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窗框看过去,白兰淋着雨气冲冲往外走。
师尊,能商量件事吗?应鳞说。
嗯?江临沐关上窗,直径躺下,被褥盖到腰腹上。
一点没有认真听他讲话的意思。
应鳞蹲下身,双臂搭在塌上,与江临沐不过数寸,呼吸间的热气都能喷到江临沐白皙的脸上。
我明日又有任务,得去凡世一趟,也许好久都不能回来了应鳞把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可怜巴巴地眨了眨眼就像他幼时无数次做过的那样:今晚能不能留徒儿在此地歇息?
你房间不就在隔壁吗?
应鳞噎了一下,继续眨巴着眼睛道:可是我想与师尊更亲近一点。
江临沐瞥了他一眼,一句话没说,但应鳞能从他脸色中看出来。
别装嫩,看着怪恶心的。
应鳞已不似幼时,现在的他面容轮廓英气俊朗,再做这种动作看上去不伦不类,滑稽可笑。
江临沐怀念年幼的应鳞,特别是刚学变形之术的时候,总是收不回尾巴,只得抱着胖乎乎的尾巴哭唧唧找他。
还记得你小时候吗?你曾经下水抓螃蟹吗?被那螃蟹夹到了大腿,哭着跟本尊说小鸡几被夹掉了。
求你闭嘴!
应鳞面上僵了僵,扯开这个话题:那徒儿留下了啊。
你随便
江临沐打了个哈欠,呼吸渐缓,竟在他面前睡了过去。
他衣襟散开,露出雪白细腻的脖颈,胸膛微微起伏,搭在腰腹上的手修长纤细。
应鳞盯着他脖子,忽然恶意地想,要是就这么掐上去,看着他在自己手上断送呼吸好像也不错。
把他嚼碎,捻烂,吃下肚!
生生世世都得跟自己在一起!
但万一他是株有毒的植物怎么办?
应鳞突然想。
自己会不会立即被毒死?
江临沐睡了两个时辰就醒过来了准确来说,他是被食物的香味唤醒的。
还是河鲜,他好饿。
师尊醒了?应鳞把虾蟹粥端起:吃一些吧。
那粥熬得粘稠,里面蟹肉虾尾晶莹剔透,看上去非常有食欲。
江临沐垂下眼睑,突然发现应鳞手腕上的划痕,很细很浅,但是他端碗的胳膊却在发抖。
别动。
江临沐慢慢解开应鳞腕扣,将他袖子往上推了推只见青青紫紫的小臂肿了一片,皮下黑色淤血触目惊心。
出任务受的伤?
不是。应鳞垂下头,很是委屈地告状:我与阙师弟和方师弟起了争执
江临沐打断他的话:打回去了没有?
嗯。
打脸爽不爽?
昂?
江临沐这人也护短,自家人被欺负了得打回去,不仅如此,他还喜欢帮忙。
连宗门里养的耗子也是,先前有只野猫闯进门内,追着天天在灶台偷吃的胖老鼠绕宗门跑了好几圈。
江临沐眉头一皱,捉了那野猫关笼子里,让胖耗子在野猫面前磕瓜子。
态度极其嚣张。
虽然第二天江临沐心爱的烤红薯被胖耗子一个一牙印啃光了。
如今那只野猫已是本宗门首席御宠。
江临沐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
把衣服脱了。
这样不太好吧?
应鳞迅速把自己上衣扒得干净。
妖兽自愈能力太强,在不给他看等会痕迹都没了。
少年结实的后背上也有块紫青的淤痕,可见下手之人用了多大狠劲,若是凡人,肋骨都能揣断好几根。
江临沐手指粘了些药膏往他后背抹去,不由皱起眉头:也是他们干的?
嗯。应鳞低着头,小声说:虽然我也打回去了,但还是担心
担心他们报复?
应鳞苦笑一声:过两日的任务有些困难,他们师尊玉清长老也会跟着,听说玉清长老最护短了,我这一趟怕是不会
不要怂,就是干!本尊你一起去。
多谢师尊!应鳞扬起嘴角,两颗小尖牙又白又亮。
上辈子那个玉清长老在任务时耍阴招,自己差点被他弄死。双方实力差距摆在面上,上次自己侥幸逃过去,但也受了不小的伤。
入夜,雨势小了许多,屋子里寂静无声,正适合睡觉。
梦里有尸体,献血,白骨以及江临沐。
他躺着血泊中,一双漂亮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圆。
应鳞惊醒了,他突然听到江临沐充满痛楚的呻/吟声。
他起身点上油灯,抬头看过去。
江临沐斜躺在塌上,垂着头,面色苍白,额头泛着细密汗珠,眼角薄薄泛起桃红,腰肢弯起一个漂亮弧度,腰线深陷如弓,长腿将被褥蹬得凌乱。
唔
他意识迷迷糊糊,细白的手指抓紧了床褥,指甲捏得发白,似乎忍受着无尽的痛楚。
应鳞冷眼看着他。
他当然知道江临沐有多疼,异类的身躯容不下蛟骨,他这辈子注定受此折磨,永无安宁之日。
灯火晃动两下,墙板上光影绰绰。
眼看江临沐有清醒预兆,应鳞这才走过去,满脸担忧地摇醒他:师尊,腰椎又疼了吗?
无碍,年纪大了,腰椎不好。江临沐急促地喘息两声,缓缓睁开双眼:去给我煎碗药。
等应鳞把药送过来已是四更天,鸡鸣声从远处响起,江临沐精疲力尽地躺回榻上,面上全然疲惫之色。