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恩是一锤子买卖,一旦嫁到侯府,还人情的机会?太多了。陈家要?兴起,需要?的是有?来?有?往的人情走?动。
此时此刻,这位带出进士儿子的老寡妇,显露出了经年的生?存智慧。
“过两日,平江伯家的周岁宴,你好生?对?待。”她缓缓道,“要?让丹娘承我?们家的情。”
黄夫人默默思量片刻,道:“儿媳明白。”
陈家和平江伯的关系,其实有?点远——陈芳娘嫁给了平江伯弟弟的庶子。
但平江伯老家的规矩是长子继承家业,别?府另住,老太太同幼子住在一起,两家暂不分家,颇类红楼贾府的情况。
这次,平江伯的嫡孙周岁,大宴宾客,也邀请了弟弟的亲家。
大理寺丞虽然才正五品,在京城只是小?官,但干得好,能调往都察院,要?成了御史,内阁也让三分,前途光明,是以双方都有?意拉近关系。
作为京中还过得去的勋贵,平江伯府虽不如靖海侯显贵,也不似昌平侯正值当打之年,但凭借祖荫与世代经营,不算太没落。
周岁宴当天,宾客盈门。
黄夫人作为亲家,到的稍微早一些,先见过了陈芳娘,她的气色比过去好,娘家盛起,婆家也给脸面。
“母亲。”陈芳娘福身行?礼。
黄夫人点点头,说了两句潘姨娘的近况,好让她安心?,目光却隐蔽地寻觅柳氏的踪迹。
柳氏到的晚,却受到了热烈欢迎。没办法,丈夫位高权重,儿子圣眷优渥,她在交际场的地位毋庸置疑。
平江伯夫人长袖善舞,妙语连连,很好得活络了气氛。
大家先按部就班地看孩子抓周,随后入席看戏。
一两句戏班的闲聊过后,很快有?人提起了谢玄英的亲事。
“什么时候定下的?先前可一点风声也没听见。”先开口的贵妇人满脸惋惜,玩笑道,“你的嘴也太紧了,当罚一杯。”
“可不是,早先就听说你家急着说亲事,却没想到这么快。”又一人接口,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又体贴道,“不过,谢郎是不小?了,你急着抱孙子也是常事。”
急着说亲,不小?了,抱孙子……都是内宅混过的,谁听不出个中涵义?
黄夫人聚精会?神?地听下去。
“瞧你说的,我?还没有?孙子抱?”柳氏笑盈盈道,“男儿志在四方,孩子想先立业再成家,我?这做娘的只有?支持的份儿。”
她端起茶盏,一脸好笑:“是他老师心?疼,人刚回来?就催我?们。侯爷想,子真先生?待三郎视如亲子,干脆亲上加亲算了。我?想也是这个理,原是没有?姑娘,既然有?了,论亲厚,谁比得上授业恩师?”
魏侍郎的夫人道:“我?依稀听说,似乎是义女?”
柳氏点点头,笑言:“虽非血亲,却是子真先生?的心?头好,老先生?同我?说,若非是给三郎求的,换作我?家四郎,他可不一定点这个头。”
“我?仿佛见过。”魏太太说,“是去年王家赏梅宴上的姑娘吗?”
柳氏早就把?程丹若进京的所有?动向,都调查了明白,闻言道:“是,她和王家娘子颇为亲善。”
魏太太点点头:“是个好姑娘。”她向其他人解释了一遍赏梅宴的变故,又大力认可,“我?家姑娘被?吓傻了,多亏那孩子援手,若不然……”
柳氏不意如此发展,不由惊讶。
她将?魏家作为结亲人选,自然知?道魏姑娘的性子,活泼大胆,开朗可爱,她都被?吓坏了,程氏居然更胜一筹?
但现在不是问的时候,柳氏只是微微一笑,一副十分满意亲事的样?子。
不过,总有?看好戏的妇人,故作好奇:“竟这样?好?比许氏如何?”
这样?的场合,昌平侯夫人自然也在,不悦地皱眉。
刚想开口,柳氏抢先一步,笑道:“郡王妃贤良淑德,我?家哪有?这福气。”
众人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昌平侯夫人被?触怒,呷口茶,不咸不淡道:“这你可就自谦了,谢郎的品貌,配谁都是绰绰有?余,若不能寻个四角俱全?的,我?都替你可惜啊。”
“也不一定。”有?人明褒暗贬,意味深长地说,“虽然从未听过这姑娘,说不定就是个好的。”
柳氏物色媳妇并未瞒着人,心?动的不在少数,可刚与家里商定,那边就成了,难免不舒服,好似女儿低了人一头,有?意出口恶气。
遂附和道:“是啊,只是我?们没听过罢了。”
机会?来?了。
黄夫人立刻出声:“这不奇怪,她从前随我?家在江南赴任,才进京不久呢。”
此话一出,立刻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黄夫人不疾不徐道:“那是我?家的远方侄女,父母早亡,寄住在我?们家,不是我?说,这孩子品性真没得挑。”
她今日赴宴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向程丹若,向谢家示好,故不吝溢美之词。
“我?家老太太前些年中风,诸位也知?道,这病着实棘手,多亏这孩子帮手,日以继夜服侍,无?论大小?事都亲自过手,还自学医术,为我?家老太太针灸。”
在座之人纷纷面露异色,中风有?多棘手,大家多少知?道一些,由不得不诧异。
黄夫人不动声色,笑盈盈说:“你们猜怎么着,过了一年,人好了大半,如今虽有?不便,却能行?走?言语,大夫都好生?惊讶。”
“当真?”有?人将?信将?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