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昉神色平静,从没过问过长平县主,同僚或善意或恶意的打趣他一概只是笑笑不回应,专注的和郎中、主事等人讨论更改度支司的记账方法,心无旁骛。
人们讨论过一阵子后,又被其他新八卦吸引了注意。
比如:武陵公被圣人接二连三申饬,被罚俸已经累计超过两年了。
又比如:圣人让尚药局给皇后开了一份安神的方子,没多久皇后就身体不适,恐冬至大朝会都未必撑得住。
林福听完了包打听小能手朱槿的八卦,不像以往跟她互动八卦一番,听完了又继续埋头读书。
十一月二十三,是吉日,宜纳采。
东平侯府请了十全夫人东浪公夫人为媒,提着大雁、鹿、羊、鱼、蒲苇、香草等三十种纳采礼,敲响了定国公府的大门。
定国公府接下纳采礼,将写女儿生辰八字的庚帖交给东浪公夫人。
东浪公夫人带着庚帖离开后,李敏月从后院出来。
何氏看到女儿,拉着她的手感慨:“我家姑娘终于要嫁人了。”说着,眼眶就湿了。
女儿的婚事一波三折,之前议亲却赶上兄弟战死、祖母仙逝,拖了三年多,总算是有了桩差强人意的姻缘,却一会儿冒出个事一会儿冒出个人,简直是烦不胜烦。
“母亲,这是儿的喜事,何必哭。”李敏月用绢帕擦擦母亲的眼泪。
何氏摇摇头,忍住眼泪,叹道:“若不是因为……我是真不想你嫁到东平侯府去,你未来那婆母……”
总归不好当着女儿的面评论亲家母,何氏咽下了到嘴边的话,又长长叹息一声。
“母亲且放心,无论如何,儿总是会将日子过好的。”李敏月轻轻笑:“再者,夫婿上进,公爹简在帝心,府里的老太太是个精明人,她家的五姑娘也是个很好相与的人,怎就不是桩好姻缘了。母亲真无需担心儿,只是儿出嫁后,家中只剩您和父亲二人……”
李敏月说着,眼泪也忍不住了。
娘俩握着手,头靠着头,一起落泪。
李骥对女儿的出嫁也很难受,但他铁血惯了,表达难受的方式,呃、特别直:
“就嫁在京城,又不是远嫁,你想见了,叫女儿回来便是,有什么好哭的。”
定国公这一番不解风情的话,生生把何氏与李敏月的眼泪逼退,何氏又不好当着女儿的面啐他,只能背对着女儿瞪眼。
李敏月用绢帕擦擦眼泪,含笑看着父母。
李骥摸摸鼻子,转移话题,“诶,这东平侯府的大雁挺有意思,怎么这么胖。”
何氏与李敏月配合地看向被送来的大雁,都点头,这大雁的确挺胖的。
这大雁是让林福给喂胖的,这样的胖大雁东平侯府还有好几只,备着纳吉、纳彩、请期以及迎亲用的。
东浪公夫人拿了女方的庚帖给东平侯府,东平侯府请了太常寺的太卜令帮忙合了男女双方的八字,自然是天作之合。
接着东浪公夫人又带着胖大雁去定国公府纳吉。
腊月间,一个极好的日子,林昉骑着马带着胖大雁和各种彩礼一百二十抬去定国公府下聘,交换了婚书,这桩婚事就定下来了,就等着转年选个好日子迎亲。
林昉下聘归来,在期远堂里跟祖母几人说了一路上的事。
“甚好。”老夫人点点头,“都说好事多磨,之后都顺顺遂遂。”
林昉笑了笑。
冬日里,老夫人精神头短,说完话让几人自去了。
从期远堂出来,林尊听林忠来报,有士子递帖干谒,先走了一步。
林昉跟母亲说了声告退,回自己的春和院去了。
聂氏盯着儿子的背影,气闷难当。
“阿娘。”林嘉蕙带着侍女走过来,“您一人站在这儿做什么呢?”
聂氏摇头不语。
林嘉蕙不追问,扶着聂氏慢慢往彤弓院走,语气欢快地说:“阿娘,就快元日了,我今天试新作的衣裳,可喜欢呢。对了,阿娘,今年咱们去聂家吗?我好久没见过燕妮表姐了呢。”
聂氏怔了一瞬。
她新岁回门常是爱去不去,端看当时的心情。
“燕妮表姐端庄大方,我原本还以为……”林嘉蕙说着顿了一下,然后换了个话头,“福妹妹不知最近在做什么呢,自打从襄武郡王府回来后,她就不爱出门,天天把自己关在小院里也不知在做什么。”
聂氏冷哼一声:“别提她,提到她我就来气。”
林嘉蕙笑道:“无论如何,福妹妹也是阿娘的女儿,不管她行事如何乖张,阿娘还是得好生教导她,省得以后她说亲困难。”
“她要是有你这么懂事就好了。”聂氏拍拍林嘉蕙的手,“她的亲事啊,我怕是也管不着。宝儿且放心,为娘定给你说一个全京城人都羡慕的婚事。”
林嘉蕙作羞涩状说:“能让全京城人都羡慕的婚事,那怕不是得说个皇子,阿娘,我可没这本事。”
聂氏一愣,要说什么,林嘉蕙又岔开了话题说起其他事情来。
边说边走,姿态亲密极了。
立春一过,万物复苏。
惊蛰一到,阳气上升,气温回暖、春雷乍动、雨水增多,万物生机盎然。
在屋中猫了一个冬天,府中藏书都看完了四分之一的林福,活动活动腿脚,要准备下地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