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1 / 2)

叶-言-之。

很好看的三个字,甚至连下笔的方向也是好看的。

后面他就不再只喊哥哥了,会把名字里的后两个字一起带着,喊言之哥哥。每回他这么喊,男人本来就黑的眼睛颜色都似乎比平常更加深沉,会把他抱上膝头来,教他跨坐在自己腿上,摩挲着他的额头亲吻。

这大概是一种喜欢的表现,寇冬这么觉得。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这是男人不打算再继续做人的表现。

庄园里千娇万贵的小少爷是不会有什么烦恼的,仆从会让一切都遂他的意。待到身形长开。身子骨抽条之后,寇冬终于拥有了自己的第一个烦恼。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言之哥哥不亲近他了。

小孩对于人的喜恶都异常敏感,被宠大的小孩更是如此。叶言之回来的频率变低了,这件事寇冬几乎是立刻就发觉了,也意识到了。

当然,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男人回来是他唯一期盼的、巴巴想着的事。现在这念想变得遥不可及,寇冬接受不了。

他有时也觉得自己是奇怪的,明明是从小被宠大的,但却有种自己也不能理解的小心翼翼在发现之后,他没去闹也没去哭,半边心里想着言之哥哥不想要我了,半边心里却在不知所措地回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想到最后的结果是越来越委屈,也没有回房,独自在玩偶房里抱着那些毛茸茸的熊与兔子。玩偶松软的毛向来是很能抚慰人心的,他从这里头得到了点安慰,不知不觉蜷缩着身子抱着睡着了。

醒时有人朦朦胧胧的说话声,是男人同双胞胎说的。

怎么睡在这里?

方才没找到少爷双胞胎似乎小声地说了什么,像是在和男人解释寇冬这两天不太开心。

叶言之听见了,旋即俯下了身子,将他从地上捞抱起来,安放在自己的臂弯里。他赤着的小腿从宽松的睡袍下垂出来,脚踝被男人握了握,在那块伶仃的骨头上摩挲过去。

男人的手很凉,和他的气息一样,没什么温度。

小心着凉了。

那话里,一如既往是满含疼惜的。

这种疼惜好像一下子给了寇冬一点底气,所以猛然伸出手勾上他脖颈。这一下是近乎凶狠的力道,教男人的身形也微微晃了晃,好似吃惊地望着他。

乖宝?

寇冬心说要死了,他听不得男人这么喊自己那语调太真了,就好像他真的是珠,是宝,被人捧在手心里。

可这他妈都是骗人的,没有人会这么轻易丢弃掉珠宝的。

小少爷的脾气终于在这下涌上来了,他勾着男人的脖子,问他为什么这么多天才回来。叶言之今天的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腥甜味儿,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总之是他不喜欢的质问完后,他却意外地瞧见男人轻微笑起来了。

怎么,叶言之轻声道,想我?

寇冬理直气壮地承认了。

他不觉得想男人有什么不对,只是为自己过分的黏人生出一点小小的羞耻。但那羞耻这会儿正被愤怒牢牢按着,一点都抬不起头,只能沉进湿淋淋的水里。

男人说:只是去处理些事。

寇冬相信了,男人从来不对他说谎。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要是男人想,一定是会回来见他的。

这只能说明还不够想。

他被叶言之放在了床上,手却并没有撤走,仍旧固执地勾着男人的脖颈。男人没有离开,索性顺势坐在了他的床边。

怎么?

他没有说话,叶言之却明白了,微微笑了笑。

乖宝,他近乎叹息着道,你不能要求我做这么多。

寇冬心里更加不平。

这样的身份不行?

那什么样的是可以的?

男人的呼吸克制又冰冷,吐息是凉的。他的眼睛被笼在天鹅绒一样质地的暗色里,依旧醒目。

他比这黑暗更打动人。

仍然做我的宝贝,我依旧会爱你。可你不能奢求其它。

他低而缓地说。

做我的情人,我从躯壳到灵魂,都将是属于你的。

叶言之沉默了会儿,散落的几缕头发垂到了青年的脸上。

乖宝。

他近乎诱哄地说,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个被自己亲手养大、干净的如同一张白纸的孩子。他陷在柔软的玩偶堆中,露出脆弱的、细而白的脖颈,像水里一弯朦胧的纸月亮。

你想成为哪一种?

从躯壳到灵魂,没有什么能比这样的诱惑更动人。

他清楚这孩子甚至不理解情人的含义,却依旧抛出了这样的诱饵。这些天若有若无的冷淡已经让这孩子竖起了浑身的刺,这会儿颤栗着把自己更深地埋进他胸膛,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角。男人的衣服被他拧的微皱,上面的一颗珍珠纽扣在手心里硌出了小小的红印。

言之哥哥

后一种。

他终于跳进了织好了的网,犹且在不知危险地向他摆尾,向这危险的来源索取更多。

我想要后一种。

天地良心,直到那时候,寇冬还是不懂叶言之口中的那一种到底意味着什么的,他就是单纯地撒个娇,想让男人多陪陪他。

可无奈叶言之早就有了不做人的打算,翻个身就把他压进了床上的玩具堆里,借着他这一句话,毫无顾忌地对他出手了。

寇冬这才知道,所谓的那一种,原来是指能让自己哭出来的一种。

如果双方都算是船,他这一艘顶多能算是一叶小舟,对方那简直是永不沉没的万吨巨轮连量词都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方能搅的浪花哗啦哗啦地响,他就只能在浪尖上头抛来颠去,晃晃荡荡,被巨轮的船桨一波波划来的大浪冲的直打颤,船板也吱吱扭扭危在旦夕。

等真的对上了垒,双方相撞,寇冬这小船只有粉身碎骨惨败一片的份儿,被碾的只剩点残渣在水里头沉沉浮浮。

最气人的是,这万吨巨轮还不是泰坦尼克号根本就不带沉的!

他呜咽着叫了无数嗓也不管用,软声软气喊了言之哥哥也没半点效力,男人只有表面温存。寇冬一度觉得叶言之这架势不像是要开船带他去天涯海角,是开船要送他下黄泉

叶言之倒是半点不显疲态,依照寇冬的角度来看,他面上染了几缕潮红,一改平日清隽冷静的模样,居然还多了几分容光焕发的意味。

他躺倒在寇冬身侧,甚至还有食髓知味的架势,把他困在自己的臂弯里,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抚弄怀中青年细而白的、打着颤的手臂。

少年的嗓音还发着抖,蜷成一团,身下垫着一只耳朵已然湿透了的毛绒兔子。兔子的尾巴被他的手捏得变了形,漆黑的纽扣眼睛注视着他,听着它们的少爷轻声地、抱怨似的说:我要死了

男人的呼吸一重,拍了拍他。

胡说。

少年于是困倦地倚靠进玩偶堆中,不再说话。

他很快便陷入了沉睡,甚至没有注意到床头的一只泰迪熊眼睛一闪,朝着他的方向微微扭过了头。

这一层身份的改变其实并未影响太多,这宅子里也只有两位主人,他们的关系如何,是亦父亦兄还是亲密情人都无甚关系,这个独立的小世界左右也只是围绕着他们运转。唯一的改变,大概是男人回来的次数愈来愈多,极少再出门。

gu903();双胞胎都是忠诚的人,面对少爷身上时常会出现的痕迹也无半点表情变化,一如既往忠心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