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而且聊到一半,大人质还问小人质,“饿了么,要不要吃点东西?”
小人质就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他们都没听过的食物。
大人质嗯了声,转头就吩咐他们去买,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就好像在指使家仆一样。
关键是公爵大人交代过,务必要留活口,至于怎么个活法就不清楚了。可看这位的气势就知道来历不凡,估计公爵大人留着有大用,还是好好招待稳妥些。
于是一个个全副武装的虫侍都纷纷拿出光脑,七手八脚的上网订购小沙报上来的食物名,在忍着肉疼支付了一大笔星币后,端着量子枪的胳膊都有些不稳了。
那可是他们差不多半年的工资啊……
在他们拉上帘子进食的时候,阑夜秋也随手拿了一盒看起来像是蛋炒饭的东西,撕开保鲜膜正要挖一勺尝尝,对面的小沙突然掰了一大块兽肉火腿丢到他的饭里。语气冷嗖嗖的。
“你不是维科,你是他的雄主。
阑夜秋插在饭里的勺子一顿,连同那块火腿一起舀上来送进嘴里,虽然咀嚼着食物,发出的声音却依旧清晰可闻。
“怎么猜出来的?”
小沙哼一声,把啃到一半的火腿丢下,又去撕开另一份食物的包装。
“维科他不会用那老家伙的钱,更不会指使他的手下。反倒是他那个皮笑肉不笑的雄主,有可能做出这种事。”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小沙把声音放得很低,维持在只有阑夜秋跟他能听清的状态。他不知道,阑夜秋早就用精神丝把床幔里的环境包裹起来,就算外面有虫趴在帘子上听,也捕捉不到半点声响。
阑夜秋低笑一声,放下手中的食盒,“你很聪明猜对了,我就是你哥哥那个皮笑肉不笑的雄主,不过你就不好奇我变成这样要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顶替他当人质呗。”小沙舔了一下手里的草莓糖。看向阑夜秋的目光有了些细微的转变。
“不过你还真是超出我预期的强大,你合格了。不得不说,智力跟精神力,你在我此生见过的所有虫之上,我相信你有能力保护好维科。不过这么一来,或许可以推进我的计划。听我说,等一下亚多会带你走,你就……”
听一个十四五岁的幼崽,在自己面前谈谋略,阑夜秋在新奇的同时又感到了一丝心疼。
像小沙这样的年纪,本该在学校里跟同学们学习玩耍,可这孩子却因为身体原因,和伊尔斯这种不负责任的雄父而沦落到如此境地。
这不仅是伽蓝国的悲哀,也是整个虫族的悲哀。亿万年前,虫族在星际崛起的时候,曾在太芒星碑上刻下的第一条族训:生于宇宙间的万物,彼此之间享有平等的生存权利,任何物种不得剥夺。
可现在看来,无论是富饶的星羽帝国还是腐朽的伽蓝国,都在与当初的族训背道而驰。
为了争夺资源和领土,不断跟周边的异兽族开展,虫族已经在宇宙中占有较多自然条件不错的星球了,而异兽族跟虫族差不多对等的人口,却只能龟缩在一些环境恶劣的小星球上。
这不是剥夺其他物种平等的生存权利是什么。
而伽蓝则是欺压同类,以生殖为目的,把数量较多的雌性当做免费的廉价劳动力不断的压榨。众生生而平等,雌性不但作为繁衍后代的母体要承受巨大的风险,还要被剥夺自由跟尊严沦为雄虫的附属品,这完全是促使一个种族毁灭的催化剂。
如果你生下来就因为血统和性别被打上了一辈子撕不掉的标签,之后的漫漫余生都要背负这个错误的认知而活。除了绝望和痛苦还会剩下什么?
