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水渍并不曾消失,相反,它们反而在完成第一场杀戮后调转了方向,重新向着剩余挤在一处的玩家们走来了。
宋泓一眼瞥见,瞳孔骤缩。
难道,每天的牺牲者可以不止一个?
他顾不得旁的,忙高声叫道:进棺材!
宋泓扯着嗓子提醒。
先进棺材!它们还没走!!
这声音终于让剩余的玩家有了理智,一个接一个都一头扎入了自己的棺材里,并重新盖上自己的棺材盖。他们本以为,死亡已经是可怖的事,却不知晓死后的事可能会比阳世更为可怖,竟然半点也派不上用场,只能模模糊糊听着男人持续呕吐。
叶言之似乎是来不及了,径直与寇冬钻进了同一个。两人的身子紧挨着,手脚的皮肉都碰触在一处,寇冬眼睛睁大了,小声道:你
他想说,你收敛点。
但仔细一想,这样的话说与叶言之,其实也不会有半点作用。叶言之是系统发下来的宠物,在系统看来,其实可能也就相当于院子里的看门狗。
这么说的话,寇冬迟疑地心想,岂不是再说叶言之等同于狗?
想到这儿,他不禁挪动了下身子。
叶言之与他靠得近,行事也就愈发大胆,躺在棺材中把玩他的一只手,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一下下揉捏他的指腹。
活像是揉面团。
半点也看不出害怕。
寇冬知晓对方心大,却是第一次知晓居然能心大到这种地步。他听着棺材外细微的声响,似乎始终在他们这一具棺材前盘旋。若有若无的童谣声围绕着,有小孩子的手敲着棺材,咚咚作响。
寇冬没有出声。
那些脚印绕了他们几圈,好容易才安生下来,没了声响。
许久后,一号男人终于断了气息,踉踉跄跄一头向下倒去。当外面安静许久后,玩家们终于出了棺材,再去翻动他,这才发现他胸前出现了一个孩童拳头大的洞,极小。
可他的心脏已经没了。
就从那小小的洞里,小鬼们通过这狭窄的通道,把蜷缩成一团的心脏带走了。
这放在现实世界,显然是做不到的然而副本里似乎没有什么绝对做不到。
得到了食物的小鬼重新调转了方向,离开了破庙。玩家们精疲力竭从棺材里重新爬出来,一时间还都有些害怕。
为什么,有人小声道,为什么是他?
他们分明已经选出了人,但尹其平安无事,反而是一旁的男人遭了殃。这一幕实在太突如其来,让玩家心中都敲起了鼓。
陶哥打量着他们,似是在考虑。
是号码。
他最终道,抿紧了嘴。
这个顺序,不是旁的。
应当是我们死亡的顺序。
这一句话出口后,立刻便有许多目光猛地向五人组投来。
倘若是真的
他们中间,有第十二号。
那会是活到最后的人。
第124章鬼婴(五)
雪下得更大了。从外头一层层扑进来的,都是松软的、一片接着一片的雪。只是落进来时却活像是有千钧重,让在场的人一时间都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们的目光还牢牢锁定在角落都这五个人身上,眼中的光一时间都超乎寻常的灼热。
如果。
如果真像是陶哥所说的
那这个顺序,立时就变得至关重要它基本上决定了他们的生命能走到哪里。
到了这时,宋泓愈发佩服叶言之的远见。他的出手搅乱了他们五个人的顺序,倒让这些人模糊起来。
否则,只怕接下来,寇冬无异于是棵浑身挂满了金苹果的小树,立刻就会被群起而攻之。
怀璧其罪,古来财帛最动人心。
何况这不止意味着财帛。
还意味着性命。
玩家们的眼神都有些异样,一时间庙里静的出奇,只有庙外传来呼呼的风声。凛冽的北风裹挟着雪花,重重敲击在这座看着不堪重负的破庙的墙壁上。墙体极薄,又年久失修,被风一吹都有些吱呀作响,让人担心它是否会禁不住这摧残、一头栽倒。
有几个人开始不着痕迹地打量。
过了好一会儿,长发女生才道:也不确定。
对,另一个玩家粗声粗气道,不确定。说不定是他自己倒霉呢?
这话好像给众人又贴了一剂安心药,不管是信的还是不信的都跟着点头。这只是第一个,他们下结论尚且有些为时过早,倒不如等验证了的好。
反正如果真的按照号码来,他们谁也不会说第二个倒霉鬼。
第二个和第十二个,可都在那五个人里头呢。
他们自己肯定也免不了起纷争。
这样想着,众人的神经愈发紧绷起来,灼灼盯着角落,生怕错过了哪一个至关重要的、可能暴露身份的细节。
偏偏这五个人形容神色皆十分自如,没一点异常反应,在听完这个揣测之后也没像他们想象中的露出行迹来,不过是互相对视了一眼。
陶哥见了,目光不禁微微一闪,继而沉吟。
也是,看方才那高个子青年如此眼疾手快,分明是个老手。
既是老手,又不是简单人物,怎么可能如此轻松露出马脚?
他心里倒有些侧向于那高个子青年就是十二号。一来是因为那人太镇定,丝毫没有慌张的迹象;二来,对方猜测到了什么、为了保护自己才急匆匆调换位置,这个逻辑最为说的过去;三来,看体型,也只有他是十二号,才能镇压的其他人不敢于明面上有所行动。
他也想过寇冬。只是寇冬骨架子小,看着没多少肉,跟尹其其实是一条标准线上的弱不禁风这样的人,是站不稳至关重要的位置的。
恃强凌弱,人的本性便是如此。若是发现了王座上其实是丝毫没有反抗之力的人,立刻便会将他吞吃的干干净净。
骨头渣也不会剩。
陶哥暗暗看了一圈,将目光还是最多地集中在了高个儿的叶言之身上,神色有些狠戾。
这五个人像是根本没察觉,只有叶言之站起身。
身旁玩家立刻道:你干什么?
方才就发生在面前的死亡,让他们的神经都有些异常敏感。叶言之顶着这样不怀好意的注视,面色依旧平静。
他指了指地上没了心的尸首,淡淡道:你们打算和他过一夜?
众人这才想起已死的同伴来。生的人这会儿总是比死的人重要,只是将一具尸体就放在身旁守一宿也着实让人瘆得慌。更何况这尸体正在以飞快的、绝对不正常的速度腐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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