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下一秒,舱门却发出咔咔的响声,仿佛被锈蚀过似的,艰难而缓慢地启动。
一个浑身被鲜血覆盖的纤细身影从中爬出,然后翻身跌落在地上。
戈修发出一声闷哼。
他缓缓得将从喉咙深处涌上来的血腥味硬生生咽了回去,然后挣扎着抬头向着机甲手臂指向的方向看去。
一束微光从瓦砾间的缝隙洒如其中,照射出无数在光线下飞舞着的尘埃。
在刚才释放激光炮的时候,戈修并不是无的放矢的。
每一发炮弹都对准了事先设计好的位置,除了将整栋建筑击垮,将追踪的虫族清剿之外,还多留了一发弹药为自己清理开逃走的路线。
他艰难地撑起身体,在废墟和破碎的建筑残骸间爬动。
刚才爆炸造成的声波令他的耳朵开始流血,温热的血液顺着侧脸划入领子当中,激起一阵战栗。
这具身体柔软娇嫩的皮肤被周围尖锐的石块划破出细小的痕迹,从小臂到小腿都伤痕累累,鲜血染红了他爬过的短短一程。
戈修感到自己的意识在飞快地从身体中离去。
糟糕了。
经历了情热期的激素起伏和简易手术中剧烈的疼痛,再到光子炮弹炸裂时的巨大冲击,这具属于omega的身躯早已不堪重负,倘若不是戈修一直在用意志力硬挺,可能根本无法坚持到现在。
但是,人类的意志力还是有极限的。
这具身体已经无法承担更多的磨难,生理性的强制使得他终于无法再继续向前。
那一缕暗淡的光线照射在戈修被鲜血和尘埃覆盖着的侧脸上,他的眼皮颤抖了两下,一切都在旋转,耳边却听不到一丝声音。
黑暗将光明吞没,戈修着陷入了昏迷。
一切都是那么安静。
又仿佛耳边被无数的噪音充斥着。
水声。
漫无边际的水声。
仿佛遥远的潮水一波波地向着他冲来,他被重力拉扯,向着看不到一丝光亮的深渊中下沉,咕噜噜的泡沫擦着他的耳边向着头顶的海平面升去。
在恍惚中,戈修看到一个男人模糊的面孔。
那人远远地站在,看不清楚五官,但是他的眼神即使隔着那么远依然清晰是那样的沉默而悲伤。
也是那样的熟悉。
戈修感到自己的心也随之揪了起来。
突然,一阵瓦砾摩擦碰撞声从远远的地方传来,模糊的只言片语溢入梦境,仿佛抓瞬即逝的碎片:
好像有人
信息素残留去找找
覆盖在面孔上的光亮骤然扩大,戈修在那瞬间被拉扯回现实,一切仿佛都在无声地旋转,他艰难地撑起眼皮,但眼前的所有画面都模糊不清。
残次品?
价格不会
模糊的词汇涌入脑海中,
下一秒,黑影骤然压了下来,挡住了远处的微弱光线,紧接着,戈修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脖颈上传来,冰冷的液体瞬间注入身体。
于是他再一次陷入了昏迷。
只不过,这一次,戈修什么梦都没做。
·
不知道过了多久。
戈修再一次醒来,他迟缓地眨眨眼,视线逐渐地清晰起来。
随着理智的回笼,他发现,自己正蜷缩在一个几乎无法站直身体的小小笼子内,周围阴暗潮湿,几乎无法看清远处的景象
一旁还蜷缩着几个同样灰头土脸的人,细细的哭泣声在狭窄的空间中回荡着,气氛凝滞而压抑,死气沉沉。
这里是哪里?
第70章ABO
戈修感到自己的脑袋里仿佛被重锤砸过似的,一阵阵地发着昏,剧烈的疼痛从身上传来,肌肉骨骼无不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低鸣,尤其是后颈后缝合的伤口,更是火辣辣地疼着。
那些若有若无的哭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嗡嗡嗡地令人头昏脑胀。
戈修拧起眉头,干涩疼痛的喉咙痉挛,勉强挤出咬牙切齿的两个字。
闭嘴。
话音刚刚出口,他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嘶哑的仿佛被砂纸打磨过似的,粗噶的令人心惊。
周围的哭声陡然一静。
一个衣衫褴褛,灰尘扑扑的少年眨巴着眼,怯生生地望着他,抽噎着小声问道:你,你醒啦?
戈修用胳膊将自己的上半身撑起,艰难地坐起身子,他环视一圈,然后哑着嗓子问道:
这里是哪里?
在接下来的十分钟里,戈修耐着性子,从那个少年哆哆嗦嗦,颠三倒四的话语中提取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他现在在一艘名叫劫掠者号的星舰上。
它是臭名昭著的盗贼船,从事的都是倒卖赃物,贩卖人口的脏活。
虫族强大的繁殖能力和攻击性使得虫群几乎所向披靡,但是它们说到底智力较低,每当占领一个星球之后就会像害虫一样将其破坏蚕食殆尽,然后便带着新生的庞大虫群离开这里,向着远处继续侵略与殖民。
而劫掠者号往往就趁这个机会去往那些星球进行地毯式搜刮,中饱私囊。
而具有生育能力的omega正是抢手的货物,倘若面目俊秀身姿纤细,且没被标记过,则更是能卖出大价钱。
而这个笼子里的其他少年也都是omega。他们有的已经被倒卖过几手了,有的则是被劫掠者从虫族过境过的星球避难所中抢夺来的,等待着拍卖会或者是被一些有着特殊兴趣的大人物私下匿名订购。
他们虽然衣衫褴褛,但是脸上却都是干净的,很显然是被刻意洗干净的,好被按照姿色分级出售。
即使不看,戈修都知道,自己身上最干净的地方应该就是脸了。
看着眼前阴暗潮湿的牢笼,他轻轻地嗤笑一声。
这可是他第三次被当成货物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达成什么成就?
戈修漫不经心地想着,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身上他原先穿着的作战服在手术和爆照中已经被毁的差不多了,犹如一块沾满泥泞血迹的抹布似的,此刻已经结成了硬壳,身上的编号也被划花,完全看不出来原先的模样。
这样更好。
至少认不出他是军队中的人了。
戈修将头颅向后一靠,倚着身后的牢笼闭目养神。
你,你长得好看,说不定能被卖到好一点的地方,他们,他们一定会对你好的
一旁的少年仍旧在抽抽噎噎地安慰着他。
但是他的声音却被戈修完全隔绝在外,半个字都没入耳。
他非常清楚,自己的伤口还没有好,根本不能硬碰硬,所以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什么也不做按兵不动,等待机会。
这个牢笼里暗无天日,根本没办法得知时间的流失。
牢笼内的哭声若有若无,时断时续,逐渐因为体力流失而停了下来,只在寂静中偶然冒出几声细弱的抽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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