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英慢了步,加快脚步跟上她:“你怎么像下值似的?”
她:“是?吗?”
他认真道:“这是?过年。”
“是?啊。”她困倦地眨眨眼,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谢玄英就闭嘴了。
两人回到院子,略微洗漱就躺下了。
程丹若沾枕就想睡,但身边的人把她搂到怀里:“丹娘?”
“今天不?行。”她闭着眼睛说。
“两年前。”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就决定有?一日,必要和你一起守岁。”
程丹若慢了拍:“两年前?”她后知?后觉,“那?不?是?我们才认识吗?”
黑暗中,他的手指拂过她的脸颊:“对。”
“今天终于实现了。”他说,“以后,每年我们都会一起过。”
程丹若抿住唇角。
她对今天的过年没有?丝毫感想,靖海侯府的除夕宴,就和公司年会差不?多。
累,但得应付了事。
仅此而?已?。
但他的这句话,又让她的心情复杂起来。
两年前……她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重复必然?的事实:“嗯,会一起过的。”
谢玄英已?经很满意了,搂着她的后背,没一会儿就平缓了呼吸。
泰平二十年,到了。
正月初一,进宫吃席。
正月初二,回娘家。
和回门那?日一样,程丹若先?去了晏家,吃过午饭后又喝了会儿茶。
这次,晏鸿之没再含混,把“从祀”的后续说了。其?实这事挺简单的,就是?王尚书入阁后,想干点什么事,但杨首辅十分?强硬,基本不?容许他插手。
王尚书思来想去,就决定提个“看起来很大但其?实不?大”的事儿。
提议让阳明先?生入孔庙祔祀。
这不?是?第一次,他死的时候就有?门徒如此提议,被驳回。王尚书这是?第二回,刚一上书,就得到大量心学弟子的赞同。
然?后,反对者就表示不?行,并列举若干反对的理由。
年前的两个月,朝廷官员为此没少吵架,甚至引起国子监学生的肉搏,只不?过都被压了下来。
晏鸿之斟酌不?定:“这事越来越大了,我有?好些故友,邀请我一道联名,奏请陛下准许祔祀。”
谢玄英道:“附名可以,老?师千万不?要四?下串联,尤其?是?与师兄们。”
“唉,阳明先?生百年儒宗,一代豪杰,从祀孔庙乃应有?之义。”晏鸿之满肚子牢骚,“偏他们不?同意。”
“理学仍为正宗,阳明先?生曾有?质疑朱子之语,也?是?难免的。”谢玄英的心情也?不?大好。
晏鸿之想想,说道:“我一介乡野之民,附名也?就附名了,你可不?要糊涂。我总觉得此事蹊跷,怕到最后,反倒因言误事。”
谢玄英道:“老?师放心,我不?曾参与。”
晏鸿之这才放心,而?后看向喝茶的程丹若,笑着问:“丹娘可有?话说?”
程丹若道:“说实话?”
“这里又没有?外人。”他取笑道,“一是?你父,一是?你夫,说什么都不?打紧。”
程丹若立即道:“我认为,陛下不?会理这事,还是?适可而?止得好。”
“为何?”
程丹若:“于帝王无益之事,又有?重臣反对,为何要做?”
假如大臣们都同意,皇帝可能顺水推舟,可明显朝廷有?不?小的阻力,皇帝又不?是?心学门徒,心学要是?不?能为他带来积极意义,干什么费这力气?
全国上下,每天都有?数不?清的大事小事,从不?从祀的,皇帝真无所?谓。
谢玄英:“……”
两年前,也?是?在这里,他们说起过继,她还不?是?这样的。
“你觉得呢?”她转头问。
谢玄英默默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恐怕这次仍旧不?成,想要事成,还是?要陛下心有?此意。”
程丹若迟疑:“联名上疏,其?势汹汹,可会引起忌惮,弄巧成拙?”
“人都死了,不?至于。”晏鸿之说,“天下儒生,都是?孔门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