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诗凤立马爬起身:它在棋仙观?
不在。
那去棋仙观干什么?
林慕城这次不再卖关子,如实道:破一个阵法。
他此时一股子势在必得的气势,文诗凤闭了嘴,随即神色飞扬地跟着人一路来到棋仙观,然而还没跨进门,就见里头站着郑衣。
她是一个人来上香的,听着有人来了,香也没顾得及插上,慌忙转头,见是林慕城和文诗凤,忙不迭露出一个笑来:二位,二位道长
林慕城对她温和笑着打了个招呼:郑姑娘。
文诗凤仍旧弯着嘴角眉眼笑,却是嘴皮也不掀开。
郑衣身上的魔气重了许多,见着二人,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林慕城又对她颔首一笑,正要越过她去棋仙白梅生的石像,就被她叫住了。
郑衣很紧张,鼓足了勇气:道长,你们是来许愿的吗?
林慕城脚步一顿,正要开口,文诗凤扇子一打,徐徐扇风:听说这儿挺灵的,看看能不能让魔头飞到我手里来。
不行!郑衣一下慌了神,立即打断文诗凤的话,她看着林慕城和文诗凤如出一辙似笑非笑的眼神,忽然心里委屈,眼泪涌上眼眶,恳求道,能不能能不能等我的心愿实现了再来?
不行噢,文诗凤弯着嘴角,食指放在眼前摇了摇。
林慕城终是看不下文诗凤这般逗一个女子,低笑了一声:郑姑娘放心,我们只是来这儿看看的。
昨夜四个人在此过夜,痴魔已不敢轻易来,林慕城踏入道观未察觉痴魔的气息,更别提它刻意用香火掩盖的魔气了,这个时候来此处破阵再合适不过,但和郑衣这样拖下去,说不定痴魔很快就能发现。
哪料得郑衣听到林慕城的话,更是激动,一个箭步张手拦在二人身前:不能看!
林慕城笑道:好了郑衣姑娘,别再闹了,你们澧州奉魔为仙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了,若是还阻拦,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你你们郑衣脸一阵青一阵白,却是说不出什么,结巴了半天,才说道,这是我们心甘情愿的不关你们的事,你不能动他,他没有害过人。
林慕城勾起嘴角:当真没有害过人?
郑衣声音虽小了下去,但却据理力争:我们都是自愿的,它算不上害人的。
林慕城嘴角的笑意更深,眸子里却寒意浓烈:那真不巧,它今天当着我的面,杀了人。
郑衣被林慕城的目光吓得身子猛地缩了一下,文诗凤见他似乎还要和郑衣掰扯很多,顿时笑了几声,扇子敲了敲林慕城的肩膀,提醒他:狐狸,好啦,正事儿要紧。
林慕城看了眼文诗凤,随即又欲言又止望向郑衣,低眉笑着点了点头,甩出一张符贴郑衣肩上,说道:你好好看着她,我们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文诗凤蓦地反应过来,眉一皱,发觉事情并不简单:等等?成败在此一举是什么意思!
林慕城跳上供桌,语气轻松自然,说道:破了阵法能事半功倍。
言罢,就见他伸手二指夹着一道符往棋仙石像脑门贴去,只一刹那,符身耀出刺眼的光,那光瞬间如利刃布满整间道观。
随即,道观地上逐渐浮出乌扭曲的符文,那符文散发着黑红色的光,如同地裂岩浆般可怖地蔓延向四周以及墙壁,道观已然承受不住这样的压迫,轰地一声,坍塌开来。
林慕城转身看向文诗凤和郑衣,以为这两人要被砸得哭爹喊娘,然而却发觉那墙壁屋瓦房梁有灵性一般避开了他们三人,只成废墟堆在地上脚下。
文诗凤本来下意识伸扇子去挡,发觉自己没事,顿时有些奇怪地看向林慕城,二人隔着许多尘土和掉落的碎瓦,林慕城眸子忽然一沉,他发觉文诗凤眸色在变黑,立即提醒道:风子,快退出道观!
