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压抑住打晕他的冲动,平静地配合:梦见什么妖魔鬼怪了?
梦到你了。
我毫不犹豫地一手刀劈向他的后颈。
298.
炎柱就这么直愣愣地倒在了我怀里,我把他平放过来,看着他深深的黑烟圈和疲惫的神色叹了口气。实弥的宅邸和大哥的宅邸绝对隔了很远,这家伙不知道赶了多久的路过来的,估计一直没休息好,累得不比我少。我把他安分地放好,盖好被子,又去要了一床新的被褥,在他旁边打着地铺躺下。
行了,睡吧。我拍了拍这一大只猫头鹰的脑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啊,我又跑不了,急什么呢。
大猫头鹰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看我。
我最算现在脾气再好也是有起床气的,而且我现在还是真的困,又被人吵起来当树洞,他说什么我也听不懂。但是我的郁闷又无从发泄,因为他的眼睛实在是太亮了,盛满了真心实意的喜悦和悲伤,就像是黑暗中的星星。就算是我吹灭了蜡烛,也能看清楚。
有我在身边,就算做了噩梦半夜看见我也不会心慌了吧?我真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只能先这么安慰他。
他的眼里又泛起难言的哀色。
这世界太玄幻了,这人太难哄了。我不就是失联了一周吗,怎么感觉我像是去黄泉路走了一道又回来,还在回来的路上被吊起来凌迟了一万遍,被千人踩万人踏,才终于得以在世上留个全尸。
我思绪转了一圈悠悠地回过神来,这人还偷偷睁着眼睛看我。
299.
我真的有点想揍他了。
300.
等我反反复复保证我这个人真的活得好好的什么事没有活蹦乱跳可以围着宅邸跑几百圈很多遍之后,他终于笑了笑,然后一边说着他也觉得小孩很难带,一边问我能不能回去给他做白菜粥喝。
我开始认真地怀疑我到底是不是在没意识到的情况下又穿越了一遍这件事。但在我想到好的办法去证明这一点之前,耽误我睡觉的人就安安心心地闭上眼睛,很快陷入沉睡。我一个人纠结来纠结去也是真没意思,就只能哽着一口气跟着他睡。
梦里我一直在数羊,数着数着羊就变成了红色的猫头鹰和黑色的乌鸦,甚至还有混进去一蹦一跳的猗窝座,我在一旁支起锅熬汤,点兵点将还没想好先煮哪一个吃的好,就朦胧间被睡在我旁边的人拉着衣领向后退去,在磕磕碰碰中猛然惊醒。
我冷静地睁开一只眼睛,看着我原本睡的地方被劈开的一大道口子,又看看站在那儿看起来即将要被气炸的风柱,继续冷静地和他搭话:怎么了?
你还问我!他说得咬牙切齿,你对玄弥做什么了?!他为什么会用你的火焰??
哦,那事啊。你听我
话还没说完,他提着刀就朝我脖颈削过来了,这个距离我绝壁躲不开,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袭过来,然后整个人被向后一揽,大哥一手抱住我一手拔刀抵住了他的攻击。两把刀交叉着悬在我额头上方不远,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谁都不肯率先卸力。
解释。
我顿了一会,打破沉默的僵局:是我给了他我的血。因为那孩子学不会呼吸法,所以来找我帮的忙。
他怒气冲冲地朝我吼:既然学不会呼吸就不要留在鬼杀队里!你给他创造什么送死的机会?!
玄弥喘着气扒开了摇摇欲坠的门,他脸上有一道刚刚被刮出来的血印子,看看我又看看他暴怒的哥哥,抖着手去把他哥哥向后拽。我看他的动作像是想回头就是一刀,便伸手直接握住他的手腕。温暖的、不伤人的火焰瞬间从我的指尖蔓延到他整个的手臂,温度维持在一个即将被烫伤,又能堪堪保持毫发无损的程度。
他要杀人的目光重新转移到我身上。
咱们要不要开诚布公地谈谈?我一没睡醒嘴巴就会变毒,说真的,你在我那边对你弟弟也是这个态度,他不一样死在你跟头了?
