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兄弟又不是自个儿发达了,才起换老婆的心思,无非是靠姑奶奶变成了知府太太,自觉了不起而已。
这会儿,程丹若摆明车马,告诉他们,想换老婆是吧?可以,和你断绝关系。
他们被捏住三寸,哪里还敢吭声。
程平猛地起身?,狠狠扇了自己的弟弟一巴掌,打得他眼冒金星,脸上顿时出现一个红肿的巴掌印。
程康屁话不敢说,唯唯诺诺。
程平犹觉不足,又踹了弟弟两脚,这才搓搓手,低声下气地赔罪:“姑奶奶消消气,二弟是猪油迷了心窍,一时糊涂。”
又和贺大娘说,“弟妹,之前多?有得罪,都是一家人?,你别和咱们计较。”
程丹若瞥过眼神,却?问贺家人?:“别的我也不多?说了,程康你们还要不要,若嫌他耽误你们家的姑娘,今天大家都在?,做个见证,让他们和离就是。”
贺老头?也有点犹豫。
他知道程康没什么出息,要不然也不会挑他当女?婿,这回的事?,虽然把他给气着了,可和离又是另一回事?。
大娘岁数不小了,又只生了两个丫头?,以后再找女?婿也不容易。
再说,虽然程家姑奶奶说得好听,但要离了,岂不白亏了这门亲家?难得程老二有个好亲戚,白养他这些年,舍了肉痛。
“有姑奶奶这句话,还有什么好离的。”贺大娘却?比她爹更爽快,自己受点委屈不算什么,她们贺家五个女?儿,在?乡里受够了苦楚。
如今有个明事?理的堂姑奶奶,压得住相公和大伯子,今后还要指望她照拂妹妹和女?儿,自然要拿捏住。
她逼问丈夫:“你说,还离不离了?”
程康哪里还敢离,飞快道:“不离了不离了。”
“村头?那?个寡妇家里,还敢不敢去了?”贺大娘咄咄逼人?。
程康屈辱道:“不敢了——我和她也没什么!”
“放屁。”
眼看他们夫妻又要争执,程丹若及时开口:“既然是亲家,不如就在?家里住些日子。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很多?事?我们小辈并?不清楚,还要您这样?积年的老人?家多?多?指教。”
也朝里长笑了笑,“您也是,少不了多?指点我们一二。”
她尊老的态度如此漂亮,贺老头?也好,里长也罢,立马舒坦了:“应该的,只要您不嫌弃。”
至于?刚才一闪而过的“这姑奶奶可真霸道”的念头?,当然飞快抛到九霄云外,取而代之的是“明事?理”的感慨——这么大的官儿了,还知道尊敬老人?,品德高尚啊!
“这么多?年,全赖乡亲们的照顾。”程丹若看向外头?挤来挤去的围观群众,微笑道,“正好迁了新?居,该办几桌上梁酒请大家,就请您代为操持,热热闹闹地摆上三天。”
里长笑容满面:“没问题。”
程丹若对贺家人?说:“都是亲戚,劳烦几位给我大堂嫂帮个手。”
大堂嫂马上说:“要的要的,麻烦弟妹了。”
贺娘子也十?分上道:“我们姐妹别的不敢说,个个都能?干。”
“好。”程丹若笑说,“这事?就你们看着,好好谢谢乡亲们的看顾。”
她们全都答应下来。
程平几次想开口,却?都被无视了去,只好推着自家的两个儿子,让他们多?说话。
可他的两个儿子也是乡下孩子,平时见着贵人?就发憷,原还能?借着亲戚的情分贴上去,见过她逼问二叔的威风样?子,哪里敢开口,唯唯诺诺立着。
程平又气又羞,却?无可奈何。
他安静了,程丹若也就满意了。
她吩咐:“林妈妈,你代我主?持酒席之事?,务必办妥。”
林妈妈挺直腰板,毕恭毕敬道:“老奴省的。”
她带着大堂嫂、二堂嫂下去筹备酒席,程丹若则留了里长、程平和贺老头?商量事?情。
“小河村人?口少,荒田也多?,这些日子,我叫人?买了些田。”
里长连连点头?:“应该的。”但凡发家了的人?家,第一时间肯定是回老家买田,这才算是有了根。
程丹若道:“地不多?,就几十?亩,您也知道,我是没有功夫打理这些的。”
程平伸长脖子,忍住开口的冲动。但依他想,既然是程家的田,当然还是会交给他来料理。
“这些田呢,除了十?亩祭田,交给大堂兄这房打理,其他的就当做学田,地租交上来不必给我,办个义学。”程丹若对老家的事?早有盘算,“附近请个夫子,村里的孩子都能?来读书。”
里长大喜过望:“当真?这、这可是好事?啊!”
程平忍不住:“姑奶奶,这是咱们家的田……”
“程家才几个人??”程丹若淡淡道,“专程请夫子来教两个孩子,太浪费了。而且小河村人?少,依我说,附近的村子只要教些束脩,也准他们的孩子来。”
贺老头?激动地站起来:“真的?姑奶奶仁义啊!”
程丹若道:“自然是真的。”和里长摆出商量的姿态,“我们家人?少,贺家是亲戚,他们村子的孩子,我看也不必收束脩了。”
贺老头?愣住了。
假如他家能?为村子带来这么一个机会,那?么,就算家里只有五个丫头?,其他乡亲也绝不敢再欺负他们家。
这……这实在?是……贺老头?浑浊的眼里顿时湿润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