大概就是灭亡,只有毁灭才能让这份永无止境的错误结束。
可毁灭却需要付出太大太大的代价,一只虫的生命,一个星球虫的生命,一个国家虫的生命,甚至整个虫族的生命。
而这些牺牲生命里,又有几个是真正有错的。
*
在阑夜秋离开厕所后,维科也迅速闪了出去,走出慈善医院大门,他本想找个车快点把定位器扔了,亚多却紧随其后,像只粘人的苍蝇一样阴魂不散,怎么甩都甩不掉。
奇怪,这时候大功告成,他不快点抓自己去老家伙那邀功请赏,还跑来这做什么劳什子。
后来实在被缠的没办法,维科沿着附近一条比较僻静的胡同快跑几步,在前方快要转弯的时候猛然收住脚步,身体灵活的一转,收敛呼吸靠在转弯处的墙壁上。
追着后面的亚多果然上当了。
在那抹刺眼的颜色出现在面前时,维科猛然伸出大腿从下方扫倒对方,看着毫无防备被绊倒摔出去好几米的亚多,维科抱着肩膀,靠在路灯柱上,目光冷冷的盯着对面那堵墙。
“跟着我跑了那么久,也该歇歇了。”
维科现在用着阑夜秋的样子,原本说起话来总带着莫名的沧桑感,现在却因为外面的缘故,又夹杂了一份阴柔。像是站在一大片枯萎的花海中,被吹了一脸裹挟着雨丝的凉风。
总之是一种不大舒服的感觉,却又魔性的令虫着迷。忍不住盯着这样荒芜的景象多看几眼。
亚多先是被阑夜秋踹门撞伤了额头,现在又被维科绊了一脚跌破了腿。受了一身伤的他却心情极好,不但一点也不恼火,反而还看着对方带有暗示性的舔了舔嘴唇。
“三皇子殿下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跟着你吗?”
他踉踉跄跄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灰,走过来轻轻挽住了维科的胳膊,像是藤本植物柔软的枝条,软踏踏的将整个身体依靠在维科肩膀上。由于他跟阑夜秋的身高本来就差不多,却想做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柔弱姿态,只能把后背弓得老高,缩在维科怀里像是得了佝偻病一样。
维科没离开公爵府之前,见惯了亚多跟那些权贵卖弄风骚的模样,没想到他还把注意打到阑夜秋身上了。
他用力掰开亚多的胳膊,把身体朝后撤了一米的距离,像是看垃圾一样把亚多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如果说在医院时,他还对亚多残存了那么一丁点好感,现在则是直接清空变成了负数。
连自己弟弟的雄主都要惦记,实在好不要脸。
第54章
亚多笑眯眯的凝视着对方俊美精致的侧颜,饥渴的表情就像一只濒临饿死的老鼠在觊觎橱窗里的华丽糕点。
明明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此刻却被他拿捏在手心里,想怎么下手就怎么下手。
有维科在他手里做人质,还怕阑夜秋不乖乖听话么。
他却万万没想到,站在他面前的根本不是阑夜秋,而是已经金蝉脱壳的维科。
维科很清楚,虽然现在他还保持着阑夜秋的模样,但毕竟他们的行为习惯跟言语表达都存在很大的差别,即使刻意伪装,时间一久也会发现的,而且他不清楚阑夜秋的精神力能维持多久。
万一这时候被亚多发现了他跟阑夜秋互换了身份,那就等于前功尽弃,不止是他自己,就连阑夜秋跟小沙也会陷入十分危险的境地。
所以他不能久留,必须快点摆脱亚多速战速决。可对于亚多这么厚脸皮的虫,要怎么做才能让对方放弃纠缠?