那黑色符文蔓延出的黑红线条纵横交错,直往城里而去,而棋仙观,就是棋阵阵眼,若此阵法启动,那带着浓烈控制的黑红符咒一道道侵入澧州城,按着那本就布置成棋路的大街小巷汇成棋局后,整个澧州城都将人都将会成为棋子,成为痴魔的傀儡。
而坏就坏在,这痴魔十分聪慧,若有人想破棋阵,必须得先启动棋阵再行破解。
第11章澧州伏魔篇十一
棋阵启动后,便必须在棋阵结成之前破解,否则格局一旦形成,就算寻到破解之法也徒劳无功。
文诗凤也发觉不对,听到林慕城的话,想也没多想,抱起被定身不能动不能说话郑衣一跃离开,在双目全黑之前脱离阵法,然而郑衣普普通通凡人身躯,在触碰到阵法之时,双目已变得全黑,她呆愣愣地面朝前方,黑色的眸子没有焦距,整个人毫无神采。
文诗凤没想到林慕城竟然是来冒这么大险的,虽然未被棋阵符文全部控制,但他脑子现在还有些混沌,看林慕城看得也不大真切,仿佛有千千万万个林慕城重叠分合。
而此时,林慕城已经自顾不暇,他看着文诗凤脱离危险,立马回头,抬手夺了棋仙手里的黑子,往棋仙托着的棋盘中一放。
顿时棋局局势扭转,黑子死棋成活,一瞬之间,万籁俱寂,风声无闻,世间万物仿佛凝固了一般,棋仙石像慢慢出现裂痕,顷刻,哗啦一声,崩裂轰然倒地。
林慕城一跃落在棋阵阵法之源,霎然间整个身体变成如墨般黑色,只有双目清明。
他扫了眼似乎不大好的文诗凤后,立即阖上双眸盘腿坐下,嘴里念念有词,而随之,半空浮出一金灿灿的阴阳八卦阵,虚浮的金光如同水波一般荡开后,又如同千斤铁般猛地砸下,以林慕城为中心点,阴阳八卦阵烙印在地上,死死禁锢了黑红的符文。
那还在蔓延开的黑红符文瞬间凝固,顷刻消失无踪,阴阳八卦阵金光也逐渐消失,林慕城睁开眼,除了这道观已倾塌以及中了恶咒的文诗凤和郑衣,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解决了。林慕城墨黑的身体也恢复正常,他满身大汗站起身,看向文诗凤,走了过去,心情愉悦地弯起嘴角。
而文诗凤此时还未能摆脱身上恶咒,意志与控制不断冲突,令他全身焦躁,见着林慕城过来,一把抓住人胳膊,哑着声音道:解决什么?还不救我!
话音刚落,文诗凤脑中轰地炸响,意识被击溃,再也坚持不住,整个人昏了过去,身子往前栽去。林慕城吃了一惊,反手一把扶住他,立即在人身上画了一道虚符。
林慕城的确没有想到恶咒威力如此大,也得亏文诗凤意志力够强大没有全被控制,否则有人扰他破阵,实难成功。
文诗凤身上恶咒被那道虚符压制住后,林慕城把还昏迷不醒的他扶到树下靠坐着。而郑衣就比较难办了,若不是那道定身符还贴着,她可能会暴走掐林慕城脖子。
凡人身躯很脆弱,林慕城也只能在郑衣身上画道符压制那恶咒,令她神智暂时恢复,才揭了她身上定身符。
郑衣意识一恢复,看着那坍塌的道观,觉得自己所许的心愿已经付诸东流,眼泪说来就来,人也瘫软在地。
林慕城不知对她说什么,想了一会儿,说道:郑姑娘,这痴魔在棋仙观布下棋阵阵法,其目的已昭然若揭,如今阵法已破,不必伤心。
郑衣抬起脸看向林慕城,双目通红,目带恨意: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来阻拦我和徐郎在一起?!
林慕城被吼得身子一僵,皱了眉头,回她:澧州城已陷水火之中,郑姑娘当以大局为重,况且,郑姑娘当很清楚你来棋仙观求的人是谁。
郑衣双手搅紧衣襟,眼泪啪啪落下,像是找到宣泄口一般将所有责任全部推给林慕城,略过林慕城最后一句话,哀泣道:我才不要大局,我要的是徐郎,若不是你,棋仙早就显灵让我和徐郎在一起了,都怪你!外来的道士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