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劲过去,王旭晏又恢复成傲慢无礼,他指向那座孔圣像,大声道,“这间庙往后是我们王家的了,这个穷酸老头你们最好自己搬走,要不然过不了几天就会被砸成稀巴烂。”
楚琰早听的一头火,他拍着桌子斥他道,“王家小郎好生无耻,连容妃娘娘的庙也想独占,你问过我们楚家了吗!”
王旭晏抱臂讥笑,“一个死人凭什么占活人的地方,不如早早腾走,省的讨嫌。”
楚琰气极,下席就要和他理论。
谢煜璟按住他,冲着王旭晏凉声道,“滚出去。”
王旭晏耸耸肩,拍两下花斑豹道,“阿什,咬他。”
这一声出,那豹子噌的窜起,血盆大口一张,就要咬上谢煜璟。
场中诸人皆惊呼。
楚姒攥紧手,惊恐随之而来,她怕的快要喊出声,直面死亡的惧意令她暂时忘却了先时的难受,她一点也不想看到他受伤。
豹子的行动速度迅速,瞬间就冲到谢煜璟面前,呛人的腥臭味从它的嘴里散发出来,它的獠牙快要戳到谢煜璟的手背上。
谢煜璟的手指有节奏的在桌子上敲了三下,待它下嘴时,他抄起砚台猛地朝着它的牙砸去,只听一声痛吼,花斑豹两只前蹄捂着嘴往地上一倒,痛的翻身打滚。
楚姒一呆,顷刻间以手掩面浅笑出。
四周列座瞬间哗地大笑,女郎们娇羞着脸相互交耳称赞。
“谢家郎主当真气度无双。”
“郎君挺立如松柏,举手便能定人心。”
王旭晏听着周遭赞誉,一脸阴郁,他伸腿踢踢还在嗷呜叫的花斑豹,“没用的畜牲。”
谢煜璟抽出一块白帕细致的抹掉桌上的墨汁,散着声道,“还不滚?”
“你等着我耶耶来收拾你!”王旭晏狠瞪着他,旋而转步快速撤离。
谢煜璟揭开香炉,将里面的熏香燃着,袅袅檀香萦绕,将杂味驱除掉,他抬起眼帘,望着一旁看热闹的桓冀,“不走?”
桓冀捏着玉骨扇,摇了两下,“我是来观礼的,谢都督可不能无故赶客。”
谢煜璟吹吹茶水,不接话。
桓冀挑唇笑,漫步走过他,往墙角处踏去,走至楚姒坐处时,他侧转脸促狭地对她抛了个媚眼,挑逗地意味不言而喻。
楚姒愕然,片时便觉手心冒汗,这个人孟浪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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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孔大典结束时,日头正高,各家都趁早下了山。
下山走的山路,楚姒和楚瑶平日出行多是牛车,鲜少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行走,都走的颠簸,楚瑶还爱四处乱看,脚下也不注意,才到半山腰,她就绊到石头上,把脚给踢破了,后半段路楚琰不得不背着她。
一路倒再未出其他事,直到山脚,他们又和王旭晏撞上,他的花斑豹趴在石头上,脊背弓起,做出随时会进攻的姿势。
地上有一个竹篓,那些新摘的芷草都被碾烂了,王旭晏怀里抱着个女人,衣衫被他扯开些许,他一双贼手几乎快伸进去,那女人一见他们,哀哭出来,“郎君救我!”
她是柳漪。
楚姒望向谢煜璟,他的眸子揉满了暗色,怒意潜伏在他的面皮下,她很少见过他动怒,更别说是为了别的女人,她心想,他是真的钟情这个女人了。
她的眼眸缓缓下移,落在他的腰上,那里简单的系着一只玉带钩,她转眸盯着自己手腕上的金臂钏,忽地抿唇笑,她竟是到这时才看明白。
楚琰匆忙将楚瑶放下来,让她坐到石头旁,他走近前,大喝道,“王旭晏!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你还有没有王法!”
王旭晏顿住手撇笑道,“我玩个女人你管得着吗?”
他太过厚颜无耻,楚琰张着嘴挤不出半句话回怼他。
“你玩的女人是我府里的医女,”谢煜璟那沉稳的喉音在一群人中炸出,“王旭晏,你想怎么死?”
王旭晏松开柳漪,推了她一把,邪佞的笑道,“这么巧。”
柳漪趔趄着往地上栽,被谢清妍扶住,她低着声道,“你不是早就回府了吗?为何和他搅和在一起?”
柳漪眼角带泪,瞄过她又怯怯的看一眼谢煜璟,才道,“车轮半道扎破了……”
谢清妍一肚子气发不出,她心虚的瞟楚姒,倒没见她看这里,稍稍定心。
谢煜璟睨过她们私下小动作,冲着王旭晏道,“确实巧,我来算算你今日做下的蠢事,大闹香潭庙,强抢良家妇女,你耶耶没教你积善行德,那只好我来教了。”
这话一停,数十个侍从列队将王旭晏和那只花斑豹围住。
王旭晏躲到石头后边,朝跟随的仆从挥手,“杀了他们!要是他们碰到我,你们回去全部得死!”
谁都怕死,那些仆从再胆怯,也只得硬着头皮冲上去。
楚姒捏紧帕子站到行道旁,看着他们乱斗。
“谢郎多情,我今日才得见,”桓冀不知何时站在她身侧,打着扇子轻飘飘的说风凉话。
楚姒垂下眼,不再看那边打斗,她的神情很愣,那眼落在路边的荒草上,不知眨动。
桓冀一直盯着她,忽而收起扇子,微有怜惜道,“有佳人在侧,谢都督竟只关心一个民女,冀见此情形,都想骂他鱼目。”
楚姒伧然微笑,“与你无关。”
桓冀捏着扇轴往肩膀上敲了敲,“我最见不得美人伤情,这天下的男人有多少自诩专情,可一转眼就能另觅新欢,往外传了,也不见人斥责男人寡情,只会夸赞其风流,而女人就可怜了,一旦被男人摒弃,就得受万人唾骂,着实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