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方做后勤,安全是安全,功劳全看主将。打赢了分一点残羹冷炙,打输了自己就要被推出去当替罪羊,搁谁不憋屈?
他已经在?职方司待得?够久了,不想?一辈子画舆图。
遂不多言,拱手道:“夫人有何吩咐?”
“我收赤韶为义女的事,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她言简意赅,“我要你?带一队兵马,劝降各寨。只要他们能?俯首投降,可戴罪立功。”
鲁郎中肃然道:“下官领命。”又问,“韶姑娘可会同?去?”
“她还是留在?安顺为好。”程丹若说,“我会安排夕照的人跟你?去,赤香有几个陪嫁,都?是赤江出来?的人,再?加上夕照的同?知,应该够了。”
安抚使司的一把?手是安抚使,也就是土司夕显贵,二把?手就是同?知,也是夕照的土著,多为世袭。
两家既是姻亲,必然认得?双方的身份。
鲁郎中低头思忖,少顷,点点头:“下官明白了。”
“夕照的人有小心思,不用管。”程丹若道,“只要能?尽快稳定下来?就好。”
“是。”
程丹若想?想?,又道:“路上打听一下冯将军的下落。这么久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古怪得?紧。”
鲁郎中依旧应承。
“去吧。”程丹若叮嘱,“万事小心。”
“是。”
鲁郎中躬身,以比过去更恭敬的姿态退出了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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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玄英又回到?了永宁。
没办法,离得?近的寨子都?打完了,叛军撤到?了安南附近。周边的防区形成,想?再?搞一次夜半偷袭,就没那么容易了。
至于赤江剩下的寨子,太深入,战线拉得?太长,容易被堵,只能?先?丢着不管。
接下来?就是等。
赤江被活生生剁掉臂膀,正是弱小的时候,他不信黑、白二氏不下手。
当然,等待的过程中也有很多事要做,比如重整队伍,治疗伤员,劝降俘虏。
是的,他把?七个寨子的寨主和青壮充作?俘虏带走?了。不然也不放心撤离,剩下的老人孩子心有顾忌,不足为惧。
在?林子里钻了大半个月,他回到?永宁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好洗个澡,睡个觉。
温水冲过头顶,霎时清爽。
他拿瓢浇了十来?次,才觉得?身上没那么黏糊了。
又拿了块香皂,头发连身体一块儿用了。这事搁在?一个月前他都?不会干,可荒山野岭露宿得?久了,也就顾不得?讲究,方便为要。
再?浇半桶水清洗沫子。
水声中,隐约传来?轻轻的步音。
他动作?一顿,侧耳细听,外头的沉沉的脚步声,铠甲摩擦的金石声。
谢玄英微微扬起眉梢,疲惫消失无踪,继续冲澡。
水花四溅。
他舀起一瓢水,瞥了眼柜子,又倒在?了自己头上。
水流过肌肉,顺着脊背滴落在?地。
“出来?。”他弯起唇角,“偷偷摸摸的干什么?”
“突击检查。”程丹若从柜子后头走?出来?,从头到?脚扫了他两遍。一个多月说长不算长,说短不算短,他的脸型没改变多少,眼下却青黑,胡髭微青,居然添了几分成熟。
改变最多的还是躯体,红肿和伤口一丝丝、一道道,不严重,但触目惊心。
“你?受伤了。”她蹙起眉梢。
她悄无声息地潜进来?,谢玄英就猜到?了,肯定怕他有所隐瞒:“小伤。”
“伤小,没养好,都?泛红了。”程丹若检查伤口,“痒不痒?”
“还好。”怕她恼,他竭力解释,“一直穿甲没法子。”
“这个呢?”她抚摸他脖颈的红肿,“被虫咬了?”
“大概吧。”谢玄英感觉到?她手指的温度,轻柔地抚摸过皮肤,整个人都?因此而温暖,“这个不痒。”
程丹若又检查了会儿,确认都?是小问题,才掏出药瓶:“别动,擦药。”
谢玄英左右看看,抄了个圆凳坐下,方便她上药。
程丹若首先?处理了发炎的伤口,消毒的消毒,抹药膏的抹药膏,处理完才让他穿好衣服去休息。
谢玄英好不容易忍到?正事办完,哪肯放她,张开手臂就要搂人入怀。
程丹若一巴掌拍开他:“我还没洗澡呢,脏兮兮的,碰到?伤口感染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