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薄衍抬手触碰了一下自己的脖颈原本佩戴着项圈的地方空空荡荡。
他一愣,微微一侧头。
巴掌大的小黑猫蜷缩成一个毛绒绒的团子,躺在他的枕边,脊背随着呼吸均匀地起伏着。
沈薄衍的目光下意识地放柔。
他撑起上半身,稍稍俯下身子,将自己的额头轻轻地抵在猫咪的脑袋上。
小黑猫的耳尖抖了抖,一双碧色的眼眸缓缓睁开。
它张开嘴,缓慢地打了个哈欠,然后凑近过来,仿佛打招呼似的,用湿漉漉的鼻尖轻轻地触碰了一下沈薄衍的面颊。
沈薄衍呼吸微微一滞。
仿佛心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似的,瞬间失去了规律。
小猫咪歪着头端详着他,似乎意识到什么似的,从一旁扒拉出一个小小的,专为猫咪的爪子设计的打字器。
屏幕上出现一行字:
现在确实是晚上,但是你现在更适合维持人类的形态,这样你会恢复的更快。
它毛绒绒的尾巴若有若无地扫过沈薄衍的手腕间。
沈薄衍这才看到,自己的手腕上带着一个银色的金属圈,上面闪烁着绿光。
放心,我改良过的,不会有副作用。
小黑猫舔了舔爪子,一副非常傲慢的模样。
沈薄衍有些忍俊不禁。
他抬手轻轻地挠了挠猫咪的下巴:你好厉害。
小黑猫碧绿的双眼微微眯起,懒洋洋地扫了他一眼,仿佛在说那当然。
其实,沈薄衍在醒来后,并没没有来得及去思考自己和对方形态的差异。
因为,在看到小猫蜷缩在自己枕边的身影的瞬间,他的所有思维都被占据,再也无法进行更多系统的逻辑推断。
于是满心满眼,全都是他。
·
终于,半年后,在兽化者逐渐壮大的威胁与压力下,政府被迫认可了这一新兴物种的存在,并且将其中一块独立于其他大陆的地域划归兽化者。
经过了不过短短一年,兽化者就已经全面在大陆上定居。
他们制定了更加适合这个种族的法律和规则,井然有序地在新大陆上开始了新的生活。
吴卓文的脸痛苦地皱起:你真的不准备当这个领导者吗?
沈薄衍漠然地收回视线,点了点头。
可是我也不想当啊!!!吴卓文有些崩溃:明明你和陈子严才是最大的功臣,你们才最应该享受胜利的果实啊!!
沈薄衍无动于衷:
我没时间。
吴卓文神色一黯,陷入了沉默。
陈子严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差了,他久睡不醒,身体也开始逐渐变得衰弱。
吴卓文不由自主地想起他上次见到对方时的情形
巴掌大的小黑猫躺在巨狼银灰色的厚重皮毛中,沉沉地睡着,它瘦骨如柴,几乎被那海浪一般的绒毛淹没。
巨狼长久地凝视着躺在自己身上的小猫。
血色的眼瞳中弥散着吴卓文看不懂,也无法看懂的复杂感情。
下一秒,它发现了吴卓文的到来,威胁性地看了过来吴卓文顿时有种被捉到的心虚,于是赶忙转身,以与自己体型不相符的迅速飞快地溜走了。
吴卓文叹了口气:好吧。
沈薄衍点点头,转身欲走。
但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吴卓文忍不住问道。
沈薄衍扭回头,暗红色的眼瞳深处幽暗莫测,低沉的声音毫无波动:、
没有。
整整一年,他们尝试了整个世界,但是却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挽留陈子严飞快流失的生命吴卓文亲眼目睹了沈薄衍一天天变得越发沉默,除了在陈子严面前之外,再也没有展露出一丝笑意。
但是,出乎吴卓文意料的是
沈薄衍这时突然笑了:
不过没关系。
吴卓文一愣。
这时,他才终于看清,沈薄衍那犹如血海翻滚的眼眸深处,叵测而焦炽的火光,那是极端克制和冷静的疯狂,以及近乎魔障般的偏执:
死亡不会将我们分开。
吴卓文不由自主地感到后背发寒,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窜了上来。
他是我的。
沈薄衍不紧不慢地说道。
他收回视线,转身向外走去,丢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语:
我们会在下一个世界再次相遇。
·
戈修睁开双眼。
头顶破旧的风扇歪歪斜斜地挂在肮脏的天花板上,一刻不停地旋转着,发出单调而乏味的嘎吱声,但却仍旧无法驱散房间内的沉闷和燥热。
空气中弥漫的浓烈腐朽味道几乎令人窒息。
滴答。
液体滴落下来,落在了戈修的额头上。
他愣了愣,抬手抹去额角的水渍,目光微动,落在自己并起的手指上。
暗红粘稠的液体黏附在指腹上,散发出难闻的腥臭味。
血。
第133章丧尸皇
这是直接开始下一个世界了吗。
连续三个世界不间断?
戈修皱皱眉头,坐起身来,扭头打量着整个屋子。
他的目光掠过地面上散乱堆积的破损桌椅,黑暗中嗡鸣盘旋着的蝇群,最终落在倚靠在床脚前腐烂发臭的尸体上。
那人显然已经死去很久了,浓黑的内脏腐水顺着敞开的肚腹淌到潮湿的地面上,后脑勺上有个黑洞洞的血窟窿。
垂在地面上的惨青手指中攥着一把漆黑的枪。
这次,戈修依旧没有听到熟悉的系统提示声在耳边响起。
和上个世界一样。
他弯下腰,从尸体僵硬的手指间拿起枪,轻轻地颠了颠。
线条板正笔直的金属在手指间沉甸甸地向下坠着,带着冰冷而不近人情的味道。
戈修想了想,低下头,端详了会儿手中漆黑冰冷的枪管,然后用手指灵活地拆开了弹夹,咔擦的金属声在空寂的房间中响起。
一颗黄澄澄的子弹掉到了他的掌心内。
只剩一颗。
发生了什么才让这个房间里的男人绝望到选择用这把枪了却了性命呢?。
他走向窗边,伸手撩开脏污不堪的遮光帘,透过布满模糊手印的玻璃向下望去。
视野十分狭窄。
能够看到,下方的街道空空荡荡,仿佛整个城市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能听到呼呼的朔风从死气沉沉的高楼间呼啸而过,一阵阵地摇撼着眼前并不算十分稳固的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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