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魏妙沁哪里好与他们说,我已经重活了一世,上一世,你们都死得极惨,我再见你们,才觉得心下难受感怀,所以才这样怪怪的。于是魏妙沁只好默认了闫焰的话,点了头,笑道:“嗯,等待会儿见了,我若不喜欢那邢公子,回头进宫便同皇后娘娘说个清楚。”
闫焰这才也跟着笑了笑。
魏静远很快便寻好了地方。
魏妙沁与闫焰一并过去,见仆从已经摆下桌案,又摆下了瓜果酒水。从婉扶着她坐下,魏静远在一边道:“一会儿与赵家几个兄弟玩投壶射箭,你便瞧着,瞧我如何赢得他们灰头土脸,将一身的钱都输给我!”
魏静远话音才落下,便听得前方一片嘈杂声起。
“又是宋家的人。”魏静远面露嗤色:“常家怎么还请了他们?”
“方才吃宴的时候没见着吗?”魏妙沁道。
“宴上那么多人,宋家人本来也不出挑,往人群里一钻,如鼠类一般,谁也瞧不见。”魏静远说罢,还冲天翻了个白眼,毫不掩饰自己对宋家人的不喜。
闫焰已经在一边哈哈笑了起来。
魏妙沁倒是朝那边多看了两眼。
荀锐就是宋家人。
他自幼随母亲在异族长大,后来因为一些变故,才被寻回了大魏。“荀锐”二字据传是他的老师给他起的名,后来回了宋家,宋家老太爷便另给他起了名,叫宋惩直,取意惩恶扬直,大家都是后来方才知道,原来他过去还有个名字。
哦,那时京中人是怎么议论的?说是“惩直”二字太过正大光明,荀锐这样的奸恶之徒哪里配得上?倒是过去的旧名字,一语点破了他的狼子野心。
魏妙沁那时倒不是这样认为的。
少年锐气,有什么奇怪的?
像荀锐那样的人,用宋惩直这样的名字,反倒才显得平平淡淡,好似将他整个人都框起来了,没什么意思。
远处的嘈杂声越发响了。
魏静远皱眉道:“他们不知道今个儿来的都有谁吗?这般吵吵嚷嚷,他宋家是没脸没皮的东西,丢了脸不嫌丑。吵着元檀怎么办?”说罢,魏静远一撩袍子,起身道:“我去瞧瞧,叫他们快些闭嘴。”
魏妙沁点点头。
从婉递了洗净的莺桃过来,魏妙沁拈了一颗在手里,却没有立即吃。
闫焰见状道:“前两日皇上赏了我父亲和静王府一些,我和静远便都带了些过来。不过想必莺桃刚上贡到宫中的时候,你就已经尝过了。味道不过也就那样,不过到底是稀罕东西……”
魏妙沁听到这里,便忍不住笑了笑:“是尝过了,不过现在叫我吃,也还是觉得好吃的。”说完,就将那颗莺桃放入了嘴里。
莺桃外皮薄得很,一咬,红色的汁液就出来了,还染了一点在魏妙沁的唇边,看着倒比口脂还要艳丽水润三分,日光底下,便如同浸了露水的花瓣一样。
等魏妙沁拈了两三颗来吃,那边吵闹声倒是渐渐平息了,人也转眼就走近了。
常家已经搭起了棋桌,竖起了箭靶,女孩儿们也走近了。
常家姑娘想凑拢到魏妙沁的身边,但又怕闫焰,于是踌躇着没有立即走过来。
魏妙沁的视线不受阻挡,也就终于看清了走过来的宋家一家人,个个跟斗鸡一样,脸上表情都不太好看。而魏静远大步走在他们的前头,脸色微沉,满脸都写着不耐烦。
等回到了魏妙沁的身边,魏静远嗤笑道:“我当是为着什么事儿,原来是自家人打自家人。宋家大房不是认回来了个儿子吗?叫什么宋……直什么的……回来时都成年了。宋家那几个小子,瞧人家不顺眼,拿人家当小厮使唤,还吩咐人家牵马绳摆脚凳。宋二自己脚底打滑,摔了一跤,偏怪人家牵马绳没牵好,还没站稳就跟人家打起来了。真是丢死人了。他以为这样便能显厉害了?可算了吧。京里头哪家姑娘瞧得上他?”
魏妙沁莺桃也不吃了,忙定了定目光,在宋家人中扫视。
这便打起来了?
她隐约记得上辈子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后来玩的时候,那宋二都仍不罢休,又起了好几回争执。之后众人赛马。宋家人年年玩赛马都会输个一塌糊涂,这回他们便让荀锐去了,结果宋二的马跑着跑着,不知怎么一头撞死在了树上。这下不仅没赢,反倒赔了一匹马,就又打了起来。
那时候魏妙沁哪里识得荀锐这号人物?因而并未怎么关注。之后又打成了什么样,她就不知道了。只听魏静远提过一嘴,说是回去之后,荀锐偷东西挨了家法。
魏静远当时还嗤道:“宋家上上下下,果然都是登不得大雅之堂的人物!”