刀光剑影间大哥扯着我向右一躲,看也不看就知道左边的地板也被一刀劈报废了。而拿着刀冒黑气的实弥望着我半天,扭曲出一个狰狞的微笑。
行,那我们好好谈、一、谈。
301.
我后知后觉地抱紧了大哥的胳膊。
第40章埋葬「番外3」
14.
炼狱对着另一个自己笑笑,闭上眼睛沉入睡眠。
这是第三次梦境。
身体带着他在门口端坐着。屋外在下着大雨,整天都是。
猗窝座从房梁上跳下来,给他披了一件外套:蝴蝶今天也不会来。
身体很迟钝地眨了眨眼睛,又很迟钝地回过头来看他:她和我约好会来的。
她不会来了。粉毛的鬼物笃定着这么说着,在他身边坐下:这几天都没消息,估计她上次捡孩子的事被童磨那傻逼发现了,被关禁闭了吧。
身体闷闷地哦了一声,把头转回去继续看向外面。
雨还在下着。
那孩子呢?他问,你上次下山的时候有没有去看他?抚养费和玩具还够不够?
猗窝座淡淡地移开目光:死了。
他的话语即使是在大雨倾盆那样的背景音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前阵子山下发了瘟疫,病死了。
炼狱跟着他呼吸一窒。
但他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坐在阴影的最边缘抬头看着这雨,默不作声地安静地跪坐着,然后起身回屋。
你去哪?
去练剑。
身体带着他头也不回地向内推门走去。他的表情大概是冷到极致的那种面无表情,但心脏却暗沉沉地向着湖一般的深处沉没下去,啪嗒一声在过程中碎裂开来。但他并没有和说好的那样去练什么剑,而是小步跑着左拐右拐地进了一件深处的小屋子。炼狱心下暗暗觉得这屋子熟悉,就看见身体很熟练又缓慢地拉开床底下的小盒子,把里面被洗得干干净净的小被套和襁褓,还有陈旧的玩具拿出来。
他拿的动作小心翼翼的,郑重其事。炼狱看着他把这些东西都依次拿出来重新展开看看,然后叠好,重新放进那个小盒子里,再把那个小盒子安安稳稳地放进兜里,然后自己从后门推开门跑出去。豆大的雨滴疯狂地倾泻下来,很快就把身体浇了个透心凉,炼狱自己都看不清也听不清任何东西,身体却方向感准确地往树林的某一个方向跑过去,虽然半途撞了三四次树,也只是抹一把脸继续往深处跑。
到了最后,大概是进了个山洞,身体一边擦着脸上的水一边向着深处走去,炼狱模糊地闻到了自己的血腥味,额头有些钝痛,可能是刚刚撞树上出的血。他有些担心地跟着身体打量四周黑乎乎的一片。身体打了个响指,一小簇火苗很快燃烧起来,现在他全身都是湿的,还在滴滴答答向下滴水,衣服冷冷地贴在皮肤上,炼狱自己都觉得要感冒了,身体还完全察觉不到一样向着山洞深处走去。
山洞的尽头,是立好的墓碑。
炼狱眨了眨眼睛,看着这所谓的被大大小小的石头堆积着砌成大概样子的墓碑。第一个严严实实的已经砌好,第二个也大概有了个雏形。身体完全没有看那第一个墓碑一眼,而是专心地跪第二个墓碑面前挖起洞来,然后端端正正地把小盒子放进去,再填上土。
他走得匆忙,没有带上任何工具,全程都是靠的手。那双原本用来握剑的手现在沾满了泥土,有些皮肤还被尖锐的石头划开了。按理来说这些痛完全不会有什么影响,身体也毫无停顿地继续手上的动作,但炼狱还是一直在难过。
在醒来之后,再抱抱他吧。
也只有想到自己世界里那个已经长大的,未来的温暖的人的时候,炼狱的心情才会好起来那么一点点。
呼姆、就这么决定了!
15.
gu903();在一切都完成好,他们准备起身离开时,炼狱在转身的那一刹那瞥见了第一块墓碑上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