维科仔细回想着阑夜秋说话时的神态,把眼中呼之欲出的怒火压下去,换上一副玩味的表情。
“我记得《伽蓝国刑法》上好像写着,已经结婚的雌虫必须忠于自己的雄主,不得与其他虫勾结。我没记错的话,刚才公爵府的寿宴,你好像是跟自己的雄主一起参加的吧。”
受到讽刺,亚多嘴角的笑意反而越发张扬了,对于那些抛弃廉耻的虫来说,即使把道德写在他们脸上,他们也只会把这些当成哗众取宠的方式,来夺得更多关注的目光。
“是啊,我有雄主,可这并不妨碍我暗恋您啊,三皇子殿下。”
说着他用指尖扫了扫自己细长的眉眼,又凑到维科耳边:“而且您不觉得我跟维科长得很像吗?比小沙跟他像多了。”
听对方突然提起自己,维科插在衣兜里手不动声色的握紧了,还好衣料很厚,阻挡住了骨节间摩擦发出的咯吱响。
这到底是多不要脸,勾引自己的雄主不算,还要借用跟自己容貌相似的地方。
维科深吸一口气,把紧紧挤压在一起的五指慢慢放松,他哼笑一声朝拐角里走了几步,指着不远处一个衣衫褴褛,正坐在地上大声吆喝的流浪汉。
“你看他,如果他今天想讨到一碗稀饭或者一个馒头那还有可能,如果他想讨到一枚星源石,那就是痴心妄想了。在我看来,你的想法就跟他想讨到星源石一样。”维科突然转头,俯下身笑声带着一丝嘲讽,“那不是暗恋,是痴心妄想。”
看亚多终于一点点沉寂的目光,维科知道自己的话终于奏效了,他直起腰,继续不遗余力的打击着对方。
“你以为凭着自己跟维科有几分相似就能博取我的好感?这跟你有没有雄主还真没太大关系,在我眼里,你跟维科从来就没有可比性。一个是飞在海面上洁白无瑕的水鸟,一个是躲在泥塘里的癞蛤蟆。你要是我,你选哪一个?”
其实维科并不擅长讽刺别人,以前表达自己的不满时,充其量就是不吭声漠视对方,而像这样言辞犀利的批判谁,他还是第一次。
虽然带着不少对亚多这种无耻行为的愤懑,但真正说出这种夹枪带棒的话来,内心还是忐忑的。
而他这一席现编出来的话,却不偏不倚正巧刺中了对方的痛点。在维科说完最后一个字时,亚多的脸色终于肉眼可见的变了。献媚的柔软身体不可抑制的僵硬颤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像是受惊的蟒蛇疯狂蠕动,额头上黑红交错的虫纹不断变换闪现。
竟是要化成虫形的征兆。
维科也被亚多过激的表现吓了一跳,他的本意只是赶走亚多,要他知难而退别再跟着自己了。没想到因为他的几句话,亚多竟然被激怒的要化成虫形。谁都知道,雌虫一旦化成完全形态,将出现不可逆转的状况。也就是说,只要身体转化成虫形,就会保持一辈子,无法再逆转化成现在的类人形态。
那样即使身体不会由于承受不住过高的能量分解而爆炸也会被政府当场危害公共治安的危险分子逮起来送进监狱,最后不被饿死就是由于各种莫须有的罪名被枪击死亡。
所以说,化成虫形无异于变相自杀。
维科也有些慌了,但考虑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他还是站在原地没有靠近亚多。如果对方突然发动攻击,他还要尽量避开,防止伤到肚子里的小虫崽儿。
他站在五米外,就看对方垂着头,迅速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拧开盖子,像糖豆一样哗啦哗啦一口吞下,咽下去时亚多的脸都因为体内激素的异常波动而长满了坚硬虫甲。
他扔掉兜里的最后一瓶药,嘿嘿笑起来,像是在对维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洁白无瑕的水鸟?癞蛤蟆?哈哈……凭什么!他雄父是伊尔斯我也是,他雌父是军雌上校,我雌父也是,凭什么我就是癞蛤蟆!虫族族训不是说众生生而平等吗?凭什么我就没用,我就该死!凭什么!”
