂被赶鸭子上架的……

魏妙沁紧抿了下唇,不自觉地蜷了蜷身子,借这样的动作来缓解自己的不安和窘迫。

就在她动作的时候,荀锐的双臂也跟着环得更紧了,力道之大,扼得魏妙沁的肩还有点疼。不过倒是很好地缓解了魏妙沁的窘迫。

她将目光又落到荀锐身上。

这人还是紧闭着双眼,刚才使劲儿的动作都跟出自本能一般。

魏妙沁皱了下眉,问:“何事?”

甘华见她终于搭理自己了,可算松了口气。

他昨个儿可是一夜都没睡好呢。

虽说建康帝与太后从前怀的不是什么好心思,可元檀郡主从前的地位不假,也算是打小千娇百宠长大的,气性总是高的。昨个儿被绑上了龙床,他还真怕大半夜的见了血。

甘华上前一步,俯着身子道:“自皇上登基以来,每日勤勉,寅时便要起身。今个儿眼瞧着都要到巳时了,今日的朝会上是不上?奴婢们还等着吩咐呢。”

因是怕被魏妙沁发现端倪,这大婚实际潦草得很。否则若是按规矩来,少说要花上一个月的功夫,才能行得了大礼。

也因为没按规矩来,这第二日上不上朝,甘华还真拿不准。

“他昨日没说?”

“昨儿是大日子,皇上满心欢喜,哪里还记得其它?”

“……”

魏妙沁这会儿便好似那被强按去喝水的牛,听了甘华的话也难觉得感动,只觉得心底更别扭了。

魏妙沁便略去了甘华的话,又问:“那公公是何意?”

“皇上天威深重,奴婢等人不敢轻易搅了皇上的好梦,这不指着娘娘唤醒了皇上问一问么。”甘华说着又挤出了个笑容,脸上的皱纹都皱得跟橘子皮似的了。

魏妙沁垂下眼眸。

甘华见她神色冷淡,一时间心底也有些打鼓。

只见魏妙沁艰难地抽出手,手指挨在了荀锐的脖颈间。

甘华一颗心重重地跳了跳。

哎哟我的郡主娘娘哎!

您这不会是要掐死新帝吧?

甘华重重地喘了口气,才压住了喉咙里的惊呼声。

魏妙沁倒是真想掐他一把。

可她到底不是孩子,哪能不分轻重?

这般做了,又有什么好?

她纵使再憎恶荀锐,倒也改不了荀锐是她恩人的事实。更不消说,这人已经做了新帝,若是真死了,天下恐怕要大乱。建康帝在时,百姓已经过得艰难了,再逢战事,还不知要过得如何艰难……

魏妙沁屈起手指,不快地戳了下这人的喉结。

这人倒真跟睡死了一般,还是半点动静也没有。

魏妙沁这才咬了咬唇,又艰难地将手往上举了举,最后停在了他的脸颊上。

魏妙沁心头冷笑一声,下手狠狠掐住了荀锐的脸颊,往外扯了扯。

甘华眼珠子都差点滚出眼眶去。

您可真敢哎!

那是皇上啊我的娘娘!

荀锐连一声“嘶”都没有发出,他的睫毛抖了抖,缓缓睁开了眼,骤然一抬手,反握住了魏妙沁的手。

“作什么?”他哑声问。

他这话也不知是问的魏妙沁还是甘华,总之目光是牢牢锁住了魏妙沁,一双眼眸,如深渊一样。

魏妙沁不愿和他对视,就别开了目光,自然而然视线就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她方才是当真下了力气,他的皮肤本来也白,叫她揪得面皮都微微红肿了。

魏妙沁盯着瞧了瞧,顿觉胸口堵着的恶气去了四分之三。

见这头魏妙沁沉默不搭话,甘华只好硬着头皮出声了:“皇上,如今已快到巳时了。”

“妙妙该饿了。”荀锐突然道。

甘华:“……是、是呢。”

魏妙沁本是察觉不到饿的,叫他这样一说,才腹中饥鸣起来。

她也着实急于脱离他的桎梏,便立时道:“我要起身。”

荀锐垂下眼眸,慢慢地松了手。

魏妙沁还怕他不松手呢,见他配合,赶紧翻身坐了起来。宫人跟着上前,低眉垂目地扶着魏妙沁下了床榻。

甘华瞧着这一幕,心说也真是奇景了。

这过去哪有皇上不动,嫔妃便先动了的。

魏妙沁可不管荀锐,她火急火燎地下了床榻,叫宫人取来衣裳。

那衣裳一瞧便是皇后制式的。

虽是赶制出来的,却是该有的一样不少。

魏妙沁咬了咬唇,到底是不想就这样穿着中衣晃悠,便还是张开双臂,让宫人伺候着穿好了衣裳。

宫人们忙又端了热水来,伺候着她洗漱。

“早膳可备下了?”荀锐倚在床榻上问。

哪怕他是这般懒散的姿势,也无人敢轻视了去。甘华忙道:“回皇上,已经备好了。”

“那便先伺候皇后用膳。”

“是。”甘华应完声,愣了下,问:“皇上……”

“放下帘帐。”

甘华便知道这是荀锐还要休息的意思了,他忙指挥两边宫人放下了帘帐。

魏妙沁见状也松了口气。

她是不知该怎么和荀锐相处的,能少见面是最好的,她怕自己一言不合,便恨不得掐死这个专横的人。

魏妙沁洗漱完,便由宫人伺候着用膳去了。

室内很快又归于了一片沉寂。

荀锐听着脚步声渐渐远了,他才又睁开了眼,眼底颜色深沉。

他早就醒了。

他从来浅眠,哪怕是拥着她在怀,总算是难得好眠了一些,但也还是被她惊醒了。

那之后,无论是她挣扎,还是她盯着他瞧,他都始终隐忍不动。乃至后面,她抬手戳了戳他的喉结。他并不觉得难受,反倒觉得有把无名火,骤然间烧了起来。

他想将她扣在怀中,用力咬住她的唇,再解开她的衣带……

后头他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压下了胸中作祟的火。

荀锐回味着方才拥她在怀的滋味儿,如此过了好一会儿,才起了身。

宫人们伺候着他换了衣裳,一个小宫女拧干了帕子送到了他的面前,这才大着胆子抬头看了新帝一眼,这一看,那小宫女可吓了一跳。

皇上面颊上方才被皇后娘娘拧的那一下,竟是更红肿了。

这样的伤痕出现在一张冷厉俊美的脸上,怎么看都有些怪异滑稽。可他们哪里会觉得滑稽?只觉得心惊胆跳。

“娘娘用过早膳了?”

“回皇上,娘娘已经用过了。”

荀锐应了声,便叫甘华将早膳摆下,自己一人用了。

等用过早膳,荀锐也发觉到甘华频频朝自己的脸颊上看过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拧了下眉,叫人捧了镜子来。

荀锐盯着镜子里的模样怔了下,他抬手碰了下自己的脸颊。

甘华深深埋下头,一言不敢发。

到底是帝王,纵使再宠爱,这般被人掐了脸,怕也是不能忍的。

只听得皇上起了身,道:“摆驾冷宫。”

甘华愕然抬头:“皇上?”

他飞快地反应过来,连忙应声:“是。”

不管是因着什么,总之皇上吩咐什么,他便做什么。

不多时,荀锐便到了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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