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锦衣卫换了一种问法,有没有年轻女子买完药,别人过来打听的?
这下?店主记起来了,说确有其事,而且后面?来问的男人很怪。
锦衣卫:“怎么个怪法?”
“细声细气的,像……宫里的人。”店主小心翼翼地?回答。
口供第一时间传到了段春熙的面?前。
他眯了眯眼?睛,意识到不对劲。
假如空月是为了遮掩,为什么要告诉他真实的店铺?除非,这是她故意想让他们知道的——有个内侍曾专门打探过。
驸马身边可没什么内侍。
这是一个破绽。
段春熙起了疑心,但沉思片刻,他还是决定如实呈上。
离公主暴毙已经五天了。
锦衣卫必须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去太医院。”
段春熙开始调查最后一环。
春日晴好,光明殿中?却肃静一片。
段春熙和谢玄英跪在下?面?,屏气敛声。
皇帝一页页看着汇报。
空月被人收买,父亲暴毙,搬走的母亲和弟弟被水匪所杀,尸身沉河,无法打捞查探。
荣安与嘉宁多有矛盾,嘉宁对荣安不恭。
荣安弄来堕胎散,似乎想教训嘉宁。
冯家百日宴,嘉宁更衣许久,无有丫鬟发?现。
店主曾见过疑似内侍之人,打听空月的消息。
嘉宁有孕一月余,却隐瞒了消息。
静谧之中?,段春熙感受到了越来越重?的压力。
他对口供仍然抱有一丝怀疑。
药铺店主看见内侍的时间,比空月父亲暴毙早两天。
这既可以理解为,幕后主使发?现空月的举动,将计就计,也可以理解为看到空月办事,才为她除掉了好赌的父亲。
两者透露的信息截然不同。
可这没有意义。
段春熙不会提醒皇帝,皇帝也一定会理解为前者。
他余光瞥向上首。
皇帝的脸色已经铁青一片,抓着纸张的手?青筋毕露:“好、好极——咳咳!”他重?重?咳嗽起来,眼?前金星乱冒。
石太监立马扶住他:“陛下?……”
“朕没事。”皇帝怒极反笑,“真没想到,朕身边竟有这般蛇蝎心肠之人。”
他说得当然是嘉宁郡主,而憎恨这个侄女的同时,无法掩盖的还有对亲生?女儿的失望。虽然是姑娘家,但若做不成一个纯善的好女儿,做一个厉害的公主,皇帝也不是不能?接受。
今时今日,如果?是亲女儿暗算了侄女,他震惊归震惊,却未必会动怒。
可荣安呢?她既不能?与堂姐妹和睦相处,兄友弟恭,又?做不到杀伐果?断,害人却被发?现,反为人所杀。
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皇帝大脑嗡嗡眩晕,心里难受至极,却不能?表现出来。
他撑住桌子,稍微冷静了下?,才寻回自己的理智。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为女儿报仇才是最重?要的。他还没死,嘉宁就敢这么害他女儿,若是承华宫生?了儿子,还保得住性命吗?
“你们退下?吧。”皇帝闭上眼?,“宣盛院使和李保儿。”
自得知荣安病故,嘉宁郡主就感觉不对劲。
无缘无故,公主去过昌平侯府就死了,怎么看都很奇怪。
锦衣卫上门问了很多人,虽然也来了他们家,可似乎只是例行公事。
一开始,嘉宁郡主觉得是好事,证明事情?和她无关,后来打探到锦衣卫很早就去过谢玄英那边,也算是印证了她的想法。
然则没几日,她找太医院的叶大夫诊治时,对方随口提起了程丹若的日程,道是她又?开始给稳婆上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