这时,魏妙沁目光一滞。
她从宋家人中看到荀锐了。
这人刚到及冠之年,但身形却已经挺拔修长,比他的兄弟们都要高出一截儿。他着一身鸦青色衣衫,衣衫比旁人都要薄,不过反倒更显得他的身形挺拔轩昂,身上隐约能瞧出那么一点儿压不住的傲骨。
魏妙沁挪动目光,落在了他的面庞上。他继承了一半异族血统,眉骨比常人要高,眼窝显得深邃,眼眸倒是漆黑的,不见异色。宋家人个个相貌平平,长得最好的,也不过得一句“相貌周正”的评价。荀锐便全然不同了。他的五官精致,模样十分出挑,正当得起“俊美无俦”四个字。
只是他衣饰普通,又微微压低了背脊,行在最末,一眼望过去,魏妙沁差点没瞧见他。
等再走近些。
魏妙沁就看见了他脸上的伤,青青紫紫,分布在脸颊和下巴上。
还看见了他如点漆般的眼眸里,掩着的沉沉戾气。
异族人的血统和大魏人的血统一结合,便有了这般锐利的模样。
他的气势太盛了。
魏妙沁不自觉地就想起来上辈子,他反叛之后,骑在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挟一身煞气的样子。
魏妙沁本能地别开了目光,不再看他。
这时候,魏静远却皱着眉道:“那宋家认回来的小子,怎么盯着元檀瞧?”
魏妙沁一怔。
荀锐在看她?
方才她只一扫而过,并不觉得如何。现在叫魏静远一说,魏妙沁也真有点被盯住了的感觉。那种感觉跟被野兽盯上了没什么两样,让人浑身都不自觉绷紧了。
魏妙沁为了压下去这种感觉,忙低头又拈了两颗莺桃吃。
可那目光灼灼,不减反增,好像将她盯得更紧了。
魏妙沁本来不是什么胆怯的人,可被这样一瞧,手脚都有点发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放。
她咬了咬唇,又匆匆塞了一颗莺桃。
莺桃汁破皮而出,将她的唇染得越发艳红水润。
勾得人恨不能将她立时摁倒在桌案上亲吻,吮去她唇上的汁水,再吻得她的唇更见绯红,边缘一圈儿都跟着微微红肿起来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妙妙为什么会身死,上辈子还发生了什么事,都是慢慢揭露的。上章红包已发~这章评论依旧随机发红包~
第三章荀锐赛马
魏妙沁就这么低着头,硬捱了一会儿,都捱得有些心烦意乱了。
她脑中乱糟糟地想,他瞧她作什么?她有什么可瞧的?上辈子明明也没这样过呀。
魏静远已经挨在她不远的地方坐下来了,常家姑娘终于大着胆子,也主动过来和她搭话了。
“郡主吃酒吗?今儿我和姐姐从庄子上带了些果子酒过来。”常姑娘小心翼翼地给魏妙沁斟了杯酒。
酒杯是白玉做的,酒水偏黄,不过水里没有杂质,透亮。
魏妙沁感觉到身上的压力一轻。
她接过了酒杯,倒也没听清常姑娘说了些什么,只本能地抬手将那杯酒灌进了嘴里。
酒水是甜的,还带着一点儿轻微的酸涩,酒本身的味道反倒很淡。魏妙沁把酒都一口咽下去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喝了什么,这时再吐也吐不出来了。魏妙沁张了张嘴,只把那点儿酒气吐了出来。
常姑娘见她喝了酒,当即高兴极了,笑着眯起眼道:“郡主吐出来的气都是香的。”
魏妙沁只当她是拍马屁,便只敷衍地笑了下。
魏妙沁喝了她斟的酒,这对于常姑娘来说,无疑是个信号,说明元檀郡主并不讨厌她的搭话、示好。
常姑娘可高兴了,便又主动与魏妙沁多说了几句话。
上辈子可不是这样的,魏妙沁没想到这常姑娘突然间这般热情,方才喝了人家的酒,倒也不好伤了人家的心。
“你叫什么名字?先前只知你是常家最小的女孩儿。”
“郡主,我叫盈盈,常玉盈。”说着,常姑娘便又冲魏妙沁笑了笑,跟不要钱似的。
魏妙沁叫她这样一番插科打诨,倒没刚才那样紧张,连带四肢都发软了。她舔了舔唇,嘴里还残留着一点酒味儿,借着这点酒意,魏妙沁便抬头,大胆朝荀锐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原来没有瞧她了。
难怪,她方才觉得身上压力一轻。
魏妙沁松了口气,忙环视了一圈儿,只见宋家人也都坐下来了,只是个个面色都不大好看。显然还惦记着刚才和荀锐起冲突的事。
魏静远是个爱玩的,从来都是京中纨绔子弟头领一样的人物,他方才坐下来没一会儿,便先起了身,当即就要把地儿圈出一块来,说要赛马。
常家公子被他抢了风头,从主人沦为了宾客,倒也不说什么,只从一旁帮忙。
魏妙沁与常玉盈随意聊几句话的功夫,那边便准备好了,各家少说出两个人来赛马。
年轻公子们爱玩儿这样的游戏。
平日里赛马多,谁英姿勃发,谁自然便能吸引更多贵女的爱慕。等到了皇上围猎时,世家公子们伴驾途中也能拿个好名次,幸运的,自然能得皇上封赏。
就一会儿工夫,这片空地上便热闹了起来。
白的黑的红的马,都拴在了场中。
年轻公子们衣裳也不换,就这样翻身上了马,常家公子在一边做指挥。
魏妙沁上辈子就没少瞧过这样的游戏,眼下自然没什么兴趣。
那边一轮跑完,魏静远拿了个头名,偏他还不乐意,骑在马上道:“没劲儿透了!不如咱们跑进林子里去,从林子那一头出来,再绕回到这儿,看谁先到。林子里跑马总要难一些……这样才有意思。”
其他人当然不会逆他的意,更何况在座的年轻公子,哪个不是正当意气风发的年纪?巴不得玩些刺激的,越刺激越好呢。
“好,就这么玩!”
