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丹若也是敲打他们,不多?废话:“下不为例。”
“是是。”
核对完账单,她又和荣二奶奶聊了会儿,领了这个?月的月钱。
这也是程丹若打算晚点搬家的原因,如今的工钱都?是靖海侯掏的,搬家以后就得自己掏了。
养人好贵啊。
搞完钱,还得看帖子,各种拜帖、请帖、贺帖。
尤其是请帖,兵部同僚家的红白喜事,不一?定?都?要去喝酒,但礼物得送,且需要按和谢玄英的关系,分档次给。
时人重礼,马虎不得。
就这样?,一?上午过去了。
程丹若随意吃两?口饭,换了道袍,带上教案,准备教书?去。
太医院也在正阳门一?带,和兵部隔了工部、鸿胪寺、钦天监,这五个?衙门都?在一?条街,只不过兵部在北边,太医院在南边。
程丹若以前都?是直奔正阳门,还没有好好参观过这一?带。
各部衙门汇聚在此,不是一?般的热闹。
这会儿正是午休时间,各级官吏都?出来吃午饭,真是一?个?招牌砸下来,十个?里七八个?当官的。
程丹若慢慢看着,直到马车停在太医院门口。
早在她出门时,长随就提前骑马出发,上门通报,故而马车一?到,盛院使正好出门迎接:“见过程夫人。”
“院使不必多?礼。”既然要占用人家的地盘,程丹若自然没什么架子,“这两?日多?有叨扰,还望见谅。”
“都?是朝廷的差事,夫人不必客气。”盛院使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
程丹若谦逊道:“雕虫小技,还要仰赖您帮衬。”
她身?份高,姿态却放得低,说话还客气,盛院使再多?的怨气,此时也被抚平了大半,笑了笑:“不敢当,夫人不嫌弃,咱们互相讨教。”
“请您多?指教。”
程丹若与他寒暄着,终于走进了太医院的大门。
格局与兵部衙门大差不差,方正的院子,只不过多?了数间仓库,多?个?药灶,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中药材独有的气味。
盛院使请她入正厅上座,程丹若推辞了:“冒昧打搅贵地,已十分过意不去,您随便?指使个?人,领我?去院子就成。”
这怎么能行?无论盛院使怎么看待她的医术,他毕竟只是个?五品官,该有的尊重必须有。
太医最擅长的不是治病,是保命。
就算程丹若好说话,太监可最小心眼了,得罪不起。
盛院使客客气气地将她请到了小院,地方小了点,三?间正厅,一?个?穿堂,但胜在独门独户,周边就是库房,清幽安静。
上课时间是一?点钟,现在十二点半,学生还没到。
程丹若说:“我?自个?儿坐会儿,理理思绪,您且忙去。”
盛院使见她说得诚恳,顺着答应了:“不打扰夫人教课了,有什么吩咐,您尽管使唤。”
又将一?名药童留下,伺候茶水。
程丹若安静坐着,沉思冥想。
大约一?刻钟后,外头?传来脚步声,一?群穿着青色圆领袍,佩戴木牌的内侍成群结队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佩戴牙牌的内侍,面容清秀,有些眼熟。
程丹若记性不错,一?下认出他:“梁公公。”
“程夫人。”梁寄书?拱手,“奴婢御马监典簿梁寄书?,梁掌印令我?专司此事,协助夫人授课。”
梁太监也是老熟人了,贵州见过,梁寄书?既然姓梁,又在御马监,不用想,肯定?是他干儿子。
“多?谢梁掌印费心。”程丹若点点头?,示意众人落座,“都?坐下吧。”
梁寄书?却道:“师者,传道受业解惑,夫人虽是女子,却教他们本事,该以师礼相待——让他们给您磕个?头?吧。”
程丹若道:“不过一?年半载的课。”
“一?日之师也是恩师。”梁寄书?却很?坚持。
程丹若只好同意,任由这群内侍给她磕了三?个?头?。
拜过老师,他们才?入座,动?作井然有序,还没有人交头?接耳,但眼神活泛,很?有些暗流。
她沉吟片时,道:“今儿第一?天见,我?也不认得你们,就先认认人吧。左边第一?排第一?个?,你起来,说说自己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入的宫?”
被她点到名字的内侍站起,恭敬道:“奴婢董思乡,八岁入得宫,今年十七。”
程丹若问:“你哪里人,为什么进宫?”
董思乡顿了顿,道:“奴婢是河南人,家乡旱灾,逃到了北直隶,实在活不下去就请人净身?,进宫谋条出路。”
她颔首,让他坐下,问第二个?:“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