说到最后,亚多完全失去理智的咆哮起来,口中重复着颠三倒四的话,无视头顶飞过的监控器嗡嗡响起的警报。
维科也察觉到亚多的情绪好像有些不对,刚考虑要不要出手把对方打晕撂倒,就听亚多忽然说。
“实话告诉你吧,你不是喜欢维科吗?不是觉得他洁白无瑕吗?马上他就会被送到议政馆,被那个老变态糟蹋,到时候我看他还怎么摆出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什么水鸟,呵,最后还不是跟我这只癞蛤蟆一样的下场。”
“你说什么!”
维科一听到议政馆额角就不自觉的砰砰直跳,虽然时隔多年,但那件事就像一朵黑压压沉甸甸的乌云,始终聚集在他的记忆中挥之不去。
七年前成年礼那天,他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下药送去了议政馆,为了防止他逃跑,伊尔斯还特意用铁锁把他的双手双脚铐在了床上。要不是小沙机灵,给他衣服里塞了一把激光电刀,那晚他肯定逃不掉被玷污的厄运。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那老家伙居然还对他抱有那么恶心的妄想。
而且那个即将被送到议政馆的可不是他而是阑夜秋,他相信凭借雄主的能力,肯定不会出什么意外,可一想到阑夜秋会知道七年前的事情,他就感觉浑身不舒服。
因为,自己软弱无力的一面要被雄主看到了。虽然阑夜秋总是说他跟其他虫不一样,但其实又有什么不同呢。他只是一只普通虫,反抗不过伽蓝腐朽的制度,反抗不过自己的雄父,甚至没有小沙的帮助都反抗不过对方的侮辱。
他跟那些夹缝中求生存的蝼蚁没有分毫区别,如果硬说有,那就是他总把自己想象成螳螂,能螳臂当车吧。
可是事已至此他也无可奈何,好像每次被阑夜秋到的,都是自己最不堪一击的时候。
维科趁亚多还处在激素水平极度还没稳定下来的阶段,立即转身就走,在打到一辆悬浮车时,他忍不住停下动作,对瘫在地上浑身过电般抽搐的虫说。
“原本维科觉得,你曾经是一个值得他尊敬的好兄长,可现在我觉得,你实在不配兄长这个称呼。亚多,好自为之吧。”
说完维科坐进去关上了车门,悬浮车一路扬长而去,亚多坐在烟雾弥漫的尾气里,望着渐渐消失在天边的小黑点露出一丝古怪的微笑。
兄长?
确实啊,他早就不配了,可又是谁让他不配的……
*
阑夜秋和小沙被公爵府的侍卫戴上头套绑上车,车行驶了十分钟左右,小沙就开始不安的扭动起身体。虽然阑夜秋的眼睛看不见,但徘徊在周围的精神丝却能清晰的感知到。
他用精神力解开了一只手的手铐,悄悄伸出手点了下还在扭动的小沙,小家伙立即安静下来,就感受到一只手的手铐一松,轻轻掉在了屁股下的沙发上。
因为悬浮车里光线比较昏暗,所以没有虫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
小沙伸出手在阑夜秋的手心里写:“车没朝公爵府的地方开,而是走了去议政馆的路。”
阑夜秋反手写道:“议政馆好像是亚多雄主家吧?”
“对,而且那家伙是个大变态,专门喜欢玩未成年的幼虫,等下你要小心。”
收到小沙的提醒阑夜秋有些茫然,在小沙已经缩回去的手背上写:“为什么我要小心?你才是幼崽我又不是。”
小沙抽出小手正考虑要怎么回复,就听到朝这边迅速靠近的脚步声,赶紧把手背到身后,装作手铐还在的模样。
阑夜秋见此也坐得端正了些,就嗅到了一股有些奇怪的信息素。闻起来有些像亚多的,但仔细分辨,其中还带着一丝甜过头的苦味,像是做蛋糕时糖浆放多了的味道。所为物极必反,大概就是这个感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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