“便听静远的!”
众人应声。
魏静远又道:“咱们方才跑过了,还有哪家不曾跑过的?这会儿先来,咱们等下一轮再玩。”
其他人自然也没有异议。
宋家大房的嫡长子宋俊刚才跑过了,他跑在最后一个,这会儿正觉得丢脸。他心头憋着火,扭头看向了几个弟弟:“你们谁去?”
“我们哪里有大哥的骑射功夫好?还是大哥去吧。”几个弟弟连忙出声,句句都是捧宋俊的,生怕被他挑中推出去,一会儿丢了脸不说,还要挨宋俊的骂。
宋俊心里的火气更大,他看向一边不吭声的宋二,高声道:“二弟,你的骑射功夫比我更好……不如……”
宋二突然冷笑一声,扭头盯住了那个比他还要高一头的青年:“这儿不是有个骑射的好手吗?人家打小就在草原上放牛牧马,还骑着马四下打秋风。莫说你我了,这儿恐怕没人比得过人家熟练!”
除了宋二揪着荀锐不放以外,其他人其实压根就没往荀锐身上注意。
荀锐穿得灰扑扑的,便是一副不修边幅的狼狈样。宋俊几人恶心他突然冒出来,将来说不得便要占一份家产,这心里头恶心得厉害了,平时就当没这个人,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这会儿宋二突然提起,宋俊知道这多半是记刚才的仇,但宋俊一想,也觉得是这个理儿。
这宋惩直可不是比他们更熟练多了吗?
若是把他派上去,输了,丢的不是宋家的脸,左右大家都知道,这人前些日子才认回宋家呢。
若是赢了,那宋家可就大大出了口气了。
“你去。”宋俊盯着他说。
一直没有开口,脸上甚至没什么表情的荀锐,这才抬起了头。
他脸上神色冷漠,一言不发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像是潜伏在山林里的野兽,不带一丝人性可言。
宋俊心底有点发颤,抬脚就想踹。
心说你不去,我就揍得你去。
“嗯,我去。”荀锐突然开了口。
宋俊脸上的怒意差点收不住,这下只好强行扭转成笑容:“哦,今天这回倒是懂事。去吧。”
宋二冷笑:“去吧,就让咱们瞧瞧,这没少牧马的,能把马骑成什么样。要是得了个头名,等我回了府,一定同父亲说,让他去求皇上,派你上战场去大展雄风。”
这话便又毒又蠢了。
引得邻桌的人,都朝这边瞧了一眼。
宋二没脸没皮惯了,也不顾这些。
他目送着荀锐走远,见这人还是一声不吭,连理都不理会他的羞辱,心里更觉得窝火。
心想将来有一日,真得把你送战场上,死在外头最好!
魏静远已经坐回到了魏妙沁的附近,他抬头瞧见荀锐的身影,便皱眉道:“怎么派了他?宋二倒成了个缩头乌龟。我还想瞧他出丑呢。”
闫焰道:“所有人都知道他宋二要出丑,宋二当然不愿意把自己当个笑话,白白送你们面前了。”
魏静远翻了个白眼:“瞧着吧,一会儿还是宋家丢脸。”
闫焰点头:“这倒是,赵家老四骑射功夫可不一般!一会儿头名应当是他。”
魏静远说着说着便觉得没趣儿,回头凑到了魏妙沁的身边来,笑着问:“元檀方才瞧见我的英姿了没?”
魏妙沁:“没。”
魏静远气闷道:“怎么不瞧我啊?我方才可英武了!”
魏妙沁推了一碟子点心到他跟前:“魏公子少说废话时,最是英武了。”
魏静远巴巴地抓了块点心,挨着坐下来,倒也没真闭了嘴,他小声同魏妙沁说:“一会儿有好看的。”
“什么好看的?”
“刚才宋大上场,拿了个最末等。下一轮宋二不想上去,就让宋家那个刚认回来的儿子上去了。你瞧着吧,肯定有好戏看。”
魏妙沁知道荀锐要上去。
她心说,哪里是好戏呢,分明是一出乱糟糟的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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